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楊十二沒少往秦府溜躂,好幾次磨磨唧唧地說想要到連瑜這裡唸書,他覺得連就算聽許先生講課也比在家好:那麼一窩兄弟,一半兒的時間都在掐架,簡直亂死了……
對於吳王的寶貝兒子這種天馬行空的古法,秦昭覺得很是不用當一回事兒,好歹也算個王子,哪有那麼多的時間?便是因為連瑜是救命恩人想要親近親近,也不可能天天來吧!誰知道沒過幾天,消息傳過來,吳王竟然再次登門拜訪,正式提出讓楊艷輝跟著連瑜一起學習。
這事兒實在辦的太奇葩了!秦昭聽說的時候當即目瞪口呆,滿心都是「臥槽」:就算連瑜是解元,可他過了年才十七!自己還上學呢,吳王這心得多寬才會讓自己兒子這麼個小少年學習?上門來學習,自然不是讓連瑜當楊艷輝的家庭教師,而是正經的讓楊艷輝做連瑜的學生:這不是扯淡麼?連瑜自己還上學呢好吧!
最糾結的不是秦昭,而是吳王妃。她只是到山上拜了兩天的佛,丈夫就又幹出了如此奇葩的事兒,這事兒不是早說了不提了麼?怎麼又想起來了!她從山上回家以後聽說此事再想挽回,已經來不及了,她的寶貝兒子已經興高采烈地跟她丈夫一起跑去秦府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啊!她雖然希望兒子能好好讀書,希望兒子能有個好老師,而連瑜也確實比他們府上那個舉人先生靠譜——問題是人家有時間教麼?這不是給人家添亂麼?
然而連瑜卻並沒有十分堅決地拒絕這件事兒,他需要跟這位小王子的關係更進一步。所以當吳王上門提出讓兒子跟著他上課的時候,他只是稍微推拒了一下,然後在吳王與楊艷輝那殷切的目光中,提出想要考慮一天。
吳王跟楊艷輝前腳一走,連瑜後腳就跑去了秦節那裡,秦節跟他商量了一會兒,便把穆維叫來了。幾個人商量了半晌,最後決定按照連瑜的想法來。第二天連瑜登門拜訪吳王,這一次吳王妃一聽到消息便趕過來旁聽:她是真怕了自己丈夫那天馬行空的行動力了!
連瑜把自己的情況說了個清楚,他三年後是一定要參加會試的,說實話,他沒有很多的時間來管楊十二郎。但是他本人非常喜歡楊十二郎,也想跟他多親近,所以他提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讓楊艷輝跟他一起讀書,當然,不是閉門造車,而是跟著秦節的好友穆維學習:
穆維這兩個字的殺傷力頗大,吳王妃瞬間便改變了態度,直說這個安排極好。誰不知道穆維是秦節的左膀右臂?她的寶貝兒子,便能學得穆維一半兒的本事,也就不用擔心他日後分家出去前途不好了!就是只論才學這一項,穆維也不在秦節之下了,這可是秦節親口承認過的。跟這麼個人學習,比跟著連瑜這個毛頭小子學習讓吳王妃放心多了,至於說穆維名聲不好不孝順?別扯了,那是讀書人在外頭裝逼掛出的模樣,正經掌權者,最恨把家法族規放在國法上頭的!吳王這傢伙雖然散漫沒譜,但身為「性情中人」這一點就讓他對穆維討厭不起來。
事情兜兜轉轉,最後竟然變成了連瑜給楊艷輝當著掛名老師,可實際上就是跟連瑜坐在一起讀書,正經講課的是穆維,當然連瑜肯定不可能一點不管,再說穆維也不是一天到晚蹲在秦家的,實際上,這麼個實際上的王子蹲在秦家,便是秦節,偶爾也是會跑去給講講課的。
這個安排實在是皆大歡喜,唯一不高興的,大概就只有秦昭了。
她怎麼開心的起來啊!楊十二這麼一來,一下子把穆維跟連瑜都霸佔了,過了正月,好不容易開課了,可是貞娘要準備嫁妝,婉娘這陣子說是身體不舒服,便也告了假,只剩下蓉娘每日過來上課,閒暇時間原本可以去連瑜那裡看看書湊湊熱鬧,結果被楊十二這麼一摻和,別說連瑜那裡了,連穆維的時間都被佔的滿滿的,秦昭心裡意見大了去了。
許先生一口氣歇了三四個月,薪水照發,家裡光是給他看病花了就不下百十兩銀子,老爺子心裡過意不去,見上課的只剩下秦昭跟蓉娘,便主動把秦明的課業接了回來:說實話,穆維雖然水平高,但真的不太適合給孩子做啟蒙,別的不說,就是耐性這一條上他就比不上老先生。秦節本來想給秦明另外請一個先生呢,見許老先生主動把秦明的課業又接了過去,十分欣喜,老爺子的教課水平擺在那裡,再請先生還真未必比老爺子的水平高。
家裡這一番變動,折騰了幾日,總算安定了下來。秦昭便又恢復成了上午到許先生那裡上課,下午到馮先生那裡上課的規律生活。她上午下午的課加到一起也就三個時辰而已,其他時間自己練練字看看書,因為連瑜沒時間陪她玩,許繼又回到官學住校去了,她便如過去那樣,經常到秦大奶奶那裡走走。
她不出門,並不知道連瑜最近在外頭的名聲不如從前了。原本他考中瞭解元,又救了吳王的兒子,順便破獲了一個拐子團伙,名聲應該是往高裡走才是。偏偏吳王天馬行空地整出了個讓兒子認連瑜做老師的事兒,要說吳王辦事兒從來都是天馬行空,眾人也早就習慣了這樣子四六不著,問題是,吳王可以天馬行空,你連無暇怎麼就敢跟著一起胡鬧?十六歲的少年,自己還在唸書呢,居然就敢收學生了!
說起來,其實讓舉人當老師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進士三年才出那麼一二百個,大部分都在官場上混著,其實舉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代表了相當高的文化水平了。仕途無望轉行當老師的舉人大把大把的,要說這些人的水平大部分絕對比上連瑜,起碼在江南這個地方,就從來沒有過解元中不了進士這一說!可是連瑜太年輕了,而且一次春闈都沒參加過,這種情況下他居然就敢大刺刺地收下王爺的兒子做學生,也太過狂妄了。
偏偏連瑜還不消停,又買了個店面,有些人聽說他的本錢來自於關撲,便說他愛財如命,聽聞了有吳王府的參股進來,更是說他攀附權貴;他那些風流事跡也被翻出來秋後算賬……一時間議論聲紛紛雜雜,都說他考中個解元,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而不管這話傳成什麼樣子,連瑜這個當事人卻毫不在意,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繼續該開店開店,該逛青樓逛青樓。
但很顯然,連瑜並不是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沒過幾日,秦昭便聽說連瑜在一次舉人聚會上,狠狠揍了一個同屆舉人一頓,原因是這人嘲諷連瑜的父親,說他父親定然是個偽君子,才教出這樣的兒子。要說那人也是酒後失言,連瑜也根本不在乎別人說的什麼,但是侮辱到連曾頭上,而且是當著連瑜的面,讓他繼續裝聾作啞怎麼可能?
連瑜下手不是一般的狠,別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一腳把那傢伙踹翻在地,衝上前去對著那張臉就是一頓老拳,這還不算,連瑜竟把這傢伙外袍扒了,又將腰帶給抽了下來,說要把這人全扒光了扔到外面去,那舉人嚇得也顧不得伸手保護腦袋了,兩手拽了褲腰不敢鬆手。一旁的人總算反應過來,趕緊過來拽住連瑜,又是勸又是哄,事情鬧到這份上,連瑜已經把人打了,再鬧下去就過分了。被人拉住之後,卻看著那別人攙扶起來,臉上開了雜醬鋪子,卻只顧著拽著褲腰的傢伙,問了一句:「你可知什麼叫君子,什麼叫小人?」
連瑜說到這裡,瞅瞅那人的□,冷笑道:「君子坦蛋蛋,小人藏**」,我本想給你一個做君子的機會,可看看你這誓死不從的樣子,罷了罷了,你就好好做你的小人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全都風中凌亂,這年頭誰不以君子自居,連瑜本人也經常被人誇做是君子如玉,可這話,這話是個君子該說的麼?一時間,連瑜高嶺之花的形象轟然倒塌,被他地圖炮成了小人的眾人實在是哭笑不得,但誰也不會自我代入覺得連瑜是罵自己:泥人還有三分土性,被人罵了父親,誰會痛快的了,誰要把這話當真那可是腦子進水了。不過別人可以不當真,可被連瑜揍了一頓剝了上衣,只剩下褲子「藏**」的這位卻不能不當真,其他人也記住了,從此這姓宋的舉人多了個「藏**」的難聽外號,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而連瑜也不是罵完就算了,他被幾個人拉住,也不掙扎,而是十分認真地說對拉架的人道:「我知道眾位是想息事寧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大家儘管放手,我不會再對這廝動手。只是希望下次聚會的時候,不要再讓我看到這廝!我父親一輩子為人如何,大家都是知道,這種從沒幹過任何於國於民有利之事,卻如長舌的婆娘一般隨便污蔑他人的傢伙,我不屑他坐在一起。」說著哼了一聲:「這種小人,也配跟我談什麼君子不君子的話題,我呸!」
很好,話題拉回來了。而連瑜這條毒舌頭也出了名,後來「君子坦蛋蛋,小人藏**」竟成了一句俚語,這就不是連瑜能夠料想到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是嫌棄我把該吐的槽吐過了所以才懶得留言,好吧今天我不吐槽,你們倒是吐槽啊,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