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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誅殺田逆 文 / 雲昊

    原本歷史中,黃巢跑到廣州向朝廷要官希望割據廣州未果,一怒之下屠殺了大唐海外商業重鎮廣州城中十多萬阿拉伯和猶太商人。隨後因為黃巢軍在嶺南水土不服,瘟疫流行,病死一半人馬,不得不北上。但經此一來,大唐最重要的海外商業基地受到重創,從此,大唐的國際貿易一蹶不振。

    但現在,在秦牟跟藍曉天的輔佐下,黃巢並沒有南下,而是直接北上,攻略淮南。這一回,更加小心地黃巢將淮南鬧了個天翻地覆,自身卻沒有什麼傷亡。而他原本應該因瘟疫而病死的人馬卻分毫未損,其力量反而更大了。

    眼開黃巢勢大,唐廷又改高駢為淮南節度使,充鹽鐵轉運使,讓他手中有兵權、財權、行政權,想依靠他來滅掉黃巢。為了加強力量,唐廷又以山南東道行軍司馬劉巨容為節度使,以涇原節度使周寶為鎮海節度使,協助高駢平寇。

    隨後黃巢軍攻破江陵,自率大軍直撲襄陽,卻在荊門(今湖北境內)從林地帶鑽進了山南東道劉巨容的埋伏圈,大敗而逃,一直跑到江陵,原先人馬只剩下十分之一、二,只能與尚讓一起渡江東逃。

    此時,假若劉巨容窮追,黃巢等人必無生理。眾將請令追擊,劉巨容卻說:「國家(指朝廷)喜負人,有急則撫存將士,事寧則棄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賊以為富貴之資」。

    「由是賊勢復振」。喘過氣來的黃巢軍隊攻下鄂州(今湖北武昌)外城,並轉掠饒、信、宣、杭等十五州,「眾至二十萬」。不僅黃巢勢力轉盛,由官軍變土匪的劉漢宏也四處攻掠,州縣受害極大。

    擊賊諸將中,只有盧攜推薦的高駢一部屢戰屢勝,唐廷便任高駢為諸道行營都統(大本營司令長官)。有此官稱,高駢移檄天下,徵得七萬精兵,「威望大振,朝廷深倚之」。

    公元880年(僖宗廣明元年)六月,屯軍於信州的黃巢大軍軍內又爆發瘟疫,死亡無數軍力十分虛弱。當時,昭義、義武等數道唐軍皆齊至淮南,如果併力攻擊,別說一支黃巢,十支黃巢軍也難逃生天。高駢怕別人與自己分功,便上奏說馬上就可平滅黃巢,「不煩諸道兵,請悉遣歸」。由於朝中有盧攜當宰相,他當然希望「自己人」得頭功,就以朝廷名義遣散諸道唐兵。

    得知諸路兵已越淮河回軍,黃巢大喜,一戰之下,朝廷軍大敗。

    連勝之下,公元880年八月,黃巢大軍從採石渡過長江,包圍了天長縣(今安徽天長)和六和縣(今江蘇),「兵勢甚盛」。

    高駢準備下令諸軍出擊。關鍵時刻,他所寵信一個妖道呂用之勸道:「高公您先前已多次立下大功,現黃賊未滅,朝中已有人對您說三道四,假若賊平,則功高震主,位居不賞之地,想求平安也不得啊。現今之計,不如握兵觀勢,自求多福。」高駢見自己損兵折將,真與黃巢相戰,勝敗難料。呂用之一席話,正切中他的心病。於是,高駢再也不敢出兵,「但命諸將嚴備,自保而已」。同時,他還上表朝廷,誇大賊勢,說賊軍有六十萬屯於天長縣,距他自己的守城僅有五十里,因此無法出兵。

    高駢奏表到長安,一直熱盼他平賊的朝廷大臣們大失所望,「人情大駭」。於是,僖宗下詔切責他遣諸道兵自己又保境不戰。高駢上表詭辨,然後就自稱得了半身不遂,「不復出戰」。

    高駢謊報朝廷說黃巢有眾六十萬,黃巢自稱才十五萬,估計也就幾萬人。唐軍曹全晟一軍才六千人,與賊軍死戰,頗有殺獲。但畢竟眾寡不敵,曹郡退於泗州(於台),等待友軍援至,裡外合圍。高駢得知戰報,根本不出一兵一卒救援,致使黃巢軍全力進攻曹全晟,這路唐軍盡沒於陣。

    由於高駢龜縮不出,黃巢大軍浩浩蕩蕩,直殺入河南境內。目標直指東都洛陽。

    此時已經陞官為「觀軍容、制置左右神策、護駕十軍等使」的田令孜派兵率神策軍守潼關。危極關頭,僖宗還「親閱將士」,想給軍人打氣。

    廣明元年(公元880年)年底,黃巢大軍攻陷洛陽。「(黃)巢入城,勞問而已,閭裡晏然」。畢竟讀過書,黃巢此時未露猙獰,注意力全在下一個終極目標長安,所以,洛陽軍民暫時安寧。

    再看長安情況。張承范等將領率神策軍弩手自長安出發前往潼關拒守。然而神策軍士兵本來都是長安富家子弟,因為賄賂宦官而加入軍籍。平時耀武揚威可以,真正的打起仗來卻根本不行。聽說要出戰,都是花錢去買的那些體弱多病的乞丐幫忙打仗,哪裡有什麼戰鬥力?

    十二月一日,張承范等率軍趕到潼關,在青草茂密處搜得村民一百來人,即讓他們為役運石汲水,作守城的準備。這時張承范軍與齊克讓軍都已絕糧,士卒個個都沒有鬥志。這一天,黃巢軍的前鋒進抵潼關城下,白旗遍佈山野,一望無際,齊克讓率軍出戰,黃巢軍小敗,接著黃巢率大軍趕到,全軍大聲吶喊,聲音震撼黃河、華山。齊克讓備力拼戰,自午時至酉時才停戰,這時士卒已餓極了,於是呼喊喧鬧著把營寨燒燬,潰散而去,齊克讓也走入潼關。

    潼關邊有山谷,平時禁止人在谷中往來,以便榷征商稅,人們稱此谷為「禁坑」。黃巢大軍來得倉促,官軍猝不及防,潰兵自山谷而入禁坑,裡面灌木長籐茂密猶如蜘蛛網,一夕之間踏成一條平坦的大道。

    張承范將輜重和私囊全部散發給士卒,派人上表朝廷告急,表稱:「我率軍離京六天,士卒沒有增加一人,軍餉更連影也未見到。到潼關之日,黃巢巨寇已來關下,我以二千餘人抗拒六十萬敵眾,在關外的齊克讓軍因飢餓而潰散,踏開禁坑。我如果將潼關失守,就是處以投身油鍋的極刑也心甘情願;但是朝廷宰相謀臣,羞愧之顏又寄托於何處!聽人說陛下已經議論要西巡至蜀中,而如果陛下的金鑾一動,恐怕朝廷上下將士崩瓦解。我敢在戰死之前,以尚存一刻的身軀,大膽說幾冒死話,希望陛下與親近宦官及宰相大臣深思熟慮,緊急徵兵來救援潼關的關防,如果潼關能守,我大唐高祖、太宗創立的基業或許還可以扶持,使黃巢步安祿山的後塵遭到滅亡,而微臣我戰死了也比哥舒翰要強!」

    初二,黃巢軍猛攻潼關,張承范竭盡全力進行抵抗,自寅時到申時,關上官軍弓箭已無矢可射,於是用石頭投向黃巢軍,潼關外有壕溝,黃巢軍驅趕平民千餘人來壕中,掘土將壕溝填上,不一會兒,即將壕溝填平。於是,黃巢軍渡過壕溝。入夜,縱火將關樓全部焚燒乾淨。張承范於是分八百士兵,交王師會,令他拒守禁坑,當王師會率軍趕到禁坑時,黃巢軍已經通過。

    這,就是李儼剛剛跟替身換回來之時的局勢。

    第二日,十二月初三早晨,黃巢軍夾攻潼關,關上唐守軍全部潰散。長安的大門終於被攻克,潼關失守。王師會自殺,張承范身穿便服率領殘餘士兵逃脫回到長安。行至野狐泉,遇到相繼到來的奉天援兵二千人,張承范對他們說:「你們來晚了!」於是退還。

    博野鎮和鳳翔鎮的軍隊退至渭橋,見田令孜所召募的新軍穿著新衣皮裘,十分憤怒,說:「這些傢伙有什麼功勞能穿上這樣好的衣,我們殊死拼戰反倒受凍挨餓!」於是搶劫新軍,並為黃巢軍作嚮導,往長安進發。

    黃巢率軍攻入華州,留部將喬鈐據守。唐河中留後王重榮向黃巢請降。

    初四,朝廷頒下詔制,給予黃巢天平節度使的官職。此時黃巢早已經不再是幾個月前曾經大敗的黃巢,現在他已經不滿足於區區一個節度使的位置了。自然,朝廷的詔令並沒有阻止黃巢揮軍進攻的腳步。

    李儼隱忍不發,等待著時機來臨的一刻,朝廷的一切事務,跟從前那個替身一樣,一切都任由田令孜做主。

    初五,朝廷任命翰林學士承旨、尚書左丞王徽為戶部侍郎,任翰林學士、戶部侍郎裴澈為工部侍郎,二人都為同平章事。貶宰相盧攜為太子賓客、分司東都。田令孜聽說黃巢率大軍已進入關中,恐怕天下人追究自己的責任,於是歸罪於盧攜,而將他貶官,薦舉王徽、裴澈為宰相。

    這天中午,一切的變故達到了巔峰。百官剛剛從早朝上退下來,就聽說亂兵已入長安城,一個個嚇得狼逃鼠竄,慌忙分路躲藏。

    田令孜率領神策軍士兵五百人挾持著李儼自金光門出城,只有福王、穆王、澤王、壽王等四王及幾個妃嬪隨鑾駕而去,百官竟無人知曉,不知皇帝去向。

    皇帝既然已經遠去,長安城中的軍士及坊市百姓爭先恐後地闖入皇家府庫盜取金帛,壓根就沒有人有心情去做抵擋賊兵的打算。

    五日下午,黃巢軍進城後,表面上還像個為民起兵的模樣。黃巢並沒有入宮,而是居住在田令孜的府邸。其部下將士為盜賊既久,極為富有,看到貧窮的人,往往施捨財物,儼然一副「愛民如子」的樣子。

    然而,盜賊畢竟是盜賊,狗改不了吃屎,盜賊也改變不了他們搶劫掠奪的本性。也不過幾天之後,他們就舊病復發,重新開始了劫掠,「各出大掠,焚市肆,殺人滿街」,長安居民,終於遭遇了地獄般的恐怖。就連他們的大頭目,這個時候也沒辦法控制他們,只好聽之任之了。

    隨即,黃巢軍在長安城中,大肆殺戮大唐宗室。那些尚留在長安城中的李家宗室,幾乎被殺戮一空!除此之外,其他的文武百官,被殺者更是不計其數。黃巢軍在長安城的恐怖統治開始了……

    ◎◎◎

    廣明元年十二月六日清晨。

    長安城西一百里之遙的一個小城盩屋正從寒冬的清晨中,逐漸清醒過來。

    蹄聲打破了清晨的沉寂,掛在樹上瓦間的霜花,也被這蹄聲,震動得「簌簌」下落。

    伴隨著這蹄聲,一隊僅僅有五六百人,行色匆匆的騎兵從東邊長安城的方向馳來。

    這隊騎兵,衣著華麗,但是卻一個個神色驚惶,衣冠不整,一面奔跑,還一面朝後面張望,彷彿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為首者,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身上穿著明黃色衣服,那是只有皇室才能夠使用的顏色。在他身邊,一個白面無鬚的年老男子緊緊跟隨,同時還在不停地指揮著身後那幾百騎兵的行進。

    不用問,這自然是昨天剛剛從長安城中逃出來的李儼、田令孜一行。

    「走不動了!走不動了!朕走不動了!」

    看到前面有個城市,李儼彷彿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叫嚷道:「停下來停下來!朕要好好歇一會再走!」

    「皇上!這可停不得呀!賊兵就在後面,眼看就要追來了!這要是一停下來,萬一被賊兵追上,我們可只有五百人,擋不住賊兵啊!」

    田令孜見勢不妙,連忙說道。

    李儼翻身下馬,氣喘吁吁地坐到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賭氣道:「朕不管!朕不管!要走你一個人走!反正朕已經走不動了,朕要好好歇息一番!賊兵追上來就讓他追上來吧,反正朕是絕對不走了!」

    田令孜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旋即斂去,也下了馬,陪笑道:「我的萬歲爺!您還是趕緊走吧!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李儼理都不理他,賴在地上,死活不肯走。

    田令孜目光一閃,喝道:「來呀!把皇上給咱家架走!」

    幾個士兵轟然應諾,衝將上來,就要強行架走李儼。

    李儼也站起身來,大喝道:「大膽!要造反了不成?連朕的話都不聽了?朕看你們誰敢上來!」

    眾士兵面面相覷。雖然明知道田令孜已經把皇帝弄成了個傀儡,但是這些東西彼此只能心照不宣,卻不能擺到檯面上來,要明目張膽地抗旨不遵,他們這些士兵,可沒有那個膽子。

    一時間幾乎成了僵局。

    隨行的幾個王爺連忙上來打圓場,李儼的臉色緩和了許多,似乎有些意動了。眾王爺見狀連忙趁熱打鐵,務必要將這個鬧彆扭的皇帝弄走。開玩笑,要是不趕緊離開,等賊兵上來了,那還不全完蛋了?

    正在糾纏間,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雷鳴般的蹄聲,眾人頓時大驚!

    「前面的可是聖駕?前面的可是聖駕?」

    只聽一聲聲叫喊,一隊騎兵從遠處疾馳過來,到了近前,卻是一隊神策軍士兵。心都提到嗓子眼裡的眾人頓時放下心來。

    這隊神策軍士兵只有幾十個人,雖然跟這邊的五百士兵同為神策軍士兵,但是雙方的差別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新來的一隊士兵,一個個舉止敏捷,神色彪悍,身上更有血跡斑斑,一看就知道曾經過一場大戰。這才是真正的軍人。而這邊的五百士兵,雖然看起來也像精銳,卻根本未經戰火,只是徒有一個虛架子罷了。

    這隊士兵為首的是一個隊正模樣的士兵,只見他們奔到近前,一眼就看到了李儼的所在,連忙奔了過來,齊齊下馬。為首那隊正大喝道:「右神策軍隊正錢炳正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未等李儼回答,錢炳正又高聲喝道:「黃巢為陛下除奸臣,陛下乘輿西去,豈非有負於關中父老之望?請陛下還宮!」

    此言一出,李儼還沒有說話,田令孜已經暴跳如雷,大喝道:「大膽狗才!陛下行事,豈容爾等質評?你竟然說黃巢那反賊是為陛下除奸臣,實在大逆不道,罪不容赦!來呀,給咱家拿下砍了!」

    左右轟然應諾,上得前來,將錢炳正拿下。

    錢炳正並不反抗,只是目光悲憤,直視李儼,等待著他的裁決。

    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飛起一團焰火,李儼臉上頓時喜色一閃,大喝道:「且慢!」左右軍士頓時一怔,停了下來。

    田令孜眼中凶光一閃,喝道:「這等目無君上之徒,還不趕緊誅除,留他作甚?」

    左右正要接著行事,李儼又是一聲大喝:「朕說且慢,爾等沒聽清楚麼?」

    田令孜寒聲道:「陛下驚慌過度,已經神志混亂,爾等不用理會!」

    李儼冷冷一笑,突然身形一閃,已經到了田令孜身後,一手扣著他的脖子,高高舉了起來,大喝道:「爾等還不聽令!誰敢亂動,朕就勒死這姓田的!」

    眾人大驚,一個個不由得呆了!

    田令孜被李儼抓住,喉頭作響,想要說什麼,卻一句都說不出來,只把一張老白臉憋得通紅!一面不停手舞足蹈,拚命掙扎!

    李儼正要說什麼,突然弓弦一響,隨即金屬破空之聲響起。

    李儼身形一晃,已經移開數尺,另一手朝外一展,已經撈住一隻羽箭,再隨手一揮,羽箭電射而回!

    隨後但聽得一聲慘叫,眾士兵中剛才那引弓射箭的士兵已經喉頭中間,從馬上倒栽下來!

    眾人沒想到李儼這皇帝之尊居然有如此身手,一個個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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