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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文 / 冰蛇

    連瑜歎了口氣:「可失去你,他同樣會不開心!」

    秦昭猛地抬起頭來,眼神正好與連瑜碰到一起,連瑜直直地看著她:「你壓根不想做太子妃,也不想做皇后。阿昭,你到底怎麼想的?」

    秦昭把目光移開,小聲說:「這種事兒,我說了不算的,再說他也未必能當太子。」

    「我就在這裡等著就行了,若是陛下不選他做太子,那我有什麼好胡思亂想?還像過去一樣待他就是了……若他當了太子——」秦昭笑了笑:「這個太子妃,真的就能落到我手裡麼?」

    秦昭說道這裡,有些頹廢地仰頭看天:「我有自知之明的,我一點都不喜歡深宮大院裡呆著,而我這個脾氣,陛下也知道的,他會選一個我這樣的姑娘做太子妃麼?雖然他對我挺好的,可那也是看在貴妃娘娘的份上,這點感情,跟國家大事比起來,算的了什麼呢?」

    連瑜一滯,勸道:「也未必,你也不是完全不適合的,就看從什麼角度講了。」

    連瑜一滯,勸道:「也未必,你也不是完全不適合的,就看從什麼角度講了。」

    秦昭點點頭:「是啊,這個我也明白。可我又不想當太子妃,又捨不得十二郎,所以就聽天由命好了。」

    連瑜愣住:「聽天由命?你準備把與十二郎的婚事全都寄希望與陛下的決定麼?你既然知道自己有可能做不了太子妃,為什麼不提醒十二郎?」

    秦昭苦笑了一聲:「提醒,提醒什麼呢?這件事兒,其實並不難想到,只是十二郎身在局中,才會一葉障目,這也並不奇怪。何況,更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又有什麼意義?天知道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適合不適合,不是我說的,最終還要要看陛下怎麼看。十二郎想做太子,若王妃還在,貴妃娘娘又懷孕了,他權衡之下大概不會去冒險;可王妃不在了,又是以這樣的方式,我就算跟他分析清楚了,他就真的能放下?他不去爭這個太子,心裡頭也會存了疙瘩,很可能一輩子都會邁不過這個坎;若他權衡之下依然要去爭這個位置,也無非是,讓他心裡頭多一份愧疚,讓我心裡頭多一份埋怨罷了!到時候,便是他當不成太子,我們怕是也很難像過去那樣子了……傷人傷己,又何必呢?」

    連瑜看向秦昭,他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意識到秦昭真的長大了。

    於他而言,秦昭自然是千好萬好,可他不得不承認,對於一個國家來說,秦昭未必會是一個合適的太子妃,甚至皇后。

    許多人在看皇后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皇后的尊榮,卻往往忽視掉:做皇后要比別的女人,除了需要能管理一般的女人理不清的後宮之外,做一般女人不願做,忍一般的女人不能忍!對於一般的夫妻來說,妻子雖然在丈夫面前不平等,但起碼說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可是做皇后呢?看起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這個人卻是自己的丈夫啊!階級社會,大部分人都需要跟許多人下跪,但需要跪在丈夫面前,跟跪在上司面前,能比麼?不能妒忌,沒有自由,自己的親人都要跪在自己的面前。更糟糕的是,這個看似尊榮的位置全都由丈夫給予,生殺予奪全完全在對方手中,如果要說世界上什麼身份的男人死老婆換老婆殺老婆的比率最高,那一定是皇帝。

    或許有人認為那是無上的尊榮,但連瑜清楚,秦昭時候絕對不會那麼看的。她擁有那麼多寶貴的東西,又怎麼會稀罕這點尊榮?

    連瑜從不懷疑皇帝楊蒙的智慧,他不相信皇帝會看不出秦昭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到底有多大的可能讓秦昭做這個太子妃?

    正如秦昭所說,楊十二現在被母親屈死的事實刺激,被悲痛與野心蒙蔽,一葉障目,才想不到或者不願意去想這些東西……可她本人何嘗不是身在局中,卻能把事情想得這般清楚。這才是讓連瑜驚歎的地方。

    連瑜看著秦昭,不由得說出了心裡話:「阿昭,你真的很大度,我原以為十二郎了這樣的選擇,你鑽了牛角尖也是正常的,沒想到你卻完全不怪他,而且處處為他著想。阿昭,你真該是個男孩子,你真該有更寬的路!」

    秦昭笑笑:「女孩子也不錯,某種程度上也算有了一定自由,你看,我走的路,其實已經比大部分的男孩子寬了!比如我要是是個男孩子,我這樣的出身,那麼一定只有讀書,參加科舉,然後做官這一條路。可現在,你看,我可以乖乖地當我的大家閨秀,也可以做生意,父親也不會像對阿明那樣,管得那麼嚴。我想練武就練武,想彈琴就彈琴,我需要負的責任,比男孩子少得多。」

    她看著連瑜,認真地說:「無瑕哥哥,去年的這個時候,因為與十二郎鬧彆扭,我曾怨天尤人,覺得自己要是個男孩子就好了。可現在想想,這世間雖然對女子有種種的不公,其實在某些方面,還是公平的。想要得到就要付出,男孩子需要養家苦口頂門立戶,而大部分的女孩子只需要相夫教子就行。我每天忙忙碌碌,是我自己選擇了忙忙碌碌;而無論是父親也好,還是無瑕哥哥也好,都是不得不如此忙碌。因為這是你們身為男人的責任。」

    「所以我不怪十二郎,他是男人,男人本就要有志向要有野心,更不要說,他身上還背著吳王妃的冤屈……無論是為了自己的志向還是為了母親的冤屈,他選擇的都是最正確的一條路。」

    「我不會擋他的路,便是今生有緣無分,便是對他有再深的不捨,我都不能為了我的感情而拖住他的腳步,那太自私,而且我也有私心,我不想他日後後悔,然後這後悔可能會慢慢變作不甘……感情也會在這不甘中慢慢冷淡。」

    「無瑕哥哥,我真的覺得,處心積慮才能爭取到的婚姻,維持起來也一定需要處心積慮,那太累了。我不要那樣!我寧可不管他,萬一他撞了牆,我們依然可以好好的按照過去設想的那樣生活;萬一錯過了,也比日後變成怨偶好得多。」

    連瑜看著秦昭,輕聲問:「若他撞了牆才回到你身邊,你不會怪他曾放棄過你麼?」

    秦昭笑笑:「為什麼要怪他?他壓根就沒想過當太子就會失去我啊!而且,就算他想到了,又有什麼呢?換了我,若是在為父母報仇跟與心愛的人長相廝守之間只能選一個,我就算再難過,最終也會選擇前者吧?活人要與死人爭,那多傻?做妻子的去計較丈夫對婆婆的孝心,有多蠢?而何況,若我是有選擇的,如果可以在太子妃跟自由之間自己做出選擇的話,我何嘗不是有可能放棄他而選擇自由?無瑕哥哥,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怪他??」

    連瑜定定地看著秦昭,好半天,才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以為在這個時空,一輩子都是明珠的女孩子少得可憐,我真幸運,能夠親眼看到一個。」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換了別的姑娘怕是要追根究底的,不過秦昭早習慣了連瑜的稀奇古怪,知道他說的不是壞話,便只是一笑,並沒有追問下去。

    連瑜看著秦昭,這一刻,他徹底明白自己一直以來的空虛感來自何方:他有那麼多的女人,卻沒有一個能像秦昭這樣與他交流,沒有一個能像秦昭這般,無時無刻地讓他覺得:這世界上居然還有一個這麼美好的女孩子!

    在這一刻,連瑜也忽然明白了一個現實:他這輩子,永遠不可能擁有一個像遲美文或者秦昭這樣的女人了:因為這樣的女人,是不會讓自己成為他許多個女人中的一個的。

    在這個時空裡,他可以同時擁有許多個女人,然而當他選擇了這樣的生活的時候,便失去了擁有一個能夠真正的心心相映的伴侶的資格。

    連瑜的心裡深深地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得隴望蜀是人們不開心的根源,再說他對阿昭只有兄妹之情,他不過是有些不甘罷了……

    連瑜不願意繼續想下去,他不想深究自己的內心裡是不是真的只是有些不甘,那只是自尋煩惱罷了:後世的人形容看似完美但卻有點不甘的婚姻,常喜歡用曹曹雪芹對金玉良緣的評述:「縱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可連瑜的婚姻,連這個時代的基本標準——「舉案齊眉」都做不到呢,何論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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