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冰嵐一甩上自己家的門就慫了,搓著手心就衝到沙發邊上把自己砸下去,試著能不能把自己給捂回結婚後的自己那時去。
剛才跟錢水青對噴時的被激起來的憤慨一退去,她立馬就跟被人翻個四腳朝天的王八,縮著脖子動都動不了。
這麼高調討啥呢?讓她說兩句又不咋地,這回玩兒大發了!
真想拿刀子把自己抹了。
雖然說政治是稍見成效,可這學海無崖可不是說著玩的,自己只不過在邊上試試水,沒淹著就以自己能輕功水上漂了,前頭海深浪高著呢。
謝冰嵐光是想想就恨不得把自己五臟六腑給掏出來清點清點,看看是不是缺心眼。
光顧著嘴皮子佔便宜回家後悔不已的謝女王自暴自棄地癱沙發上,思考了會兒人生,又不能去見最好的朋友肖妍,難受得抓心撓肝的咬著抱枕一角跟自己拗氣。
中途桌子上新買的手機來了條短信,這個時候的手機都是諾基亞,白色的厚厚的機身,小小的跟電子遊戲機似的屏幕,短信進來把它沖得虎軀一震。
謝冰嵐一把抓過來一看,短信是她爸的助理發過來的——冰嵐小姐,老總在開會忙不過來,讓我提醒您記得按時吃飯。
謝冰嵐發了個」好」過去,躺在沙發上側過臉對著茶几沿發呆,手在放好手機之後也不使力,就讓它自由落體,自個兒演生命垂危的絕症病人。
發了好一會兒呆她才發覺自己不自覺地眼都不眨地盯著某個地方看,其實她也沒在看特寫的地方,就是有時不知道為啥突然就挪不開視線,覺得就這樣任視線定在那兒很舒服的感覺。
她有一特質,有正事兒的時候就使勁兒幹別的不相關的事兒,硬是到點兒才趕著把正事兒完成,越急的事她越這樣,就是沒法兒第一時間進入狀態。
她又把手機扒拉過來再看一遍那短信,感覺自己老爸真心不靠譜,現在這時期間老爸還沒後來年紀真大的時候覺悟高,不懂得抽時間出來陪陪家裡人,就知道這兒應酬那兒飯局,每天把自己轉成一高逼格的陀螺。
這才剛跟班主任掐完架,她這會能吃下飯嗎?能嗎?
半分鐘後當她坐餐桌旁邊下筷子的時候她就知道,她能!
午飯謝冰嵐還是不敢吃太飽,她總算振作過來清楚自己目前的立場,收拾收拾還沒出戰就退避三舍的意志,理智地把肚子留出一點空間,待會兒吃葡萄。
謝冰嵐作為一個徹頭徹底的學渣,各個科目就只分為能背的和不能背的,可惜她認為能背的那些知識通常只作為填空題出現,把她一顆對理科早就絕望的心碾壓得體無完膚。
她不死心地扒開數學的第一章複印出來,複習嘛,當然得從第一章復起。佇在複印機旁邊等著的時候她雄心壯志地想,絕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每次提起心肝複習就會打開課本的第一章,看得認真用心挺像會兒事!可這種三分鐘熱度沒多久就蒸發得不見蹤影,下一次又會再來一次這種惡性輪迴,打開第一課……
不但蹉跎無數課本習題的第一頁,還蹉跎了自己的耐心和對學習的熱情,最後還上升到質疑自己智商的高度。
有了這個自我覺悟,謝冰嵐就顯得更加小心翼翼起來,如履薄冰地讓自己保持冷靜,免得一時打雞血一時貧血。
她認真嚴肅地看著集合的概念集合的特點集合的她看個毛線啊看!趕緊化掉吃了它!
她把整章都給複印了,包括課後習題。
吃完之後她先閉眼把知識在腦了裡輪一遍,再做相關習題。果然第一章就是簡單,她就憑個記憶都能做不少題,並且記得概念公式之後,她再推敲推敲,簡單的是也能做。
這個小小的收穫讓她增長了不少信心,磨拳擦掌地把接下來的函數給複印出來了。
吃完這章再做題,問題就來了——公式是記得的,可依然是被老問題絆住,她在應用的當口給卡住了,主要主是理科思維不行,稍微複雜點的就不行,會把自己給繞暈。
跟絕大多數的科生一樣,公式概念或許背得倍兒順溜,可一碰著多兩步的題就舉白旗。
就像如果這題只需要套公式,那還可以,如果要先把條件用簡章的公式解出複雜公式的條件,就不行了。
例如某複雜公式是x+y=z,題目要求求z。
如果x和y並不直接在題裡給出來,而是先要m+n=x,o+p=y這種,題目稍微繞一繞,謝冰嵐腦子就得燒起來。
更別說mnop還得從其他步先求出來這種三層次的,謝冰嵐直接給跪了,那種題通常都是壓軸題,而她向來是條只會靠猜選擇題拿分的廢柴。
看著面前那些拆開來看每個字母都看得懂,合一起就不知所云的公式和問題,謝冰嵐還是覺得進廚房找刀抹了自己的可操作性比較強。
再這麼打擊自信心下去謝冰嵐覺得自己得瘋掉,決定還是把科先處理完。歷史她把老師劃的重點複印來化過一次吃了,這次她就把地理的重點給複印出來。
剛才數學那兒用了今天的十幾次機會,還剩三十幾次,她就複印了三十幾頁。
把葡萄化出來之後,她暫時不敢吃,怕一大量吃下這貨今晚沒下晚修她就得直接暈教室裡。
她再次進入糾結狀態,要光會背公式,那她連班裡倒數前十都考不到,還談什麼考實驗班?
這愁得她連午覺都睡不著,連續打
了多個飽嗝,終於悟出來——她剛才還是沒捨得收點手,吃太飽撐了!
下午謝冰嵐去到教室,李燕就神神秘秘地跑過來跟她咬耳朵:」聽錢水青把你要考實驗班的消息給散佈出去了!現在你出名了!」」聽誰說的?」謝冰嵐心裡一沉,這下真的騎虎難下了!
李燕回頭掃了一眼周圍,用更小的聲音,防耗子似地給謝冰嵐耳朵吹氣:」剛才吳詩婷來得早,我聽她跟她幾個小姐妹說的!這會兒上集體上廁所去了。」
謝冰嵐給李燕作了個江湖味兒特濃的揖:」謝了!英雄!」
李燕甩給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風風火火地趕回位置,生怕和吳詩婷撞個正著,畢竟這班主任是她親戚,還是防著點兒好。
安全第一。
直到晚上謝冰嵐才深深體會到李燕中午的眼神,晚讀前,實驗班已經好幾個人」走錯」一班的教室了。
這些走錯班的學霸們還都一進門就一副晃然大悟走錯了的樣子,轉身出去前都朝謝冰嵐的位置深深地看一眼。
學生時期總有那麼幾樣你長大後覺得幼稚無聊,可當時覺得激動有意義的小事,現在這事兒就是。
實驗班的下午就收到風聲說一班有個女孩兒要考進他們,幾個好事的就坐不住了,紛紛來觀摩一番,好歹給枯燥的學習生活添點兒樂趣。
他們也不是真這麼八卦,當然是在大部分想知道又放不下面子來八卦的群眾慫恿下,撐我一副」我其實不感興趣,就是幫你們打聽的」天不怕地不怕地看踢館的人去了。
和喬逸比較好的幾個哥們一聽名字就回憶起來了:」就上次把你拍飛那女孩?」
喬逸:」背單詞沒見你們腦子這麼好使。」
謝冰嵐本來沒留意,是楚晴小聲地提醒她才知道這麼一回事。」冰嵐,你看他們都像是來看你的。」楚晴擠出個暖昧的表情,」啥時候認識的?」
謝冰嵐一琢磨就知道怎麼回事:」肯定知道我說要考實驗班來著,那都是實驗的。」
楚晴:」那些人你真認得啊?」
謝冰嵐:」認得。」化成灰她都認得。
那幾小子就是她結婚那晚把她家喬逸灌倒的那團伙,聯合了幾桌子看熱鬧的,喬逸和他幾個兄弟都陣亡了,這幾小子的臉雖然和後來有些分別,可她還是一眼給認了出來。
就是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
楚晴捏著鼻子做出嫌棄的表情:」實驗班的人怎麼這樣啊。」
謝冰嵐也沒真怪那幾小子,多大仇,她就嗆一楚晴一句:」實驗班的人也是人,跟我們一樣會臭美會八卦,總比遮遮掩掩強。」
楚晴臉一白,訕笑著聳聳肩,打開課本裝作剛才啥事也沒發生一樣。其實她心裡明鏡似地,這個謝冰嵐已經不是往日那個唯唯諾諾的軟柿子了,反而自己在她面前說話得小心點,不然說錯什麼,指不定會被她反咬一口。
謝冰嵐輸得起,她輸不起。
謝冰嵐最近總會時不時地敲打一下楚晴,為的就是讓她不要以為自己真能橫著走,顛倒是非黑白,畢竟有些人你忍讓她,她反而覺得你怕事好欺負,有天你不聽她的話,她還覺得是你起革命反的她。
完全沒意識到別人是個有**思想的自由個體。
晚讀快要開始的時候,老古把謝冰嵐招到教室外,做地下交易似地跟她說:」你下晚修之後來來政治科室,有份題要給你,你別跟別人說。」
謝冰嵐老實地點頭:」好的,古老師。」她現在真心喜歡這個老師,太可愛了。
老古笑著揮揮手:」進去吧,好好學啊!」
謝冰嵐再次乖寶寶似地點頭,然後才轉身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