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的樹林裡,兩道人影在狂奔,在他們的身後,三道人影正腳踏飛劍穿梭在高大茂密的樹林枝幹的間隙中,緊追不捨。
「該死,他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行蹤的,我們不是還特地將師尊留在坊市混淆視聽嗎!」在逃跑的間隙,李思仁便不斷地抱怨著,在他的臉上滿是忿恨,但是在他身邊的那個人臉上卻是一臉的平靜彷彿身後什麼東西也沒有。
「大師兄,你倒是說一句話啊,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李思仁的眼中難得出現了一抹哀求之色,而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兩人和身後的那三道遁光正在不斷地減少距離。
「方法其實很簡單。」跟在李思仁身後一直不說話的那個人,也就是他的大師兄緩緩說道,「只要以同樣的方法抗衡便可。」
「啊?」李思仁的眼中露出一抹絕望之色,他的大師兄的話語他怎麼可能聽不懂,那句話的含意便是,既然身後的那三個人是御劍追趕,那麼我們同樣御劍逃離便是。
可是這一點對於李思仁來說卻是千難萬險的,眾所周知,只有靈台境界的修仙者才可以借助法器在虛空中凌空飛行。
而作為僅僅達到引靈入體巔峰的李思仁,還遠不可以在虛空中飛行。至於他的大師兄,卻是早就達到了靈台境界,若是他願意,早就可以放棄李思仁,一個人離開了。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知道二長老對李思仁的看重程度。
「一共也就三個人,師弟應該有師尊留下來的保命之物吧,只要幫師兄抵擋那三個人其中的兩個,然後我們便可以各個擊破了。」在這個時候,那位大師兄卻是極其地冷靜在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桿白色的小旗。
「呃……」李思仁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色,他的身邊確實有二長老所賜予的保命之物,但是他還不想那麼快便用上它們,儘管現在看上去是性命攸關,但是起碼現在還沒有波及到他的身上,但是他的這個念頭很快便被打散了。
因為自他們身後的那三個修仙者開始發動了進攻,一道道霞光就好像是箭雨一般鋪天蓋地地灑下,將四周的樹木點燃,在那一剎那間,火光搖曳,四周的樹木揚起一陣濃重的白煙,將李思仁兩人的視線擋下。
只見李思仁的眼中露出一絲果決之色,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張泛黃的符紙,緊接著,他的手按著那張符紙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一道藍色的光幕頓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前,將他的身形護住。
但是那道光幕的裡面,並沒有他大師兄的身影。李思仁的大師兄呆呆地看著在他身旁的李思仁,眼中露出一絲悵然和悲哀。
「為什麼……」他手中原本打算發出的那道法術在下一刻消散了,因為他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他手中的那道法術上面,而是集中在他的師弟上。
這幅畫面很奇特,李思仁的臉上流露出驚恐之色,而他的大師兄臉上卻是茫然,在他們身後的那三個人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困惑,但是隨即臉上便流露出一絲喜色,作為對手,他們最願意看到的便是那些自己人內訌。
「大……大師兄,那就有勞你為師弟我斷後了啊,師弟一定會記住師兄的!」李思仁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在下一刻,他便飛快地向遠處狂奔,在離開之前,還不忘記推了他的大師兄一把,這樣他的大師兄就肯定比他跑得慢了。
大師兄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四周火光淒厲的照亮黑夜,照亮了呆呆地站在一片火海中的那個孤單的少年,那個少年的手中還拿著一桿白色的小旗。
過了不多久,三道凌空飛行的人影便出現在了那個少年的面前,在那一刻,四周明亮的火光一下子黯淡了不少。
「你們總算是來了。」那少年的臉上出現了一道笑容,他微閉的雙眼睜開,一點點走到那三個人的身前,四周,出奇地安靜。
「你原本可以離開的。」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三人中的一個人發出了一道沙啞的嗓音,「為什麼?」
「因為他是我的師弟。」那少年的臉上還是那麼地波瀾不驚,「我要保護他的安全,儘管我會為此付出生命。」
「可是你的這位師弟好像不大領情啊,他這麼對你,你還要為他賣命嗎?」那道嗓音再次傳來,將這裡詭異的氣氛提到了最高,「而且,你真的以為他可以逃脫我們的追捕嗎?」
「我只要盡力便好。」那少年的臉上露出一抹堅決之色,他緩緩說道,「我不是因為他是我的師弟才要保護他,而是因為這是我師尊的命令!」
「哼,愚昧!那個小子的修為才引靈入體巔峰,而且他的身上還留存著我們主人所下的法術,他是逃不了的!」又一道沙啞的嗓音傳來。
「一戰便知,若是我勝了,便可以帶著他離開此地,若是我敗了,那麼他的死活也與我無關了。」在那少年的眼眸中露出一絲視死如歸的殺意,將整個夜空照亮。
「愚昧,愚昧!」那三道人影飛快地圍繞在少年的身邊,形成一個圓,下一刻,在他們的身上突然間出現了三種不同顏色的光環,一股威壓在下一刻成型。
「原來如此,我知道你們究竟是誰了。」那少年的眼中露出一絲恍然之色。
「既然知道,那麼你也應該明白,你今日是活不了了!」其中一個人淡淡地說道,「不過說實話,作為一個弟子,你確實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過,道不同,你今日也只能夠死在這裡了。」
「出手吧!」少年的手中那桿小旗散發出柔和的光華,剎那間便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在下一刻,他受手中的那桿小旗居然變成了一桿白色的長槍,而在他的身上則是穿戴了一種黑色的鎧甲,看上去格外地威武。
「我們會讓你少受一點痛苦的。」其中一個人影緩緩說道,與此同時,在那三人的手中分別出現了一把三種顏色的劍。
「斷,天之樞!」
「承,天之悼!」
「掌,天之業!」
三道強橫的氣息剎那間便籠罩在那少年的身上,那少年的臉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情,但是他沒有打算退縮,只見他的手中長槍揮動,散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華,那道光華沖天而起,宛若一條巨龍自空中俯衝而下。
「小心,那是太一宮秘術之一的白龍涅!」圍住那少年的三道人影快速的向後退去,與此同時,在他們手中的三把長劍懸浮在他們的胸前,「三玄歸虛!」
這一刻,大地震動,四周的一切都在那道強光下灰飛煙滅,不復存在。沒有人看得清楚在那道強光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在半炷香之後,那道強光終於是散去了。
少年的身形依然站在那三道人影之間,他的面色泛白,手中的長槍已經斷去了一半,而在他旁邊的那三個人也不好受,他們的臉上都或多或少地出現了幾道血痕。
過了片刻,那個少年的嘴角開始溢出一絲淺色的鮮血,只剩下一半的長槍插在地上,支撐著主人的身體。
「我……咳咳,我敗了。」那少年的臉上露出一絲慘笑,他的目光開始渙散,身體開始向地面倒下,「師尊,我終究還是沒有……」
……
三百年前,太一宮的山門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那是一個孩子,那孩子被白布包裹著放在了太一宮山門之外,他的四週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人知道他是從何而來,而就在那時,太一宮的二長老有幸看見了那個孩子,並將其帶回。
那個孩子的修煉天賦很高,短短百年便已經達到了靈台一重天的修為,當時所有太一宮的弟子都尊敬地稱呼他為大師兄,大師兄的名字叫什麼?沒有人知道,只知道他叫大師兄,只屬於二長老門下的大師兄。
但是大師兄的神話在一百年前終於是被打破了,一把來自黑暗的劍,刺穿了大師兄的丹田,讓他的修為從此止步於靈台一重天。
不論是凌駕於眾人之上,還是被打下深淵,大師兄的身邊唯一一直站著的那個人,就是他的師尊,二長老。
二長老待他如同親子,而大師兄也待二長老如生父。所以,對於二長老所下達的一切命令,他都會遵從,哪怕是獻出自己的生命,而現在,他確實做到了。
從幼時一直到現在的一幅幅畫面縈繞在逐漸倒下的少年的眼前,直至他的眼前被蒙上了一層黑幕,沒有了知覺。
……
「可悲,可歎……不過,那些執著的東西,也只有活著的人才可以去追尋,死人,是沒有必要去想那麼多的!」其中一個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一把碧藍色的火焰在他的手掌心裡面升起,落到那少年的身體上,頃刻間便將他化作了灰燼。
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了二長老的大師兄,大師兄是誰?沒有人知道,以後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走吧,希望我們還能夠追到那個小子,他只不過是引靈入體巔峰的修為,難不成還會飛了!」三人離去,四周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不多久,一道身穿白袍的年輕人的身影從附近的一棵樹上面躍下,那年輕人看著不遠處還未曾完全變成灰燼的骸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這個人,或許才是真正的修仙者吧,所修不為長生但求心中一道執念……」
他的雙目緩緩閉上,手中隱約間傳來一道藍色的光華,「你說,對嗎?」只見一道藍色的光柱突然間便射向了距離他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只聽見一陣炸裂聲響起,從那棵樹上跳下一個渾身被黑布包裹住的人影。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那人影的雙目中顯現出一抹慌亂之色,但是很快便消散了,作為一個殺手,應該學會沉著冷靜,很顯然,他做到了。
「哦?怎麼是你呢,那另一個人是誰?」雲明的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在他的話剛落下的時候,從不遠處的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傳來了一陣拍手的聲音。
「這位道友果然已經發現我們了,否則也不會一個人面對我們幾個。不過道友覺得你有辦法活著離開此處嗎?」從那個陰暗的角落走出一個身穿華美服飾的少年,在那少年身後,站著四名手拿長劍的蒙面人。
雲明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剛才他原本是想追向李思仁那個方向的,但是就在他想動身的時候,他發現了隱藏在暗處的殺機,所以他也只能夠暫時原地不動,至於看到那位二長老門下的大師兄犧牲一事,純屬偶然。
「我覺得,我還是跑得掉的!」就在這時,雲明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他的手中閃過一道藍色的光華,與此同時,在附近的地面和樹木上面,都開始出現一些藍色的光華。
「這是什麼!」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驚。
而就在這時,雲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你們認為剛才那麼久我就一直在一旁觀戰嗎?你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