「那不行，我現在沾了你的光才能有這樣的工作，說出去也算出人頭地了，但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要學，就要踏踏實實去學，不然我丟人沒關係，但總不能丟了你的臉。」張立達疑惑的看來時楊海民卻輕輕一笑很平靜的道，「說來也可笑，要是我上學時知道努力就好了，說不定也不會這麼沒出息。」
一句話張立達再次默然，怪不得他去看兒子的頻率低了，甚至當自己在辦公室裡聽說他只是兩周前才看過兒子一次後，準備放他幾天假讓他去多看看時，這邊還不答應。
雖然他沒答應，可張立達也能看出他的意動和猶豫，幾乎是死磨硬拽，才把楊海民從玉器行裡拉出來，上了陸虎開向那位表侄子所在的中學，原來這根子在這裡。
他要不是親自開車過來估計這邊還不出來呢，不過這樣也好，他也可以認識一下這個表侄子。
「其實有些東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學就可以，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的，你也不用這麼拼。」他是怕丟了自己的臉而已，張立達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琢磨了一會才再次笑著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楊海民再次笑笑，「不過這事我自己心裡有數，你要還當我是你哥，就別勸了。」
他的確知道了努力，一個人三十七八的年紀就算木訥，卻也肯定有自己的各種意識和主見，就比如面對江望他會一直叫著江總。
這樣的稱呼不是因為見外，而是尊重。()
「呵呵。」張立達再次乾笑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過很快車子就開到了目的地，豐城第七中學。
這個學校並不是封閉式管理，加上眼下也是大上午的，小張開過來的車子又是路虎攬勝這樣的檔次，門衛那邊倒是很快就放行了。
進了校園停好車，兩人才說笑著走向教學區。
「他現在讀高一，在一班，不是小班呢，竟然考到全年級第三，太了不起了。」此刻的楊海民並沒有抽煙，只是滿臉笑容，還離得遠遠的目光就變得柔和起來。
「我們就在這等吧，他要是下課了總是要出來的，我看幾眼就行了。」終於到了教學樓前，楊海民才笑著招呼張立達一聲，「小傢伙挺帥的，阿達，不是我吹，他可比你帥多了。」
「……」
見到大表哥眉飛色舞的樣子，似乎整個世界都綻放了一樣，他也是再次無語。
不過這位見兒子的方式，就是站在教學樓外面，等著那邊下課了若是出去時，遠遠看一眼麼？雖然他知道大表哥也只會遠遠看兒子，卻也沒想到是這種等待。
這一等就是十多分鐘，當下課鈴聲響起時，楊海民直接就變得緊張起來，雙目直接盯著一班方向，眨也不眨的。
「等會他要是出來了我指給你看。」緊張中，這位更是對著張立達笑道。
可惜的是足足緊張了十分鐘左右，等上課鈴聲響起後，楊海民也一直沒有尋找到目標，最終才無奈的一歎，「看來他這節課不出教室了，還要再等下次才行。」
「你怎麼不去他教室外面看看？從那走過一圈，總能看幾眼的。」張立達輕聲開口。
「那不行，我要是每次都離得那麼近，萬一被他發現了呢？他會懷疑的，這小子可是考了全年級第三啊，多聰明的孩子，還是遠一點安全。」楊海民再次笑笑，不過隨後還是道，「我這樣等習慣了，要不你先去車裡休息？等快下課了你再過來？」
「沒那麼麻煩，我也和你一起等。」張立達一頓，才笑著擺手。
一個等習慣了，又讓他感慨的厲害。為了這一個習慣，大表哥卻又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神。
等又一堂課過去，又一次十分鐘等待，楊海民卻還沒發現目標，但這位卻是笑著道，「嘿嘿，那小子腎好啊，都不出來撒泡尿，我上學時可是每堂課都要出去一次的，不出來好啊，說明身體好。」
「…………」
再一次下課鈴聲響起時，已經是上午放學時間了，隨著熱鬧的人潮湧下，楊海民幾乎是踮著腳尖打量，終於眼前一亮，激動的抓著張立達的手道，「出來了，出來了，你看，就是那個穿藍衣服的，個頭很高，最帥的那個。」
張立達隨眼望去，才見到一班走廊上正有一個很醒目的少年走在人潮中，簡單一件藍色短袖，乾淨爽利的短髮，正在和一個秀氣女生並肩而行，邊說邊笑，偶爾顯露出的臉龐卻是刀削般的輪廓，劍眉星目，神采飛揚。
一個少年期的身子在同期學生中也的確不低，估計有一米七多。
張立達也真無語的發現，這個傢伙貌似真比他帥多了，感情身邊的大表哥真不是在吹牛？
陽光帥氣，身材也算高大，就是瘦了點，加上成績那麼出色，這小子恐怕在學校也是個風雲人物吧。
只是他不會知道，有個男人只是為了遠遠的看他幾眼，就甘願經常來回奔波，甘願在教學樓下一次次等待，一次次希望與失望，只是那幾眼卻也有著諸多顧慮，靠近了一些都不敢。
恐怕他絕對不知道。
楊海民曾經說過，每次和那邊錯過的時候，那邊或是根本沒注意，或是拿著看普通人的眼神一眼掃過，他都會很痛苦。
而他也說過並不敢距離那邊太近，只能遠遠的觀看，其實這兩點並不衝突，以前兩年他差不多每星期都要來看兒子一次，時間長了，就算他怕距離的近被那邊發現蹊蹺，但偶爾來個幾次近距離路過還是可以的。
這一次也不例外，站在人潮中並沒有移動，看著和身側秀氣女孩有說有笑從他三四步外離去，過程裡甚至眼角都沒向這邊撇過一眼，直到那邊徹底走遠楊海民才長長一歎，臉上也不知道閃過的是痛苦還是滿足。
「好了，咱們走吧。」
歎息之後他臉上才又重新露出一片笑意，招呼張立達道。
「嗯。」張立達也點點頭，這件事他真的也不好評價，更不好亂說什麼。
不過兩人也沒走出多遠，就在教學區通向食堂區的一個路口，楊海民原本臉上的笑容驀地就是一滯，死死看向路邊一側的一輛寶馬。
車子不是關鍵，關鍵是車子一旁的人，原本還是和女同學一起有說有笑的帥氣少年，此時已經到了車子前，熱情的給了那裡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婦一個擁抱，才又老老實實的站在另一個面貌有些顯老的男子身前，好像很怕的樣子。
那男子差不多有五十多歲了。
而張立達也聽過那位在和楊海民離婚後，是嫁給了一個大她十多歲，一樣離過一次婚的老闆級人物。
難道就是這兩個？張立達仔細看去，才發現對那個看起來裝扮不俗，看上美艷動人的女人，也能感覺到一絲熟悉的輪廓。說的也是，大表哥結婚的時候不過二十出頭，那邊帶著小濤離去時也就是十三年前，十三年前的張立達也差不多10歲了，記憶力還是有的。
還真是她，不過她和小張印象中的人已經截然不同，他小時候還記得那個女人雖然漂亮，但是裝扮什麼還比較樸素~恩，和現在雍容中帶著一絲高貴的氣質截然不同。
等收回目光再看看大表哥，張立達卻發現這位原本的緊張直接就化為一片歎息，「走吧，我前兩年也遠遠見過他們幾次，就這樣吧。」
誠如他之前所說，以前被那個女人那樣對待，他也想過若是有朝一日發達了，一定要故意跑那個女人面前讓她看看，看她會不會後悔，但現在想想那卻真也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