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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謝晚心事 文 / 海潮歸月

    謝晚好不容易將正房的飯食做好,待眾人都散去後便一個人挑挑揀揀的收拾這。

    因為阮家三郎和大娘子都要留飯,弄兒不管輪不輪的上她伺候卻也是不好再偷懶,一早也和謝晚打了招呼去正房待命了。

    環顧有些狼藉的廚房謝晚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自個兒果然還是準備的不充分,雖然大夫人這念頭來的也突然,但是弄到這麼慌張只能說是自己失職。

    想當初她那個現代化的大廚房裡窗明几亮、光可鑒人,這才來了幾天就偷懶成這樣了?

    將急急忙忙翻出來的瓶瓶罐罐重新歸置好,謝晚想著明日恐怕又要去管事那兒領些筆墨紙什麼的,給這些東西都貼上標籤,來個現代化管理。

    費了老大勁的把幾口實心的鐵鍋抬去井邊,堪堪打了兩桶子井水謝晚就覺得額頭的汗珠都要滴進眼睛裡了。

    「哼!」有些氣惱的將鬃刷扔了出去,「啪」的一聲濺起不小的水花。

    謝晚是去過大廚房的,那陣仗可比她這一畝三分地大的多了,光是大廚子就六個,更別提那些打下手的,擇菜、洗碗、掃地都有專門的人。她這小廚房雖說制式小,上上下下卻居然只有她一個人!好歹也是良辰院的小廚房,也不嫌寒顫!

    這是怨氣。

    本來好生生過著悠閒的日子,哪知道上頭一句話就給她來了個人仰馬翻,是菩薩也要怒了!

    「怎麼了你?」弄兒從正房偷偷跑過來看到的就是謝晚獨自就著月光坐在井邊氣呼呼的模樣。

    謝晚一窒,這些抱怨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能隨意的說,只得搖了搖頭裝作沒事,一把抓起那油膩膩的豬鬃刷子使勁。

    看她這副彆扭的樣子,弄兒就是再笨也知道她心裡不高興,有些討巧的上來說:「晚娘,今天大夫人可是誇你來的呢!」

    「是嘛?」謝晚興趣缺缺的說,銀白色的月光照著她板著的臉,細碎的光影明明暗暗的晃得弄兒有些氣悶。

    有些低悶的點了點頭,她剛才也進去伺候了一輪,看到的正是大夫人和三郎還有大娘子笑語晏晏的樣子,放下手裡的銅盆就往謝晚這裡來了,卻沒成想謝晚一直冷著臉。

    「到底怎麼了?」弄兒用指頭撥弄著鬢邊的垂發,實在是想不出來能有什麼事惹的謝晚如此不開心。

    謝晚手裡的豬鬃刷子揮的越發的使勁了,和著麵粉的水晃晃蕩蕩的快要潑了一地,卻還是不說話。

    看她這副模樣,弄兒也不說話了,跺了跺腳,自個兒去那邊的小板凳上坐著生氣。

    深秋的夜裡有些涼,一陣西風吹過來晃的樹上那些枯黃的葉子只打顫,輕飄飄的就搖進了謝晚正在刷的鍋裡。

    謝晚看著那幾片枯葉隨著水波不斷的飄蕩,一隻還沒睡著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就飛了過去。

    「弄兒。」謝晚輕輕的喚了一聲。

    那邊矮凳上的少女似乎還未消氣,撇過頭去不說話。

    「你說……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命?」謝晚將刷子擱在一邊,將污糟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似乎是好奇為什麼她會說起這個,弄兒鼓著的臉才轉了回來,一雙杏仁一般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她。

    謝晚問了這話也覺得沒趣,垂了眼簾。弄兒不是她,不會明白她的心理。

    從一個好端端的現代人穿到這一摸兩眼黑地方,從一個信奉人人平等的時代到這裡伺候人,人前人後都得供著候著,什麼都沒有。

    她以前不信命的,如今卻不敢這麼說了。

    抬起頭看著彎彎的半弦月亮,謝晚臉上忽的就顯出了寂寥的神色。

    這時代沒人懂她,也不會有人懂她。

    「你……」弄兒看她眉目間那抹神情,似乎是有些嚇到了,結結巴巴的說:「你、你究竟……怎麼了?」一邊說一邊站起了身子,嫩粉色的羅裙轉了一個旋出來。

    謝晚低頭,額間的汗珠兒在冷風下已經褪了,似乎是笑著朝弄兒搖了搖頭。

    夜色已經太深了,一抹雲正正好的遮了半彎月亮,弄兒看不清謝晚的神色,只覺得週遭濃的化不開的黑霧將她遮的嚴嚴實實的。

    「晚娘……你、你別嚇我。」她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進了阮府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打心底的對一個人好。

    回應她的卻是無盡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那裹在夜色裡的身影才上前了一步,握住她的手道:「無事,只不過心有所感罷了。」

    弄兒被她冰涼的手掌激的渾身一抖,猛地抬起頭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表情。

    謝晚的聲音裡還是帶著不可名狀的惆悵,握住弄兒的那隻手也很快鬆開,轉過了身子,似乎是要繼續去刷那些雜物。

    不知道是怎麼的,弄兒心裡覺得很恐懼,剛才的謝晚似乎和以前的謝晚大不一樣,下意識的不想再說這些話題,故作輕鬆的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謝晚輕輕的笑了一聲,豬鬃毛的刷子摩擦著實心的鐵鍋,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將矮凳提到謝晚身邊,弄兒挨著她坐下,細心的捲好衣袖,想要幫上一把忙。

    朝旁邊移了半個身子,給弄兒讓出位子,謝晚並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謝謝之類的話語。、

    兩人埋頭將這些器物洗乾淨了,才各自捶著腰舒了一口氣。

    「這秦嬤嬤也真是的,不曉得給你這兒派些人來。」弄兒抱怨道,這可不正是謝晚初初煩悶的原因麼?

    謝晚咬了咬下嘴唇,說:「不如我去跟秦嬤嬤提一提?」

    擦乾了手,弄兒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道:「或許……可以吧。」她雖說一等的大丫鬟,但在大夫人面前並不是受寵的,自然從來沒想過要跟秦嬤嬤提什麼要求,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我說,大夫人吃的這麼高興,怎麼不賞錢呢?!」弄兒似乎是又想起了一茬來,頗有些奇怪,按她的瞭解,大夫人從來不是個吝嗇的人,照例是會有豐厚的賞錢才對。

    謝晚也覺得奇怪,但這種事情如何說的清是為什麼。

    她們兩個是不知道,謝晚本來是有一筆不菲的賞錢,可惜是被那個忽然出現的插曲打了一茬,就這麼不翼而飛了。

    大夫人畢竟是貴人多忘事,也不會專門叮囑秦嬤嬤要記得給謝晚賞錢這回事,秦嬤嬤又不想拿這等小事煩大夫人。自然是你不說我不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誰知道呢?」謝晚笑著說:「興許是大夫人手頭緊呢?」

    「去!」弄兒白了她一眼,這大夫人要是手頭都緊了怕是整個阮府都得喝西北風了!說完了又自個兒吭哧吭哧的笑了起來。

    謝晚說完也覺得好笑,露著一口潔白的貝齒,兩人頭挨著頭莫名其妙的就笑岔了氣。

    待這小廚房裡零零總總的都規整好了,弄兒看她情緒不同剛才一般那麼奇怪了,才跟她道了別,自個兒回去屋裡。

    按照慣例,因怕主子們晚上也要吃些膳食,廚房的灶火一般是不滅的。謝晚小心的將草灰蓋在火星上,又在乾淨的大鍋裡加了兩瓢冷水,明早兒就有現成的溫水用。

    又再三的檢查沒有遺漏,才用一把小銅鎖將廚房的兩扇門鎖上,將鑰匙塞進貼身的小兜裡,就著月色慢慢的朝自己的房間走。

    霜白的月色鋪了一地,謝晚提了一盞小小的八角燈籠,昏黃的燭光照著她回返的路,小道上的鵝卵石子有些膈腳。

    每日這個時候卻是她最放鬆的時候,寂靜的夜色陪著她,週遭一個人也沒有,偶有風吹過樹葉的細碎聲音,遠處連著後花園的連廊上每隔三步就懸著一頂赭黃的燈籠,照的湖面隱隱綽綽。

    她一個人緩緩的走著,裙角慢慢的擦過某些伸到小道上的樹枝上,手提的那盞小燈裡燭火有的時候忽然的「啪」的一聲,卻顯得這夜更加的寂靜。

    本來是同往常一樣,她一邊走著一邊腦中胡思亂想著,卻似乎是聽到那邊竹林裡有人說話的聲音。

    腳步輕收,謝晚將燈籠朝那個方向照了一照,只看見有些枯黃的竹子林,再往那邊卻已經是良辰院漆著白漆的院牆了。

    牆那邊似乎是花園裡荷花池的角落了,謝晚腦中有著模模糊糊的印象。

    搖了搖頭,這麼晚怎麼會有人去那兒呢?哪怕是青天白日的,那寥無人跡的角落也是沒什麼人會經過的。

    謝晚將燈籠收了回來,整了整裙角準備繼續前行。

    但就在她剛準備邁腳的時候,卻又是明明白白的聽到一聲細碎的呼喊。

    謝晚猛地一轉身,小心翼翼的朝那個方向走去,嘴裡卻是不敢發出聲響。待到了牆根邊上,她側耳細細的聽,才確定是真的有人!

    「呀!二郎……」一聲還顯得稚嫩的聲音輕呼了一句,謝晚的臉刷的就紅了。

    那邊傳來一陣細細密密的嬉笑聲,絆著衣物的摩擦,一聽就知道是在幹什麼了!

    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是哪對野鴛鴦在那頭嬉鬧呢,謝晚轉過頭心裡暗啐了一句,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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