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山林中,水汽氤氳,四周的一切都籠罩在朦朧的世界裡,雲明呆呆地看著山洞外的大雨,不知不覺間,便陷入了一種玄奧的境界,此刻的他,早已經感覺不到了四周所發生的一切,他的眼中,只有那傾瀉而下的雨,以及在雨中的山林。
那男子眼見雲明此刻的狀態之後,目中流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但是隨後便恢復如初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手中出現了一隻酒壺,開始慢慢地喝了起來。
「這孩子的悟性還不錯嘛,不愧是玄老弟的弟子,也不枉我自封修為來這裡點撥一番。」那男子自語道,他的目光在雲明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之後,便移開了。
看那男子的樣子,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的樣子,而且他似乎對那成仙之法沒有絲毫的興趣。
「這場雨,好像很熟悉,我好像在什麼地方看見過。」雲明的心沉浸在這一場大雨中,隱約間,在他的四周出現了一片淡淡的水霧,看上去很不真實,但又確實存在,冥冥之中,他對這場雨有一種特別的熟悉之感,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曾經經歷了一場一模一樣的雨。
在雲明的腦海中,一幅幅畫面閃現,他似乎看見,就是在這山洞之前,一個白衣少女撐著素色的傘,抬頭凝望著遠方,在這大雨中,充滿著悲意和惆悵。此時,這雨,是一種欲,一種悲欲,雲明不知道這種悲欲是從何而來,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充斥在他的心裡,久久不能散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明從那種狀態中掙脫了出來,這是他主動從那種狀態下掙脫出來的,儘管他心裡有一種感覺,如果沉浸在這種狀態之下的時間夠久,他就有可能得到一場難以想像的造化!
「咦,道友為什麼不繼續看下去了呢?」當雲明從那種狀態中掙脫的那一剎那,便聽到了那男子驚詫的聲音傳來。
雲明的眉頭一挑,他不知道那男子是怎麼知道自己會進入那種狀態的,「難道他早就知道,我會進入那種狀態不成?」他暗自想道,「這一點是一個前輩高人!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這裡幫我。」
「那種感覺,我不喜歡。」雲明直截了當地說道,那種莫名其妙的悲意,讓雲明很不舒服,而且他的心裡隱約間有一種感覺,這場雨,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但是卻沒有這種悲意。
「你要知道,如果你剛才有所感悟的話,對你今後的修煉有極大的好處,現在你已經從那種狀態中退出來了,要想再進入那種狀態便是難上加難了啊。」那男子語重心長地說道,「在這裡有如此美麗的雨景,不好好地欣賞,反而分神去想其他的事情,這莫不是一種罪過啊。」
「我不懂。」雲明淡淡地說道,這種夾雜在雨中的悲意,雲明不懂,一來他如今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二來他也沒有經歷過這種類似的情感,既然不懂,又如何能夠好好地欣賞呢?
「不懂嗎?」那男子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淺笑,他將手中的酒壺遞到了雲明的身前,問道,「不知道道友喝不喝酒?」
「我不會。」雲明坦誠地說道,雖然當時在太一宮的外山,有很多的地方都有酒賣,但是雲明卻是從來都不喝酒的,這是他個人習慣使然,從來都不曾更改過。
「來吧,喝一點,既然是個男人,怎麼可能不會喝酒呢?」那男子遞到雲明眼前的酒壺還是放在雲明的眼前,沒有收回去。
「我沒喝過。」
「那就學著喝一點,每個人都有第一次的,當你習慣了之後就會發現,其實喝酒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那男子繼續蠱惑道,他的話就好像有一種魔力,讓雲明不由自主地就想去相信,並且執行。
雲明小心翼翼地將那男子手中的酒壺拿在手中,然後慢慢地喝了一口,當一口酒喝下去的那一剎那,雲明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口中,一股辛辣的感覺傳來,頓時嗆得雲明一個勁地翻白眼,「咳咳,這就是酒嗎,以後我再也不喝酒了!」
「哈哈,沒想到道友的酒量不行嘛,沒關係,不要放棄,繼續練,我相信道友一定會學會喝酒的。」那男子見狀大聲笑道,而聽見他這句話之後的雲明則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們說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我看這場雨一時半刻也停不了,不如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這個故事是關於住在這裡的狐仙的。」那男子眼見雲明幽怨的眼神,輕聲笑道。
當那男子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剎那,雲明已經幾乎可以斷定了,眼前的這個男子的年紀,絕對不會年輕到哪裡去,因為在他的記憶裡,只有那些喜歡回憶的老人才會那麼愛講故事,比如煥日
千年前,在一座山上,住著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過著平靜的生活。在某一天,那個男子離開了這座山,外出闖蕩,獨留下那個女子,守著這座山,就這樣年復一年,百年轉瞬即逝,那女子因為男子的離去,逐漸將自己的心神放在了修煉一途上,終究是通過了某種方法,成為了這個世間唯一永生的存在。
但是那男子卻始終沒有回來,那女子便每一天都站在那座山的山谷中,駐足等待,她希望能夠等到那男子的歸來,但是她卻等不到了。
這片天地間的靈氣在一點點地減少,不多久,便下降到了一個極致,整片天地間,再也容不下那個女子了,因為她的存在,冥冥之中破壞了一種規則,所以,在某一天,她終於迎來了一場大劫。
整片天地都為她的存在而震怒了,天劫落下,四方的靈氣變得狂躁起來,數道暗紅色的雷光掃下,最終,那女子在這片天劫之中被毀去了修為,成為了一個凡人。
而就是在這時候,那男子回來了,也正是從那一刻開始,這裡便開始下雨了,這場雨一直下,一共下了三年之久,而那女子也正是在這世上存活了三年
「所以,這場雨裡,才會有這種悲意,這或許就是那位狐仙在成為仙之後的感受吧,這是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寥,非常人能夠承受。」說罷,那男子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悵然,他看了一眼雲明,繼續說道,「或許,你才是對的吧,這既然是一場落在千年之後的雨,又為什麼還要去悟,只看著便好。」
「卻是不知道前輩是怎麼知道那麼多的?」雲明的臉上露出恭謹之色,在他的心裡,這個男子的地位在不斷地拔高。
「呵呵,怎麼叫我前輩了,我們還是以道友相稱吧,畢竟我與你的年紀和修為都相差不大。」那男子見狀,似笑非笑地說道。
雲明聽到這句話之後嘴角微微一顫,他不覺得那男子的年紀有多小,但是他也不便明說,「這個,達者為師,你的學識比我淵博,當然可以稱呼你前輩啦。」他小聲說道。
「呵呵,不必如此,你還是以道友相稱吧。」那男子的臉色卻是一成不變,絲毫看不出臉紅的跡象,似乎打算一直這樣裝下去的樣子,「至於我為什麼知道得那麼多,很簡單嘛,看書多了,知道的自然就多了啊。」
雲明的目光繼續看向在外面持續下著的雨,這雨細細密密的樣子,讓他的心裡泛起一絲莫名的愁緒,這種愁緒不屬於雲明,而是屬於這場雨,屬於千年前,站在這場雨中那道蕭瑟的身影,看著這一切,突然間,一個古怪的念頭出現在了雲明的腦海中。
「我要不要也到這雨裡站一會兒,反正就這一會兒,也不會生病,或許這會讓我對這場雨有新的認識呢?」這個念頭在雲明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而且他有一種感覺,如果他能夠在這場雨裡知道些什麼,他也能夠明白為什麼他會對這場雨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這樣,懷著這樣一種設想,雲明從地上爬了起來,在男子驚詫的目光中,向山洞之外走去。
走入這場雨,一陣冰寒的感覺頃刻間便籠罩在雲明的身周,獨自漫步在這濛濛細雨中,望著雨中的景象,一種蕭瑟的感覺在他的心裡油然而生,「這是在雨中的悲意,但是這種悲意我不懂,所以我也悟不了,但是這場雨,確實很熟悉。」
雲明的眉頭微皺,在他的心裡,一幅幅包含雨景的畫面閃過,這些畫面都是他親身經歷的,而且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裡,不可抹去。
他依稀記得,在太一宮外山的那一場雨,在那一場雨中,他獲得了葬靈師的傳承,但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雲明很快地便將這幅畫面拋諸腦後了。
還有一場雨,在那場雨中,雲明無意間殺了一個人,他至今還記得那個被殺之人的那副慘樣,至今想起來都讓人毛骨悚然,但是,這也不是他想要的雨景。
最後,一幅在雨夜裡的畫面映入了雲明的心裡,而當這幅畫面出現的那一剎那,在雨中的雲明,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那一剎那,四周的雨好像都靜止了一般,與此同時,仍舊坐在山洞裡喝酒的男子看著雲明的身形,目光微微一凝。
這是一場雨,一場發生在黑夜的雨,在那一夜,風起,雲湧,雨至,無數的黑影闖入了雲明的視線中,手起,刀落!
就是這樣的一場雨,藏在雲明的內心深處,在這一場雨中,眼前的畫面給當時幼小的他以沉重的打擊,在這一場雨中,他從此失去了家庭,他在血水和屍體中爬了出來,成為了一個孤兒。
在那一刻,他的心裡充斥著悲意,那種悲意沒有絲毫的雜質,這是作為一個生靈的天性使然,而過了很多年之後,他對於這種悲意似乎早就已經忘卻了,但是卻讓他在這青山上落的一場相似的雨中回想了起來。
「爹,娘」雲明的內心在掙扎著,不知不覺間,在他的四周出現了一片淡淡的灰色水汽,這種顏色的水汽在雲明的四周顯得格格不入,但是它卻是真實地存在的。
而隨著雲明對那場雨回憶的加深,在他身周的灰色水汽居然開始在他的頭頂聚集,慢慢地形成了一片灰色的雲,這片灰色的雲中,充滿了一種純淨的悲意,這種悲,不是如今在這山谷裡所下的雨中,所擁有的悲意,而是雲明所專有的。
而當那灰色水汽在雲明頭頂變化為一片灰色的雲的那一剎那,在山洞裡躲雨的那男子突然將口中的酒噴了出來,「我靠,這是!這是命辰之象!不對,這僅僅是命辰之象的雛形!這小子是什麼資質,這是要逆天的節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