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遊回來的第二天,許繼便請自己的祖父出面,正式向秦節提出求娶蓉娘,
秦節對這件事兒的發展實在哭笑不得,他是挺喜歡許繼的,但這頓折騰真把他給弄得頭大如斗,這會兒他把自己的祖父請出來了,看來是想清楚了,不過秦節還是不敢草率地應下,他先是仔仔細細詢問了許繼,確認他是真心想娶蓉娘。然後便跟許先生說要等幾天再給答覆,這才又去跟蓉娘通氣,蓉娘從一開始就想嫁給許繼,雖然中間有了一些波折的,但最終能夠定下來還是足以讓她相當開心,
當事人都沒有意見,秦節便跟秦大夫人透了氣,秦大夫人心中雖然有些不痛快,但蓉娘畢竟不是她的女兒,在蓉娘的婚事上,她的發言權還比不上秦節,這件事兒便就這麼定下來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許繼跟蓉娘的婚事便敲定了,當然,現在只是口頭約定,具體的,要等許繼跑回老家分了家再說。分家的理由也挺容易找的,許先生越來越老了,總要有人養老吧?他常年在外地,索性讓許繼這個孫子分家出來,專門負責贍養這個老祖父。
許繼估摸著他那個財迷爹並不會太多阻撓,因為養一個老人是很花錢的,他樂得把這個包袱扔出來。當然,以他父親的尿性一定會找很多理由來阻止,具體的解決辦法也很簡單,那就是痛快地掏錢。
想起自己那個爹,許繼真心覺得胃疼,他從小幾乎是祖父一手帶大的,跟自己的父親實在不親,更別說許老大那種種吝嗇粗俗的行徑完全沒有許先生半點的雅致,若不是長得實在跟許先生很像,連許繼都得懷疑這個爹是不是他祖母當年從外頭撿來的了!
許先生家裡離這裡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來來回回總要一兩個月,許先生年紀漸老,這幾天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無論是秦節還是許繼都不敢讓老人家在熱天出門,便決定八月底天氣涼下來再走,天氣徹底冷之前回來。
這期間許繼跟蓉娘也見了幾次面,蓉娘這邊自然好說,她本來就挺喜歡許繼的;許繼的腦子轉過彎來,越看蓉娘越覺得自己佔了大便宜:這可真不是假的,婉娘跟蓉娘都是中上之姿,類型不同很難分出高下;而蓉娘怎麼說也是個才女,這年頭女孩子能夠讀書認字就不錯了,像蓉娘這樣富有才名的,全江寧也找不到幾個,若不是因為知府衙門的門檻太高,恐怕早就有人上門提親了!這陣子秦家才略略放出一點風聲,已經有不少人家上門提親了……許繼跳過一群競爭者直接敲定了婚事,所仗著無非是近水樓台,要真去拼條件,前十名候選人裡都未必有他的影子。性格什麼的更不用說,許繼又不是m,有幾個男人不想娶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妻子啊?只是大部分沒這個機會罷了!
秦大夫人對這門婚事不是特別滿意,但蓉娘喜歡,秦節高興,她也就不想說什麼了;只有婉娘氣的夠嗆,只說蓉娘不識好人心,非要嫁給個窮鬼,日後有她後悔的。這是這樣的話說了兩次,她便被秦大夫人私下裡罵了一頓:「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婚……再說人家兩個兩廂情願的,你多嘴多舌能落什麼好?」
婉娘倒是覺得自己的判斷絕對沒錯:「前幾天才跟我提親,見我不同意,一扭臉就去找蓉娘,這人實在不要臉,蓉娘跟他能過好才怪!」
秦大夫人道:「那又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兒呢?這件事兒,誰都可以說得,唯有你說不得!你也說許繼曾對你有意,既然如此你摻和什麼?你還想不想嫁人?」
這件事兒這麼一鬧,婉娘與蓉娘就有些生分,但這件事兒也在蓉娘意料之中,她從決定把想要許繼的意思說出口的那時候起,便知道她跟蓉娘的關係一定會受到影響,不過她也算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對婉娘的冷言冷語雖然覺得不好受,但也不至於因此後悔。
蓉娘的婚事定下來,秦大夫人便全心都用在了給婉娘找夫婿上頭,官媒顧大嫂腿都要跑斷了,只覺得這位秦二姑娘實在不是一般的難纏。轉眼到了八月末,秋高氣爽,許先生帶著許繼告別了秦節,回家鄉處理分家的問題去。
九月中旬,江寧所轄各個縣城的主管過來匯報工作,其中高淳縣令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秦節在給侄女選夫婿的消息,便找上門來,替自己的侄兒提親。
高淳縣令姓甄,叫做甄誠,他的侄兒叫做甄友謙,今年二十五歲,是他哥哥的獨生子。就像許多傳統地方大戶一樣,這一家人分工明確,會唸書的就去讀書,會做生意的就做生意,然後官商勾結,哦,不,互相照應,當官的有闊佬兄弟幫忙打點,做生意的有當官兄弟幫忙撐腰,兩廂照應都有好處。甄縣令家裡也是這個樣子,他本人讀書然後當官,他的哥哥則在家做生意:不過甄縣令的哥哥已經在四年前去世了,因為先後給母親,父親守孝,他的侄兒才會二十二歲依然沒成親。
甄友謙是個滿腦子生意經的傢伙,即使是守孝期間,生意也沒拉下,不是讀書人所以沒那麼多講究,他的守孝也就是不成親罷了!生意照做,見二叔被調到了江寧的附屬縣做縣令,毫不猶豫地把生意的重心挪到了江寧:江寧在江南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又個當官的叔叔在附近,許多事情會簡單許多。
不過甄友謙雖然能幹,但畢竟只是個商戶,他的叔叔雖然當官,卻並沒有蹲在江寧,而且只是個下屬縣的知縣。甄友謙一聽說江寧知府的侄女要找夫婿便動開了腦筋,只是他畢竟只是個商戶,沒有個合適的契機,想要娶到知府的侄女不太可能。正好甄城來到江寧述職,甄友謙趕緊找了叔叔,跟他說了自己的意思:我想給江寧知府當侄女婿,麻煩您幫幫忙……
甄城一聽,深感這是個好主意,他今年已經四十三歲了,還只是個縣令,秦節比他小好幾歲呢,都是知府了,不管是對他本人而言還是對侄兒來說,攀上秦節這顆大樹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地替侄兒向秦節提出求娶他的侄女的請求。
秦節當然不可能立刻答應,只說自己做不了主,要跟嫂子商量一下,等甄縣令走了,他便請了穆維過來,問他可知道江寧城了做綢緞生意的甄大爺。穆維連想都不想便達到:「怎麼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真有錢嘛!」
秦節剛才聽甄城說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得哪裡不對,這會兒穆維直接把諧音念出來,他頓時繃不住笑了:「這名字起得,可真夠嗆!」
穆維哼了一聲:「有什麼夠嗆的,貼切的很!他做的是綢緞生意,慣會挑貨的,鋪子裡每每擺出來的都是全江南最時興的花色,只賣最好的料子,這兩年略時髦的姑娘都喜歡到他店裡去。阿昭穿的衣裳料子,十匹中有八匹是從他那裡進的!雖然眼下還不算太厲害,可我看他這樣子,早晚有一天要超過那兩家布料大戶。這傢伙會賺錢也會花錢,家裡養了好幾房姬妾,在花街柳巷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江寧城若論風流的名聲,他跟連無暇不相上下。」
秦節聽穆維又把連瑜扯上,忍不住咳嗽一聲,正色道:「這麼說,他恐怕並非是婉娘的良配了!」
穆維一聽這話來了興趣:「哦,剛才甄知縣是來給侄兒提親的麼?」
秦節點頭到:「是啊!不過你這麼一說,看來是不合適了。」
穆維搖搖頭:「合不合適的,問了秦大夫人再說。我倒覺得說不准這件事兒能成。」
秦節笑道:「怎麼會呢?大嫂那麼疼婉娘。」
穆維笑道:「要不然咱們打個賭?」
秦節連連搖頭:「算了算了,我可不跟你賭,這種家長裡短的事情,我每次都處理的亂七八糟,既然你說能成,那我就去跟大嫂說……只是,我覺得這人真的不合適!」
穆維哈哈一笑:「你是把婉娘跟阿昭比,自然覺得不合適;可你整天這麼忙,有哪裡真的瞭解婉娘?她要的跟你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兒!要不然許繼還能落到蓉娘手裡去?還是那句話,你只要管好阿昭跟阿明就行了,別的,你就別操心了,沒人能有這麼大的精神頭,家裡家外全操心。」
許多時候,家裡這團麻秦節還沒穆維這個外人理的清楚,這倒並非是他情商低,只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他每天日理萬機,光是衙門的事情就夠他操心了!哪裡有功夫去詳細瞭解家裡的事兒?這本來就是女主人該操心的。儘管如此,秦節也還是從沒想過續絃,概因與亡妻關係好,且不捨得讓一雙兒女受委屈罷了。
將心比心,秦節覺得換了自己,一定不會願意讓女兒嫁個花花公子——比如連瑜那麼有才華,會賺錢又有上進心,明擺著前途無量,可是他從沒想過把秦昭許給連瑜。他雖然疼連瑜,但也絕對不會樂意讓女兒嫁給這麼一個糟心的花花公子。
不過顯然,秦大夫人母女確實跟他想的不太一樣,秦節讓人到外頭把甄友謙的消息打聽到更詳細一些,然後把這些情況跟秦大夫人說了,秦大夫人說要考慮一天,次日便過來找他,說願意應下這門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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