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醫術不錯,給開了方子,讓人用灌藥器給穆巧巧把退燒安神的藥灌下去,穆巧巧不多時便退了燒,雖然還昏睡著,可是頭上總算見了汗,溫度也降了下來。等第二天清早的時候,她已經清醒過來了。
連瑜又讓人請了大夫過來再看,大夫便把前次那些藥的份量減了減,開了三天的藥,講明白是煎藥的火候,以及一天兩次的吃法,有約好了若病情穩定,他三天後再來,這才告辭。
穆巧巧的情況穩定下來,包括燕惜惜在內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阿彌陀佛,好歹保住命了!
然而穆巧巧的心情卻爛透了,她終於意識到了她那一撞造成的後果:額頭上一寸長的傷口,醫生說傷口實在太深,便是上頭的伽脫落了,只怕是也會留下傷疤。穆巧巧因為這個哭了幾場:她這出身,雖然現在勉強算是個良民,可又沒家人又沒錢的,如今連引以為豪的容貌都沒了,日子可怎麼過?
穆巧巧這段時間以來本來就過得不好,又撞了那麼一下,失血不少,這會兒雖然脫離了危險,但是心情十分的糟糕,想到從今以後便毀了容,覺得天都塌了,每每想起來便是一通哭,只把前來探望的穆巧巧給氣的夠嗆,心道:得了便宜還賣乖!哭哭哭哭,裝什麼西施,哭給誰看啊!
唯有她的丫鬟猜到了緣故,見穆巧巧每每看著鏡子發呆,哪裡還不明白?這小丫頭十分聰明,扭頭便學與了連瑜,連瑜這才知道穆巧巧整日傷心什麼。趕緊過來相勸,正好穆巧巧頭上的伽掉了,露出裡頭粉色的肉來,她見那膚色差異十分明顯,越發難過,捂著臉嗚嗚地哭開了,最後被連瑜連哄帶勸地扶到梳妝櫃前坐下,把她的頭髮拆了,讓人拿了剪子過來,細細地給她剪了一道密密的劉海遮在額頭上,然後笑道:「看,這不就什麼都瞧不見了?比你平日還顯得小些呢?」穆巧巧對著鏡子一看,果然看不到傷口了,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沒嫁人的小姑娘才在前頭留劉海呢呢!」說完了又覺得不對,自己這算什麼呢?說穿了在這個家現在正經的妾都不算,別人也叫她姑娘的。
連瑜倒是不以為意,笑道:「我早就覺得你們的髮型丑了!但凡結婚就把頭髮梳上去,更惡劣的還有拔鬢角的!好好的一頭青絲全都捆的結結實實也就罷了,有人還把前頭的髮際線拽的那麼靠後,生怕自己不顯老啊!管什麼風俗呢,我覺得好看就行了!」
最後一句話實在管用,穆巧巧的的灰暗心情當即得到了緩解,可心裡還是打鼓:「不過是遮著,頭髮下頭還不是一樣的醜。」
連瑜笑道:「這還沒半個月呢,伽才掉下去,時間長了顏色就沒這麼明顯了。我估計最多一兩年,這傷口就會淡的不仔細看不出來,那時候劉海就可以梳的薄一些了,甚至隨便撲點粉就看不出來了。你不要看你的傷口這會兒嚇人,其實並不深的,要不然你早就沒命了!」
連瑜不是醫生,按理說他的話應該是沒什麼說服力的,奈何在穆巧巧眼裡,他的一句話比醫生的十句話都管用,再不去胡思亂想,每日裡只是安心養傷。
相比之下燕惜惜則忙多了,連瑜給她的零花錢夠多,她便讓人給她請了大夫為她看身體:做她們這行的,誰沒喝過些絕經的藥?她的運氣好在身體發育的晚,十七八歲才來月事,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只吃了一兩年,況且中藥這東西效用本就比較緩,這類藥更是沒有萬能的,有時候喝了許久月事還會時不時地出現呢,要不然怎麼打胎藥在青樓賣的那般好?所以只要沒有流產之類的經歷,這些藥停上幾年,身體還是有很大幾率的可能恢復的。只是燕惜惜不敢大意,還是請了婦科的大夫過來與她瞧:那大夫專看婦科,怎會不知道她們這些情況?看看燕惜惜,果然脈象不大好,便與她開了些調養的方子讓她慢慢吃著,但也說明這事兒急不得。
連瑜也知道燕惜惜請大夫,問她是不是病了,燕惜惜也不刻意隱瞞,只說覺得在那處地方呆的久了,身體怕是出問題,所以找大夫看看。連瑜聽了也沒多想,隨口囑咐她日後看病不要花自己的零花了,掛府裡的賬,這是正常開銷。燕惜惜心中越發地感動:莫說是為了自己日後有依靠,便為了報答連瑜對她的好,日後她也得為他生他三兩個個兒子才還的清呢!
待穆巧巧的病好了,正趕上連瑜接芳姐回來住:芳姐如今大部分時間住在秦昭家,只偶爾到兒子這邊住,前陣子穆巧巧生病,府中忙亂,連瑜便沒接芳姐回來,這會兒見家裡安寧了,便帶人把芳姐接回來住一陣子。
那燕惜惜跟穆巧巧是何等樣人?別說燕惜惜這個前花魁了!就是穆巧巧,那也是當日她們樓裡出類拔萃的小姐。這二人察言觀色的本事哪有白給的?看出連瑜對生母十分尊重,這二人在芳姐面前表現的無比乖順外加處處討好。芳姐本就是個老實人,輪心眼哪裡比的上這兩人?沒幾日便被這倆姑娘哄得差點忘了自己的親兒子!高高興興給她們一人做了兩隻大荷包,只把這兩個姑娘差點嚇瘋:我的親娘咧,我們是來討好您老人家的,不是來累您的!您這麼干真的不是對我們好,是給我們惹麻煩咧!於是齊齊勸芳姐莫要如此,芳姐卻壓根不明白為什麼,只把一向伶俐的燕惜惜都快氣哭了:我的個蒼天啊,這麼個木魚腦袋的娘,是怎麼生出八面玲瓏的連公子來的?正常的老太太不該是拿了盒首飾送小輩的麼?哪有親自做針線的啊,關係搞反了好不好?
兩位姑娘被雷了個半死,又見怎麼勸芳姐她還是不放棄做針線送她們這個坑爹的愛好,心中無限苦逼,最後還是覺得跟連瑜說一下比較好:要是被他誤會她們欺負他的娘親可就麻煩了!連瑜聽了也十分無語,他這親娘姿態擺的可真不是一般的平易近人!閒下來問芳姐是不是很喜歡這倆人,芳姐有些不好意思:「我倒是挺喜歡的,只是她們對我畢恭畢敬的,我彆扭得很。」
連瑜嘴角抽了又抽,徹底放棄讓他老娘擺出老太君的譜的不切實際的幻想,沒幾日便送了芳姐回秦府:原來芳姐急著見馮先生,說是要跟她研究如何把道德經繡到馮先生新裁的道袍上……這個構想實在奇葩且新潮,連瑜覺得自己實在不該阻礙芳姐的創作熱情,雖然不捨,但還是讓人把她送回了秦府。燕惜惜跟穆巧巧長出了一口氣:呼,跟老姨娘相處真忒瑪不容易,還是要徐徐圖之,待熟悉了她的脾氣再去套近乎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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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瑜這邊雞飛狗跳,且與穆巧巧的故事又為江寧城裡增加了不少談資,秦昭聽說了,卻並沒有往心裡去:她忙著呢,才沒工夫操這個心!她這幾天很開心,因為已經基本改建好了。
小樓的牆面地面都用糯米灰泥重新抹了一遍,弄的嚴嚴實實,老鼠便是長了鋼牙鐵爪也挖不出洞來,攪灰泥的時候,裡頭還加了驅蟲的藥。因為要用玻璃窗,所以原來的窗戶全都被拆了下去,讓木匠成了能嵌玻璃窗戶按上去。
書架倒是不用買,趙居士那裡有現成的,搬進來之前只許再用藥熏熏,除了蟲便成,但是桌子椅子需要另做一大批。
連買房子帶裝修,正好花了兩千兩——連瑜死活沒收秦昭的玻璃錢,這事兒好歹也是為了他自家的生意,反正這陣子零碎生產的玻璃規格不太統一,是正經的試驗品,本就不準備賣的,正的窗戶也是要現做的,索性依照了這些玻璃的規格來做。
這些試驗品玻璃顏色不一,透明度不一,最後做到窗戶上的效果忽然出奇的好:比如樓上光線相對比較好的幾個房間,都用了帶了彩色的玻璃,有淺藍,有淺綠,有些薄裡還帶了紋路,看著十分別緻;一樓的房間玻璃幾乎都是沒帶顏色的,尤其是對這院子裡的一排窗戶,全用了全透明的玻璃。中國人在窗戶上其實不算欣賞全透的,這一點秦昭清楚,所以建議全都用半透明的。但是連瑜認為這種公眾場合很沒必要講究這個——總要讓人看到他們有透明的玻璃啊!比如家學,私塾,甚至官學裡用上透明玻璃,老師家長都不用進屋僅能看到學生的學習狀態,這是教室必備的神器啊!當然,他這個見鬼的理由聽得秦昭囧囧有神,無瑕哥哥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七月中的一個休沐日,趙居士的在關閉了將近一年之後,終於在新的地方重新開放了。之所以選擇休沐日開始開放,是因為這一天學生們不上課,官員們也不上班——趙居士便請了秦節過來剪綵。
其實老先生也搞不懂這什麼剪綵是啥說法,反正秦大姑娘前幾天跟他介紹什麼剪綵儀式,取個好兆頭。趙居士一聽,這好啊!聽著就聽吉利似的,至於是不是古時候真的有這個做法,管它呢,投資人都說了,他有啥的意見?等秦昭前腳走了,後腳他就寫了帖子請秦節過來剪綵……只把穆維拿著信樂的打跌:「這個老滑頭!誰說他迂了?這到底哪裡迂了?」
穆維卻毫不意外:「有的人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肯改一點,可大部分人還是會學著順應些人情世故的,這趙居士學聰明了,如今書也保住了,也開起來了,稍微活動一下,把名字寫到府志裡頭是不成問題的,他一個老秀才,別的還能圖什麼?就這些就夠他笑上後半輩子了。哼,像曾益之那種蠢貨絕對是鳳毛麟角!」
在一旁的秦昭連話都不敢接,她十分確定穆維跟那位連伯伯的關係絕對不像他嘴裡說得這麼糟糕,唉,這種表達感情的方式雖然有點奇怪,但以穆叔叔的彆扭勁兒,這樣子真是一點都不稀罕。
作者有話要說:這文成績不咋樣(自作自受),不過我覺得我的寫作水平進步(你確定麼?)了:主要是人物生動了許多,也更富多面性;更可喜的是思路順暢,故事也比上一個豐滿,寫起來還是比較順的(囉嗦大王負分!)^_^阿彌陀佛,我確定總算平安度過了寫趙航的時候時時刻刻糾纏我的瓶頸了,上個文卡的幾乎讓我瘋掉。
所以收入再可憐,我也絕對不會虎頭蛇尾,且絕對不會改寫作思路,好吧大家都知道我向來如此,一意孤行是我的種族天賦(等一下種族天賦是什麼毛球玩意兒?),容我任性下去吧^_^。
好吧自吹自擂了一大通(你也知道啊)之後說正經的,那啥,其實我是要感謝大家的支持的,謝謝大家,我愛你們,這麼個坑爹(==+)的故事你們能堅持看到現在,多難得啊——這個作品跟畫風不和到如此地步(你的自黑水平節節攀高啊老蛇),還能剩下這麼幾百個(好可憐的數字)鐵桿讀者,很不容易了^_^。
————————「老蛇你下次說話敢不敢去掉彈屏!!!」
我愛你們每一隻啊,挨個親口摸摸噠^_^
==隨便跟我聊點對情節的看法啊潛水艇們,或者冒個泡也好,好歹讓我認認臉,確定一下誰還沒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