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瑜雖然還在病中,但是他卻十分的忙碌。
他回到秦府的第二天,吳王與吳王妃就親自帶了楊艷輝前來道謝。吳王的兒子雖然多,吳王雖然花心,可是對嫡妻還是比較尊重的,對嫡子們的態度也與對庶子大不一樣,這會兒鍾愛的十二郎被人救了,他自然要表示一下,吳王妃更是如此,她生了三個孩子,活下來的只有楊艷輝一個,這是她命根子,吳王妃幾乎是毫無保留的把一腔母愛全都灑在了這個小兒子身上的。
楊艷輝丟了,吳王的頭腦還能保持冷靜,吳王妃簡直要瘋掉了,兒子失蹤的將近兩天裡,她眼睛都沒合一下,等兒子找回來了,打聽清楚是怎麼回事兒,第二天一早便催著吳王親自來給連瑜道謝。
不得不說,連瑜的長相實在是太加分了!若是他長了一張普通的臉,可能吳王跟吳王妃也就是萬般感謝,然後留下些禮物,日後再給幫個忙什麼的,也就算是報恩了。可偏偏連瑜長了一張好臉!要知道,吳王絕對是個顏控,他一見連瑜的臉,那好感度一下子就直飆上去,哎呀這樣的美少年要是自己家的可多好,想著想著,嘴上便要跑火車了,幸好吳王妃一聽話頭不對,趕緊猛拽了吳王的袖子。
吳王腦子轉的也快,被王妃一拽袖子,話到嘴邊的什麼對連瑜一見如故,想要收他認他做義子的話便轉成了:「呵呵呵,無瑕有空要多到我哪裡玩兒啊!」
直到離開秦府,吳王才問夫人:「你幹嘛不讓我說下去?」
王妃恨鐵不成鋼:「你以為這是你手底下那一群只會談風弄月的清客麼?這是正經的解元公,人家日後一定要去參加春闈,要金榜題名的,你竟然想跟人家來認兒子那一套?哪個正經走科舉路子的人願意弄個攀附權貴的名聲?你這是報恩呢還是結仇呢?」
吳王一向不操心慣了,聽王妃提醒,這才恍然大悟:「哎呀,幸好王妃提醒,我差點犯了大錯!」
吳王妃早就習慣了丈夫的不靠譜,歎了口氣:「這連無暇確實是個好孩子,別說你,我看了也喜歡,以後可以讓十二郎多跟他在一處玩兒,總能學點正經東西。」
吳王笑道:「你這麼喜歡他,要不然,我請連無瑕給他做先生?」
吳王妃頭大如斗:「王爺,你又胡思亂想什麼?連無瑕明擺著要考進士的,你把兒子丟給人家教,這不是添亂麼!」
吳王嘿嘿一笑:「我這不就是隨便說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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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胳膊斷了,連瑜自然是沒辦法去官學上課了,實在不方便,正好此時離臘月也近了,官學反正也快放假了,索性在家裡好好養一陣子,等到過了正月再去。
雖然在家裡,但是連瑜其實還是很忙的,許先生有病了。這位老人大概是真的年紀大了,上次病勉強養好,才恢復授課不到一個月,晚上稍微吹了一點風,結果就又病倒了,幾個女孩子的課只好又停了下來。
許先生覺得自己的身體怕真是不行了,也不想繼續這麼白領薪水,便跟秦節提出辭職回家。秦節也覺得老人的身體確實不太好,可是這大冷天的,哪能讓老人家這時候趕路回鄉?便勸了許先生現在這裡養著,等開春了再說。知府大宅別的不說,冬天的取暖可比一般人家強多了。這年月,老人最難熬的就是冬天了,大冷天讓老爺子走遠路,那是分分鐘沒命的事兒。況且,許多老人都是到冬天身體就差了,等開春了,說不定就又養好了呢?許先生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現在去趕路確實太勉強了,便聽了秦節的勸,在秦家繼續住了下來。
這樣一來,貞娘等三姐妹就又回到了過去整天繡花的日子,此時已經到了十一月,便是請先生,要不了半個月也就又過年節了,秦節便想著先就先等等吧,就讓大家提前過年好了!開春以後如果許先生身體還不好,再另請先生。
貞娘等人過去上課便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所以對停課沒什麼感覺。可秦昭就不一樣了,馮先生的課都在下午,她上午便去找貞娘她們玩,但是這幾個人總是針線活針線活還是針線活!過去天氣暖和,還偶爾到園子裡轉轉,如今天冷了,這幾位除了隔日出來給秦節請安,根本連門都不出。
秦明現在每天跟著穆維出出進進,穆維有時間的時候便教他點東西,沒時間的時候便讓他跟著看自己辦事兒。這一點讓秦昭非常羨慕,她小時候,穆維也是這麼帶她的,可惜如今年紀大了,她不好再整日跟著穆維了,畢竟穆維總是出門,她跟著實在不像回事兒。
秦昭很快便給自己找到了新的學習的地方,那就是連瑜那裡。
連瑜並不介意秦昭過來學習,實際上,還是他建議秦昭來他這裡學習的:「你要是真悶的受不了,就到我這裡,我我的水平嘛,隨便教教你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隨便教教」這幾個字說的欠抽無比,但是秦昭還是忍不住誘惑,帶了書本跑到連瑜那裡,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練字寫字,有疑問的時候就問問連瑜。
連瑜雖然手受傷了,但是並不肯耽誤功課,每天除了必要的活動時間,他都在書房裡唸書寫字。秦昭的到來並沒有耽誤他什麼事兒,反正這年月教書,教來教去主要教材都是那幾本東西,他自己考試也要用,順便教教秦昭,權當是複習了。
對於秦昭來說,跟連瑜學習是個全新的體驗,一樣的東西,從連瑜嘴裡講出來,跟別人完全不一樣。許先生固然是循規蹈矩,穆維倒是有些跟別人不一樣的想法,但是他由於自身的經歷,總有些憤世嫉俗的感覺。連瑜是另外一種人,他並不像他的父親那樣正直的讓人只能抬頭仰望,這個傢伙頗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其驚世駭俗的程度遠比穆維更甚,只是這些東西,平日裡都被他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樣所遮蓋,一般人是意識不到他的那些離經叛道的。
然而,連瑜在秦昭面前,是不掩飾什麼的。
這天秦昭心情不太好,去秦大奶奶那裡,又被念了一通三從四德,這還不算,秦大奶奶忍不住說秦昭應該少去跟馮先生學那些琴棋書畫。
「正經人家的女孩子,學什麼彈琴?」秦昭怒氣沖沖地說:「這是大伯母的原話!這叫什麼話?什麼時候彈琴成了不正經的了?這不是胡扯麼?還說女子以貞靜為要,要三從四德,我就納悶了,三從四德哪一條我沒做到,值得她巴巴地教訓我。我爹還活著呢!」
「狗屁三從四德!」連瑜嫌棄地撇嘴道:「這玩意跟三綱五常那些東西一樣,都是糊弄人的玩意。」
秦昭本來只是隨口發牢騷,聽連瑜這麼一說,也來了興趣:「你跟我說說說,三從四德怎麼是糊弄人的玩意兒了?」
連瑜撇撇嘴:「說不清楚,你看書去!」
秦昭拽他的袖子:「不帶這樣的,你要說就說完嘛!」
連瑜四處瞅瞅,並沒有旁人,覺得跟秦昭說說也無妨,對他來說,秦昭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衝他伸出手的孩子,說真的,他覺得自己心裡頭辦秦昭是當做半個女兒的,咳咳這話跟他這個身體的歲數不太符合,但連瑜確實是這麼想的。他不希望這個可愛的小少女,會逐漸被這個世界同化,變成像她的大伯母那樣,面目可憎的婦人……最起碼,能像馮先生那樣也好,至少,能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
反正,反正秦昭有個愛她的父親,只要她厲害點,會裝一點,便是不那麼遵從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應該也能過得不錯吧……咳……大概能吧?
連瑜本來就是個嘴巴極其刻薄的傢伙,這會兒覺得可以跟秦昭說,便十分刻薄地評論開了:
「我跟你說啊,阿昭,其實呢,咱們正常人呢,其實各個天生反骨,都是討厭被人壓著的!可是上頭有皇帝,怎麼辦?被壓制久了就想爆發啊!於是呢,上頭的人就想了主意,除了君君臣臣以外呢,又弄出父父子子,抬出孝道來,讓每個當爹的都在家裡享受一下做皇帝的快感,這樣子他出門衝著別人下跪的時候就容易心理平衡了……反正回到家他就是天王老子了啊!然後呢,當兒子的心裡也不平衡啊,走到哪裡都要下跪,這日子沒法過了!想想啊,這些兒子都造反可咋辦?於是這幫人又想出辦法了,讓這個兒子呢,當他自己房間裡的皇帝,可以隨便地當皇帝啊……當老婆的皇帝小老婆的皇帝自己兒子的皇帝……」
「可是女人跟男人一樣,同樣有反骨,你這麼欺負她,她能不反抗麼?於是呢,這些人又想出主意了,就是三從四德這些玩意兒,你要是信了呢,那就心甘情願地給他們當奴隸,認為這就是道德的,這才是女人的本分。好吧,其實大部分女人都信了,她們自己信了,然後還要逼著別人都信,凡是不信這一套的就是異類,不管男人做得對做得不對,都一定要聽男人的,凡是違逆男人的,那一定就是錯的,她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瞧不起人家:比如你大伯母,她不就是瞧不起馮先生麼?可是說真的,馮先生人家一無所有,但走到哪裡都能憑著自己的本事吃飯,可她呢?卻只能靠著親戚的情分混口飯,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認為自己有資格瞧不起馮先生。明明人家馮先生行的端坐得直,也完全沒招惹她,可她就是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瞧不起馮先生,你說可笑不可笑,可怕不可怕?」
「所以你理她做什麼?記得別再馮先生面前提這些才是!」
連瑜稀里嘩啦地說了一通,覺得一些地方說過了,便又欲蓋彌彰地說:「哈哈,我就隨便這麼一說,你就隨便這麼一聽……咳咳,當真啊,到外頭還是要裝著三從四德溫良恭儉讓啥的全做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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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以上親親的霸王票哈哈哈哈,我發現我的老讀者的維護相當之好,果然愛我的都是日久生情綿綿不絕(你好意思說自己是寫手麼這什麼破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