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對婉娘的脾氣也算有點瞭解,人家可沒說自己喜歡連瑜,要是沒完沒了地提醒她,搞不好還弄出逆反心來了呢!想起父親說的如今要開始慢慢給婉娘蓉娘找婆家,她心裡無限苦逼,這可咋整?婉娘要是喜歡上連瑜,就連瑜那個花心好色的脾氣……秦昭想想就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行,不行,得想想法子,實在不行讓爹也開個什麼這個酒宴那個會的,多弄幾個才子讓婉娘看看,無論如何不能喜歡連無暇這傢伙啊!
秦昭不是覺得連瑜不好,配不上婉娘。恰恰相反,打心眼裡來說,不提秦昭的風流好色這個臭毛病,婉娘本身的條件也真是夠嗆能被連瑜看在眼裡……說句難聽的,她要是有貞娘的美貌蓉娘的才情,說不準還真能讓連瑜另眼相看,那樣子的話即使連瑜風流,可是勉強可以嫁的。但凡男人,誰不喜歡有容貌有內涵的女人?以為妻是妻妾是妾,只要佔了正房的位置就可以高枕無憂?別做夢了!正頭娘子要不被丈夫喜歡,又沒有給力的娘家,那日子根本沒法過
秦昭腦子裡一團亂,然後十分糾結地發現,自己想來想去,結論竟然是婉娘不夠出色,配不上連瑜……呸呸呸,這是什麼心態啊!連瑜就算長得再好再有學問,這貨人品也不過關!明明就是他配不上婉娘!對,就是這樣。可她這麼想著,心裡也隱隱地明白:事實就是這麼殘酷,連瑜再花心,他也有資格娶比婉娘條件好許多的女孩子,想要嫁他的女子車載斗量!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男子風流壓根就不算什麼大毛病。
婉娘哪裡知道,她這邊春心蕩漾了一下,卻把深知連瑜在女人面前的殺傷力的秦昭驚的夠嗆。
對秦昭來說,這事兒實在苦逼,秦昭自己也是從婉娘的表現力推斷出來的,她總不能因為自己覺得婉娘可能喜歡連瑜就跟她爹打小報告去吧?事關女孩子的名譽,不能亂講啊!搞不好婉娘只是稍微心動一下呢?雖然這種解釋秦昭自己都不信……
先放放吧!秦昭這麼想著,馬上就過年了,過了年,貞姐姐就要出嫁了,現在家裡人都在忙著準備貞娘的婚事,忙得很,尤其秦節更是忙的較大後腦勺,自己還是不要為這種事兒麻煩他吧!等過了這陣子看情況再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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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她接到了吳王府的帖子,原來是王府園子裡臘梅開了,福順縣主下帖子請秦昭來看梅花,帖子裡也順便提了她的堂姐們……當然,這種順便的情況,要秦昭把三個堂姐都帶去並不合適,便只帶了婉娘——蓉娘很是乖覺,發覺那位知州千金不待見她,便主動避讓,凡是賀秋容出場的地方她就盡量少去:相比碰面之後故意藏拙讓對方蓋過自己,蓉娘寧願乾脆不見她,她雖然寄人籬下多年,這點驕傲還是有的。
蓉娘這般懂事知趣,讓秦昭省了許多麻煩,像吳王府的聚會,那賀秋容是一定要去的,福順郡主又是個喜歡附庸風雅的人,到時候聯詩對句的活動肯定少不了,這種情況下蓉娘出現絕對不是一件讓賀秋容愉快的事情,好吧,福順縣主也不會愉快,她雖然彪悍,但這種場合從來都是按照慣例請人捉刀,提前準備些應景的詩來。秦昭相信,這種情況下,兩個偽才女是絕對不想見到蓉娘這個真才女的……
秦昭覺得婉娘那點墨水還不如自己呢!帶她過去總不會有麻煩吧?然後,秦昭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了!她只是去方便了一下,怎麼這宴席就鬧成這樣了?
這會兒,她看著亭子裡抓頭髮撕衣服打成一團的兩個少女,頭都大了!兩個女孩子瞬間便被丫鬟們分開,但兩個姑娘這會兒的形象已經全沒了!婉娘的頭髮散了,眼角烏青;而她的對手賀秋容也沒好到哪裡去,腮邊有著一道紅痕,顯然是指甲抓的,衣服上有大片的污漬,看起來像是菜湯……
兩個大家閨秀像使勁潑婦一般打成一團,這可真是西洋景兒!秦昭快要氣死了,這忒瑪什麼事兒啊?卻還是要壓住火氣,走過去扶住婉娘,如果可能她其實很想跟賀秋容道個歉。但是賀秋容現在已經氣瘋了,她跺著腳叫道:「好好好,你們秦家人多,我惹不起,走!」說著便叫了兩個貼身的侍女,怒沖沖地離開了。
「……」秦昭表示躺著也中槍!我才到啊!我就是去方便了一下,回來就看到你們倆廝打成一團,這關我屁事兒,關我屁事兒啊?
一旁的福順郡主笑道:「好了好了,不過是一點小事兒,阿昭趕緊帶你堂姐去換身衣服,總不能這個樣子見人啊?」
秦昭一聽福順郡主這個話,就知道這事情不對,這傢伙平日裡最喜歡看熱鬧了,而且超級沒耐心,這會兒怎麼這麼好心了?但婉娘此刻衣冠不整,秦昭也沒工夫打聽去,趕緊帶了婉娘先去吳王府的客房換衣裳重新梳洗。
等去了客房,丫鬟趕緊給婉娘梳頭髮整理衣服,秦昭這才抽出空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婉娘早就被氣得七竅生煙了,一面讓丫鬟往她烏青的眼角上抹粉,一面怒罵道:「賀秋容那個肥婢!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碰撒了菜弄髒了衣服,非要說我故意的!故意個屁啊!也不看看她那張臉,一張臉頂我一個半,我犯得著妒忌她穿的好看麼?她根本就是因為連無暇讚了蓉娘的詩寫得好卻沒誇她的遷怒故意找茬!」
秦昭聽這話覺得不對勁兒:「無瑕哥哥什麼時候誇了蓉娘姐姐的詩寫得好了?」
婉娘道:「就你剛才出去的時候啊!福順縣主專門說了,可惜蓉娘沒有來,她把前陣子大家詩會上的詩拿給舉人們看,連瑜誇了蓉娘的詩寫得好……縣主還說可惜呢,蓉娘沒有過來。誰不知道賀秋容喜歡連無瑕?一見到連無暇她甚至都酥半邊兒,上次在街上碰到了連無暇就敢請人家去喝茶,把自己那些不知道請誰寫的歪詩弄成本詩集巴巴地給連無暇送去,說什麼請解元公鑒賞,我呸!她就差自薦枕席了!哼,滿江寧的閨秀誰不知道她幹的這些事兒!她就這麼折騰,連無暇也沒派人到她家提親去不是?她早就快成了笑話了……這會兒聽到連無暇誇了蓉娘,都要氣瘋了!跟條瘋狗似的逮誰咬誰!」
秦昭的眉毛扭成一團,這是怎麼說的?賀秋容給連瑜送詩集的事兒她也知道,不就是前兩天的事兒麼?因為這事兒不算秘密,連瑜還專門叫了秦昭來,問秦昭賀秋容的性格,準備斟酌用詞,想辦法既誇了對方又不會讓對方多情……連瑜一向有分寸,在外頭從來不提秦家的幾個姑娘,他又怎麼會放著現成的賀秋容不誇,巴巴地拿了蓉娘出來說事兒?
這事兒回去再問連瑜,先問正事兒:「那菜湯怎麼回事兒?」
婉娘一聽這個越發氣不打一處來:「天地良心,我跟她又沒仇,我坑她幹嘛?我聽見福順郡主叫我,便一扭頭,不提防正好丫鬟端了菜過來,便給撞翻了,正好潑到賀秋容身上。那肥婢就跟瘋了似的跟我廝打起來了……」
秦昭一聽便知道裡頭有水分,忍不住問道:「這就直接打了?」
婉娘恨恨地咬了下嘴唇,補充了一下:「我本來是正經跟她道歉來著,她卻說她的裙子好幾百貫,我賠不起……我呸,也不看看她那身肥肉,衣服穿到她身上都可惜了那料子了!」
秦昭一聽便知道情況了,這場景想都不要想了!賀秋容此人,那是集蓉娘的冷艷與婉娘的刁蠻以及所有土豪共有的炫富習性於一身的物種;而蓉娘呢,本就是個爆仗性格,又因為這幾年的境遇,最恨別人說她窮。咳,這可真是個悲桑的故事。秦昭不用看,都能想像出場景了:十有□□就是賀秋容得理不讓人,而婉娘道歉的態度恐怕也真誠不到哪裡去,賀秋容便拿裙子的價錢刺她……
咳咳,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想了!以婉娘這傢伙罵人一定要揭短的性格,婉娘這套說賀秋容長得胖的詞兒恐怕早就在賀秋容面前說過一遍了吧?我的個老天啊!說賀秋容胖就跟說婉娘窮一樣,都是當事人最不能忍受的嘲諷了。這倆人要是不打起來那才出鬼了呢!
秦昭覺得十分無語,讓看侍女往婉娘眼角刷了幾層的粉,總算勉強把她眼角的烏青遮住大半兒,正覺得煩悶不堪呢,卻聽婉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賀秋容那個肥婢!披頭散髮就那麼出去了……哈哈哈,等她反應過來還不得氣死!那副樣子一路被人看去,丟死人吧!」
秦昭聽到這句話,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諸天神佛啊,我發誓我再也不帶這個坑爹貨出來了!賀秋容丟人,難道你就不丟人麼?她一路走過去能給幾個人看到?你剛才那個樣子看到的人就少了不成?你們這場笑話,不出三天滿江寧的人都要知道了好不好,我的姐姐啊,你居然還笑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