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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卷 決戰黃巢第三章 整頓道門 文 / 雲昊

    再次見到李儼的鍾離權和呂洞賓二人十分高興。自從從長安城搬到這裡來之後,除了剛開始安頓的時候他們見過李儼一面,以後就一直沒有見到李儼。

    作為李儼主持成立的「新仙學」「格物學」研究機構的一份子,他們和其他研究「新仙學」的道士們一樣,對李儼那幾乎是層出不窮的奇思妙想無比佩服。在李儼面前,他們這些中國古代物理學、化學的先驅們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的確有生而知之的人存在。因為李儼提出的每一樣東西,都不是一年半載能夠研究出來的,那需要無數代人的苦心鑽研才能夠有所成就。

    因為這樣,見到李儼既是他們的期望,同時也是他們的最大折磨。因為他們每次見到李儼,李儼任何一個不經意的想法都能夠讓他們研究很久。這種種想法可以說都是打開了一個新領域的大門。這些在李儼誘導下已經將「窮天人之道」作為自己畢生追求,可以說擁有當時最強烈發明發現的道士們,對新領域新發現的渴求之大自然可想而知。所以他們期待見到李儼。而他們這些求知慾十分強烈的道士們,一旦得知了一個新領域、新發現,在心裡是存不住的。非要廢寢忘食的將其弄明白不可。只要還沒有弄明白,那就吃不好睡不香間應舉不第,感科不經意的一句話。往往將他們奉若經綸地東西一舉推翻,這種顛覆自己世界觀的滋味也是相當難受的。兩者加起來,見到李儼自然就是一種莫大的折磨了。

    這種感覺,讓他們害怕見多了李儼。畢竟顛覆自己從前世界觀,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接受的,即使能夠接受,那也是相當難受的。而如果很長一段時間不見李儼。對知識的渴求卻又讓他們期待能夠見到李儼。總之他們心情之複雜,是難以盡述地。

    懷著這樣的心情。鍾離權和呂洞賓一見到李儼,就迫不及待地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疑問向李儼提出來。幾乎將李儼當成無所不知的萬事通了。而隨著他們研究的深入,李儼雖然有超越了當代上千年的學識,到底不是專業人士,竟然也有些打不上來了。幸好這樣的情況不多,否則鍾離權呂洞賓二人難免要失望了。

    他們跟李儼之間的關係相當獨特。作為潛心於研究地人,再加上本來就是追求仙道的道士。對世俗的榮華富貴並不放在眼裡,所以他們對李儼態度反而顯得很親近,而不是臣子對君王的態度。同樣的,深知科研人員重要的李儼,對他們的態度也很平和。當了這麼多年皇帝,換了別人對李儼用那種不恭敬的態度,李儼即使表面上不說,心中也會不痛快。唯獨這些人這樣做。李儼一點都不會有芥蒂。

    於是乎,三人完全拋卻了君臣禮儀,高談闊論,十分暢快淋漓。幸好周圍沒有別人,否則這場景讓人看到,只怕會讓人大吃一驚。

    談到酣處。鍾離權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尷尬地神情道:「陛下,老道兒突然想起一事要向陛下說,沒想到這一論道,竟然給忘了!」說著苦笑搖頭。

    這老道兒都這麼一把年紀了,卻還是童心猶存。李儼不由得啞然失笑:「鍾老神仙,究竟有什麼事情要對朕說啊?」

    鍾離權有些忸怩:「老道兒自作主張,給陛下帶過來一個人,現在還在外面候著呢。也不知道他等著急沒有。」

    這鍾離權在道教界很有些威望。那些科學家道士就是通過他的號召力找過來的。他介紹的人一定有不凡之處。

    李儼頓時來了興趣:「噢?不知道鍾老神仙帶過來這人是誰?帶來幹什麼?是新的仙學研究士麼?」

    仙學研究士,就是李儼對這些道士科學家的稱呼。

    「那倒不是。此人雖然也是道門中人。對仙學研究到沒有什麼突出地才幹。老道兒之所以帶他來見陛下。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

    一聽不是新的仙學研究士,李儼的興趣頓時有些消退。對他來說。現在進行科學研究的人才才是他最必需的。至於其他的,道士也幫不上忙。總不能讓道士來幫自己做道場、降妖除魔吧?

    心想鍾離權幫自己搞起來這個「仙學研究機構」,功勞可是不小。他要有什麼要求,只要無傷大雅,答應他也無妨。想來他帶著個人來,無非使他的子侄輩,想通過自己為他討個出身罷了。唐時本來就有走道士一條路出仕的,還被稱之為「終南捷徑」。給這個人一個職位也不是沒有先例。如果此人才幹出眾,大用之也無不可啊。

    於是李儼點點頭:「鍾老神仙是為了什麼事情?只要不是與國不利的,朕一律准了。」

    鍾離權卻道:「陛下誤會了。老道兒可不是為了私利而引見此人的。」

    李儼老臉一紅,尷尬道:「老神仙當然是至公無私地人了,朕並沒有說老神仙為自己謀私利地意思。」

    鍾離權裝作沒看見李儼尷尬的樣子,拱手道:「老道兒本來是山野鄙人,得陛下青眼恩遇,心實不安,所以憚盡苦思,想為陛下分憂。昔日與陛下言談,論及當今道教形勢,陛下說大唐一貫崇道,道教之勢極大。但魚目混雜,良莠不齊,管理混亂,又分有諸多流派,彼此攻訐,使向道之人莫衷一是,不知孰是孰非。所以陛下有心他日整頓道教秩序,唯不得其人、不得其時而已。不知陛下地這個想法可有改變?」

    李儼點點頭:「朕地確有心整頓道教秩序,這想法至今如是。若不是偽齊肆虐。朕早就著手去做了。」

    鍾離權又道:「時機姑且不論。如果眼下時機成熟,陛下可有適當的人選?」

    李儼一歎:「沒有。不過朕以為,鍾老神仙似乎可以勝任,要不然呂道長也可以……」

    鍾離權苦笑道:「老道兒雖然是道門中人,但是生性粗疏。如果要整頓道門的話,卻是幹不來的。至於洞賓,他常常混跡於江湖之中。也不是適當的人選。老道兒今日想為陛下引見的人,雖然也不過三十出頭。卻頗有高道之風,對道門現狀,也有獨到的看法。以老道兒之見,他才是合適地人選?」

    「噢?」李儼來了興趣:「既然如此,那就讓這位道長進來讓朕見見吧。」

    鍾離權大喜道:「遵旨。」親自步出御書房外,不多時,又重新回到御書房中。身邊卻已經跟了一位三十出頭的道人。

    李儼仔細觀察那道人,只見他羽衣星冠,身形修長,面目清朗俊逸,行動間如同清風徐來,飄逸之風油然而至,頗具出塵姿態。

    表面上看來地確是一位有道之士。只是不知道其實際如何了。整頓道門關係到李儼的一個大計劃,萬萬輕忽不得。雖然他相信鍾離權的推介。但是事關重大,還是進一步確認為妙。

    進得御書房來,那道人稽首施禮。李儼命其報上姓名,只聽那道人道:「貧道俗家姓杜,名光庭,字賓聖。號為東瀛子,乃大唐處州縉雲(今屬浙江)人。少習儒學,略通經、子,鹹通間應舉不第,感慨古今沉浮,乃入天台山修道,師事天台道士應夷節仙師,乃陶弘景仙師七傳弟子,司馬承禎仙師五傳弟子。至今已有十年矣。」

    旁邊鍾離權亦道:「杜道長從師十年,名聲遠播。為道門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對道門科儀、道家意旨皆有研究和獨到見解,為我道門中人所重。許為道門新生代領袖。」

    晚唐時候,出了好幾位崇佛的帝王。李儼的便宜父皇便是其中之一。經過這幾代帝王的推崇,原本處於國教地位地道教地位也開始衰落。取而代之的是佛教勢力開始上升,同時佛教的種種弊端也開始蔓延。「僧尼俗士,自前多有捨身、燒臂、鍊指、釘截手足、帶鈴掛燈、諸般毀壞身體、戲弄道具、符禁左道、妄稱變現還魂坐化、聖水聖燈妖幻之類(《舊五代史》)」,影響極壞。以至到後來,五代時候,佛教的勢力之大,佔有的土地、廟宇之多,甚至影響到了國家政權的安定。這才造成了後周世宗柴榮時候,下令滅佛的滅佛事件,毀佛寺3000餘所,熔銅佛像鑄錢以濟國用,被佛教中人稱為四難之一。

    晚唐時候既然道教衰退,道教的死敵佛門又勢力大漲,道門中人自然無法坐視,必然會有重振旗鼓地舉動。看樣子這個杜光庭,應該就是道門中人重振旗鼓的執行者了。李儼身為大唐皇帝,影響誰都不如影響他,所以杜光庭自然要到李儼這裡來找支持了。

    無論從一個後世人的角度來說還是從大唐最高統治者的角度來說,李儼對佛教都沒有什麼好感。

    中國的三大宗教,儒教、佛教、道教,如果要論起在中國造成災難之大、影響之壞,佛教當居第一。儒教雖然造成了中國漠視科學、民風迂腐愚昧等種種災難。但儒家的大一統思想卻是中國幾千年來一直保持著文明,沒有像其他古老文明那樣衰落地功臣。而道教雖然有消極避世的一面,但對中國古代科學的發展卻也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而道教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號,也充滿了積極向上的鬥志。這兩者只要善加引導改造,都能夠重新煥發青春,為重塑華夏民族的強者地位發揮作用。而佛教呢?佛教就是教人不思進取,叫人忍氣吞聲,將一切都歸結為命中注定。如果大家都信了佛,異族入侵的時候還會有人奮起抵抗嗎?生活艱苦的時候還會有人努力奮鬥嗎?如果說儒教會漸漸消磨人地血性,那麼佛教就會徹底讓人地血性消失!一個信了佛的民族是沒有希望地民族。一個信了佛的國家是一個沒有未來的國家。正是因為佛教教人不思進取、忍氣吞聲,所以它在自己的發源地才會很快消亡。而印度的下層百姓才會那樣軟弱。嚴重束縛人性地程朱理學也正是因為受到佛教影響,才把原本比較健康的儒教變成了萬惡之源。可以說,佛教是印度幾千年來一直被外族侵略地罪魁禍首之一!這樣的宗教,是精神鴉片,是精神毒品!

    所以,李儼對佛教的態度就是:絕不支持。當然。由於佛教已經有很大的影響力,所以一下子要將之毀滅似乎不太可能。李儼只能通過對道門的支持、對佛教的限制。來慢慢的消滅掉佛教。

    在這一點上來說,道門與李儼是目標一致地。道門培養出來跟佛教打對台的人物,李儼當然要好好利用了。

    說到杜光庭,李儼覺得自己似乎很熟悉這個名字。在腦海中記憶的僖宗時歷史中好好找了找,果然找到了這個人的記載。

    不錯,這個人的確是道門中的一個特出人物。

    根據後世歷史記載,此人少習儒學。勤奮好學,博通經、子,科考落第後入天台山學道。後經翰林鄭畋推薦,得僖宗召見,授麟德殿文章應制,為上都太清宮內供奉,成為道門領袖,人稱「扶宗立教海內一人而已」。

    中和元年。他隨僖宗入青城山,後來留在成都,後蜀王建開國後,對其十分賞識,為金紫光祿太夫,左諫議大夫。封蔡國公,賜號廣成先生。後主王衍受道菉於苑中,以杜光庭為傳真天師,崇真館大學士。蜀相徐光濤向杜執弟子禮,遇事則來山中請教,故人稱杜光庭為「山中宰相」。

    他精通儒道典籍,對於道教教義,經典,教史,法術等多有研究。歸納道教科范儀軌。對金菉,黃菉。玉菉大齋醮法,以及設壇立儀等規則,頗有建樹,終身註釋,整理、收集道教因戰亂而散佚的經文,對道教作過不少實地調查,並進行整理歸納。

    他對《道德經》的研究也頗有成就,將之前註解詮釋《道德經》地六十餘家進行比較、考察,並概括意旨,分為「五道」「五宗」,他對「重玄之道」十分推重,是重玄派的代表性人物之一。(重玄派是唐宋時期道家的一個學派。他們認為道德經的精要在於「玄之又玄,眾妙之門」一句中的「玄」字。故被稱為重玄派。)

    此外,他對科技也有一定的研究,寫下了科技著作《玉函經》、《治水記》、《錄異記》等。

    他還是中國武俠小說地鼻祖,中國第一篇武俠小說《虯鬢客傳》就是他寫的。

    總之,他是唐末五代道教學術集大成者。時人盛讚其為「詞林萬葉,學海千尋,扶宗立教,天下第一」。

    可以說,在晚唐,此人是道門中的頂尖人物。在後世歷史上,此人本來就曾經整理歸納過道教科儀,讓他來整頓道門,正是拿手好戲。只不過,在後世歷史上,此人的整頓沒有得到一個大一統的中央政權支持,所以影響力受到限制。儘管如此,他整理的道教科儀,在後世的現代,仍然被沿用。而如今有了李儼的支持,那麼打造一個統一的、全新的、有利於社會發展地道門,是完全有可能地。

    知道了他在後世歷史上的身份,李儼看他地眼光就不一樣了。當然,現在的他還年輕,肯定沒有歷史記載那樣厲害,還要好好試試。不過沒關係,現在水平差點,以後時間有的是,還可以慢慢培養嘛。

    拿定主意,李儼溫言道:「朕聽鍾老神仙說道長對當前道門形勢頗有見解,那麼朕問你,如果朕支持你來整頓道門,你將怎樣去做?你心目中想要整頓出的道門又將是什麼樣的?」

    杜光庭知道這是皇帝在考教自己,當下精神一振,侃侃而談:「回陛下,當前的道門,因為種種原因,已經走向衰落,而道門中千門萬類,讓人無所適從。道門中人更是魚龍混雜,甚至有傷天害理之輩,大損我道門威信。時至今日,道門的種種規矩,也到了肅清的時候了。況且眼下面臨天下之變局,唯有求新求變,改革舊弊,建立新制才能應對世事的變遷和佛門的攻勢。所以貧道整頓道門,要做的有這幾件事情。」

    「說下去。」

    「第一,我道門之法,分而有三:一為道,此我道門宗旨,萬法之源,玄之又玄,妙不可言。二為法,此乃修持求道之法也。法門萬千,皆通大道。三為科教,乃道、法體於外之象也。道法精深,非教中高道不能知。唯科教行之於外,人盡知之、見之。科教即體道法之妙,又開莊嚴之教。科教莊嚴,則人心向之,不然則人心去之。故整頓道門,第一個要整頓的就是科教。只是道門科教,自漢天師暨陸修靜撰集以來,歲月綿邈,幾將廢墜。當考真偽,條列始末。整理精髓,令開新制,使道門上下煥然一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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