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迷迷糊糊的覺得似乎是有人在她耳邊不斷的嗡嗡著,頗有些不耐煩,大週末的誰這麼不長眼跟她絮叨些有的沒的?剛想翻個身揮手止了那沒完沒了的噪音,就覺得身上跟被東風大卡從頭碾到腳又來了個大倒車一樣,渾身上下疼的厲害。
「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還閉著眼琢磨自己這是遭了哪門子的悶棍呢,就聽到有個抽抽泣泣的聲音哀哀的呼喊著:「晚娘,晚娘……」
晚你妹啊!謝晚渾身雞婆疙瘩都起來了。驀得睜眼想看看哪位美女這麼哀切得擱她耳朵邊深情的呼喚著她要當後媽呢,當下卻就愣住了。
不對勁啊,忒不對勁了!不管是眼前這個看她睜開眼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霎時間破涕為笑的女人,還是她身處的這個只有一盞黃豆大小油燈的破爛屋子,都在不斷得刺激她本來就敏感得神經。
不是吧?謝晚連忙閉上了眼,心裡默念著耶穌玉帝觀世音如來佛祖,又帶著期望睜開了眼睛,下一刻心裡就哀號——老天爺,您別玩我啊!!
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子,但傳來的疼痛感讓她禁不住咬著牙到抽了口冷氣。
「晚娘,你可別動了!」那女人看著雪陽想要起身的樣子,一陣驚慌的撲了上來,瞬間眼裡就泛起了淚光,一邊不住的抽泣著說:「都怪嫂嫂沒用,你別糟踐自己了。」
嫂嫂?雪陽再腦海裡打了個問號,想張嘴說說話,卻發現自己嗓子裡火燒煙燎的疼。
「水……」她低低的呻吟了兩聲。那撲在她身上的女子才忽然一個激靈的放開了快被壓死的謝晚,急急的從桌上的胖茶壺裡倒了一碗水來。
就著這自稱為嫂嫂的人手,謝晚「咕咚咕咚」的灌進去整整一碗水,冒著煙的嗓子才算是舒緩了點兒。
抬起眼,謝晚打量了一番這還在不住抹著眼角的女子一眼,對方穿了一身粗布的家常衣裳,胳膊肘和裙角都還層次不齊的打著補丁,一頭青絲用一根木棍綰著,明顯是經過勞苦生活打磨的臉上起色略顯灰黃。
「得!絕對是窮的叮噹響的人家,不作二想了!」謝晚在心裡哀嚎。
別人穿越不是要不就是嫡女庶女貴妃的,最次也是個宮女,怎麼到自己這兒,就啥也撈不著呢?!
「晚娘?」那女子看謝晚喝完水半響不講話,又慌忙的拿手探向她的額頭,滿臉的擔憂。
謝晚的臉不禁的抽了抽,卻又不能說什麼,只能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沒事。」
那女子聽了,收回略顯粗糙的手,一邊又拿著腰間繫著的圍裙擦了擦眼角,期期艾艾的說:「晚娘,我知道……你哪能沒事呢?受了這麼大的罪……嗚嗚……都怪嫂嫂沒用,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給你哥哥交待啊……嗚嗚……」
「你別哭了!」實在是受不了有個人在自己耳朵邊吊嗓子,謝晚頭疼的跟被電鋸狂人狂毆一樣,忍不住呵斥了一聲。
正悲從中來的謝劉氏,也是謝晚的嫂嫂不禁愣了一下,自己的小姑子向來溫溫柔柔的,說話從來沒這麼大聲過,莫不是弄傷了腦子?
「晚娘,你怎麼了?可別嚇唬嫂嫂……」謝劉氏更是焦急了。
謝晚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完全無法溝通啊這是……
「我說大姐,呃……嫂嫂,你別哭了,你一哭我頭疼的厲害。」沒辦法,只能先糊弄過去再說,不然再讓著女人哭下去,自己可能還要死於別哭病了——別人一哭把自己哭死病。
謝劉氏一聽果然停了抽泣,強忍著心中的哀切對謝晚說:「大夫說了,你是傷著了頭,難怪會頭疼。嫂嫂不哭了,你可餓了?灶上溫著稀飯,吃點兒可好?」
謝晚一聽,還真覺得自己已經飢腸轆轆了,內臟都餓的糾成一團了,趕緊點了點頭。
謝劉氏這才扶謝晚躺好,又忙著去廚房端吃食。
送走了她之後,謝晚才躺在床上發起了呆。
穿越?穿你個頭啊!人家想不開自盡了一命嗚呼穿了也就算了,老娘睡個覺好好的是為了什麼啊?!這才是真的躺著也中槍!
明明在家睡著舒服的席夢思,醒了就躺在一張破木床上,洗的發白的床單下面好像就是一張木板!頭頂上連瓦片都沒有,陽光從稻草的縫隙裡穿過來直直的照在她的臉上。
頭向左偏了偏,謝晚再次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聲娘,家徒四壁啊!什麼叫家徒四壁?!就是啥都沒有啊!一張看起來隨時要垮塌的木桌子和兩個四角都磨的開裂的木箱子,除此之外真的啥都沒有啊!
「我謝晚一沒作奸犯科,二沒損人利己……老天爺啊你幹嘛這麼對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謝晚用薄被蒙住自己的頭忍不住哀嚎道。
「晚娘,你怎麼了?可是頭又疼了?」從廚房端來吃食的謝劉氏剛一進門就看到這幕,嚇得差點把手中的碗都扔了出去,險險的兜住,連忙關切的問。
將被子猛的一掀,謝晚喘著粗氣說:「我不疼,我就是不甘心啊!」
她才剛剛熬出頭啊,買了自己的房子,事業也快要起步了,就這麼一瞬間,什麼都沒有了,她不甘心啊!
聽在耳裡的謝劉氏卻想的全然是另一回事,將手中的稀飯放在桌上,過來撫著謝晚的手說:「晚娘,嫂嫂知道你受了委屈。那大戶人家,我們惹不起總躲得起!大不了嫂嫂不去他們家洗衣裳了,那阮大總管總不能上門強搶吧!就算來了,嫂嫂也還能帶你去別的地方討生活,有嫂嫂在。你可別再想不開了!」
「想、想不開?」謝晚瞠目結舌的說。
「是啊,這才剛剛暖和一點,寒氣都沒退,河水多涼啊,你這孩子怎麼就忍心這麼糟踐自己呢?」謝劉是說著說著眼圈又泛紅了。
謝晚卻是在這邊被這個消息震的七暈八素的,感情這身子原來的主人是投河自殺啊?!
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謝晚最怕這些動不動就去尋死的人了,連死都不怕那就什麼都不怕了,絕對不能惹也惹不起啊!
「冷嗎?」謝劉氏摸到謝晚胳膊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趕忙將那床薄被將她包的嚴嚴實實的,又自責的說:「你看我,還跟你提這些幹什麼?緩過來就好,緩過來就好。」
說著又端過那碗稀飯,朝謝晚說:「你都睡了三天了,一點兒東西都沒進肚子,快喝了這碗稀飯。」
謝晚瞧了瞧那破了角的碗裡幾乎全是水,沒幾粒米的「稀飯」,再次確認自己穿越來的這家人,是真窮!
三口兩個混了個水飽,謝晚肚裡總算好受些了,有些力氣和謝劉氏周旋了,話裡話外問了半天,才弄清楚了基本的情況。
原來這身子的主人也叫謝晚,跟她一個名兒,要不然趕上她來穿越了呢?上面有個哥哥,名喚謝貴生,倆兄妹早年喪父,靠著寡母拉扯大,一家人過得飽一頓饑一頓。
後來在寡母的安排下和劉家姑娘也就是謝劉氏成了親,謝劉氏也是個能幹肯吃苦的,待婆婆和小姑子都極其的溫良,後來還給謝貴生生了個大胖小子小名喚作大柱。
謝貴生從小聰明,謝母又是個有頭腦的,讓他進了學讀書。前幾年說是要去岳山尋訪名師,帶著家裡僅有的一串銅錢和烙的乾糧就走了。
卻不成想,一走幾年沒有音訊,謝母應著這個心中總是不得勁,沒多久就大病,謝劉氏雖然盡心照顧著,但還是沒撐多久就去了,剩下孤兒寡母外加謝晚這個拖油瓶艱難的生活。
早些年謝家大伯還會適當的幫襯一些,後來也漸漸的淡了,全靠謝劉氏一手拉拔著。
要說這謝劉氏也是個心善的,沒半點兒虧待過自家小姑子,洗衣做縫補起早貪黑的賺錢,累的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就這樣,也沒讓謝晚沾過半分。說是當初跟當家的說過,要好好待她。
而謝晚這次出事,也是因為謝劉氏在城裡的富貴人家阮家找了份漿洗的活兒,謝晚去送飯的時候被那家大管家看上了,非要讓謝晚嫁給自己那傻兒子,許諾給五十兩銀子的聘禮。
五十兩啊,謝劉氏就是洗上一輩子都不見得能有這麼多錢。在那謝家大管家看來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沒成想到,謝晚不幹。
本來這婚嫁之事,長嫂如母,謝劉氏要是應了謝晚也只能聽了,可謝劉氏幹不出這等利慾熏心的事來,五十兩將小姑子賣給個傻子做媳婦,她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呢!於是順著謝晚的意思給拒了。
阮大管家一聽就怒了,他是什麼身份?阮家最體面的管事,地面上誰不給他三分薄面?他看的上謝家這窮酸小姑娘是她天大的福氣,居然還敢拒絕?!
當下就跟謝劉氏槓上了,指著她鼻子說她不識抬舉,說自己丟不起這個人,言裡話外就差說明他要強搶了!
這不原來的謝晚一聽,性子一上來,剛烈起來就跳了城外的淮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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