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一向是莊重嚴肅的地方,堅硬的岩石,厚重的顏色,冰冷的空氣,壓抑的氛圍。
可是,就是這樣的地方,對於莫裡亞蒂而言,也不過是他的另一個遊樂場。
看著莫裡亞蒂臉上得意的笑容,看著伍德失魂落魄的表情,艾諾莎突然感到心裡堵得慌。
她以為莫裡亞蒂贏了她會高興,可實際上並不是。
艾諾莎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人群在逐漸散去,記者們都圍著伍德,試圖從他的口中翹楚點什麼,而莫裡亞蒂,已經開始提前慶賀他的勝利了。
此時她究竟在想什麼呢?
艾諾莎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她只知道,她想走過去,和伍德說些什麼。
艾諾莎站起了身。
不遠處,正要朝艾諾莎走去的莫裡亞蒂剛剛抬起頭,恰好就看見艾諾莎遠處的背影。
他的眼神閃了閃。
他還沒抬起腳,就被布萊恩和德克斯特擋住了去路。
莫裡亞蒂抬起頭,雙手揣在口袋,不慌不昂忙,笑著說道:「哦,真是太可惜了。終究還是我贏得了官司。」他的笑容一點一點變得燦爛,刺痛了布萊恩的神經。
莫裡亞蒂一字一字到:「我給了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沒有抓住。所以現在,她是屬於我的了。」
布萊恩臉色鐵青,恨不得立即殺了面前這個男人。「你以為我會將她交給你嗎!」
莫裡亞蒂聳聳肩膀,反問道:「要不然呢!」他上前一步。明明看起來個頭偏矮些,可是氣勢上卻偏偏強於布萊恩,「你們的政=府、你門的國家都判定她是屬於我的了,你還能做什麼,嗯?」
布萊恩的聲音冷得彷彿凍結成了冰塊「你永遠都想不到我能做到什麼!」
莫裡亞蒂激將道:「是嗎,你完全可以試一試。」
莫裡亞蒂低聲嗤笑聲,推開面前的人,朝艾諾莎消失的方向走去。
讓他猜猜,艾諾莎一定是迫不及待地去安慰可憐的伍德了。
明明是那麼殘忍的人,卻可以忍不住同情弱者。
這可真是一個不好的習慣。
二樓的休息室,伍德在幾個助手的護送下來到這裡。他抱住自己的頭,痛苦自責地想要大聲嚎叫。
就是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助手前去查看,發現來的是艾諾莎後,小心地打開了一條門縫。
艾諾莎把握好機會,不給身後像是聞見血腥味的鯊魚般的記者一點機會,迅速擠了進去。
艾諾莎重重吐出一口氣。差點兒就被門夾住了。
看見艾諾莎進來,幾名助手互相對了個眼神,悄悄地離開房間,去了隔壁的房間。
艾諾莎看著面前的伍德,感應著他內心強烈的自責的情緒,忍不住歎了口氣。
伍德聽見歎氣聲,抬起了頭。「艾諾莎,你怎麼來了?」
艾諾莎上前,在伍德面前蹲下,看著伍德的雙眼,關切地說道:「不要太自責,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
伍德的咬住牙齒,努力不讓自己在艾諾莎的面前露出軟弱的表情,「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用。我輸掉的官司。」所以,他現在不得不將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人親手交給那個陰險卑鄙的男人!「這是我的錯!」
艾諾莎的眼眶紅了起來。伍德內心的痛苦和悲傷正在完完全全地傳到她的心中。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這麼的在意她,她可以完推測當年的她是受到怎樣的關心和愛護。
她不知道在此刻此刻應該說什麼好。
安慰毫無作用,除非她願意出手和莫裡亞蒂作對,幫助他度過這次的難關。
伍德只要想到在法庭上,被那個證人誣陷,說他曾經傷害過艾諾莎,他就不可遏制地憤怒。
他緊緊地抓住艾諾莎的手臂,一遍又一遍地說道:「艾諾莎,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派人去綁架你!無論發生任何事,不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只有你,我會絕對不會傷害的。請相信我。」
艾諾莎微笑著握住伍德的手,點了點頭,回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你。」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伍德的心意。
因為她擁有特殊的能力。
伍德愣愣地看著艾諾莎,呆呆地又問了一遍,「你相信我?」
艾諾莎再次點了點頭,「是。我相信你。」何況,你的信譽可比吉姆·莫裡亞蒂好太多了。
可對伍德而言,沒有什麼比艾諾莎的信任更重要了。
在所有人都開始懷疑他,用古怪的眼神看待他,但是,失去了記憶,一直對他冷漠的艾諾莎卻願意相信他。「真是太好了。」他不知道此刻胸腔複雜的情緒究竟是感動多一些還是高興多一些。
虧他還對對邁克爾和伊馮娜的在天之靈做過承諾的。想起自己八年的失責,再看著艾諾莎信任的雙眼,那一瞬間,一個想法突然從腦海裡冒了出來。
他用力握住艾諾莎的雙手,如同夢魘般低聲問道:「艾諾莎,你願意和我離開嗎。我們離開英國,離開美國,到一個偏遠的小國家內,就我們一家人,安安靜靜地生活著。」
伍德描繪的情景實在太過美好。而他的心情又是那麼的溫柔充滿希望。
艾諾莎忍不住幻想那種平靜美好的生活。她很想點點頭,但是……
最終她卻只是搖了搖頭,「對不起。我非常抱歉。」她無法離開莫裡亞蒂。
伍德不明白艾諾莎為什麼那麼執念那個男人。「為什麼?他是一個壞人,他欺騙了,你為什麼還願意回去!」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艾諾莎卻笑了起來,她的笑容是那麼的溫暖。「我知道。可是,是家人的話,不論他是什麼樣的人,都要支持啊。因為我是這世界上最後站在他身邊的人。我不能放棄。」這就是她愛護家人的方式。
明明執念到可怕的想法,可是卻偏偏讓伍德覺得羨慕。
然後這股羨慕就變成了嫉妒。
明明這麼忠誠的感情是屬於他們的,而不是那個騙子!
伍德第一次感到這麼的憤怒。
艾諾莎抽回了手。
伍德只是深深地看了艾諾莎一眼,沒有硬讓她留下。
她不想讓艾諾莎為難。
伍德看著艾諾莎轉身離開,雙手摀住臉。
憤怒和痛苦徹底淹沒了他。
艾諾莎腳下匆匆地離開。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溫柔的內心,就好像,只要她再呆一會兒,她就會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回到法庭的時候,莫裡亞蒂還在等著他。
艾諾莎放下剛剛的心情,朝莫裡亞蒂走去。
看見艾諾莎回來,莫裡亞蒂多少鬆了口氣。
他並不是那麼百分百確定艾諾莎會回來的。
莫裡亞蒂走上前,一臉深情地看著艾諾莎,道:「謝天謝地,你回來了。我剛剛看見你追著伍德離開,以為……對不起,艾諾莎,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會那麼做。請不要責怪我。」他握住艾諾莎的手掌。
艾諾莎低頭看著交疊的手,表情有些奇怪。
以前,只要看見莫裡亞蒂這副關心在意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去原諒莫裡亞蒂,可是……
莫裡亞蒂的內心和他說的話根本就不是一樣的。
他對她的感情根本不是愛,只是興趣和好奇。他把她也當成了……遊戲的一部分。
艾諾莎推開莫裡亞蒂的手。
她往後退去幾步,用手摀住嘴巴。
如果她愛的人從來沒有愛過她,她的愛究竟算什麼?她不顧一切的信任和忠誠又算什麼!
莫裡亞蒂奇怪地看著艾諾莎的反應,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怎麼了,艾諾莎?」他朝艾諾莎伸出手,將拉住她。
艾諾莎打掉他的手。
她低下頭,不願意和莫裡亞蒂的視線對上。「吉姆,我想冷靜一下。」她轉過身,突然就跑掉了。
這個時候,莫裡亞蒂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大聲朝艾諾莎喊道:「艾諾莎!你等等!……」
德克斯特擋在莫裡亞蒂的面前,冷冷道:「贏得了比賽的冠軍先生,我們的公主不想見你。請就此止步。」
而這時,發現了機會的布萊恩立即追了上去。莫裡亞蒂只能看見布萊恩追了上去,時機把握得剛剛好地去安慰艾諾莎。
莫裡亞蒂冷冷道:「讓開!你不會想知道和我對著干的下場的!」
德克斯特看了遠處一點,才看向莫裡亞蒂,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她討厭你。你做了什麼?……別說不是,她臉上的表情你和我都很熟悉。那種反應叫做——厭惡。」
莫裡亞蒂臉色鐵青。
從法庭跑外室外,再經過幾十級的台階,匆匆來到人行道上。艾諾莎慢慢停下。
她的體能一向不怎麼好,並不能跑太遠。
她撐著自己的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只要想到剛剛她感應到的莫裡亞蒂內心的感情,她就忍不住難過起來。
她是真心當莫裡亞蒂當做家人的,看是,這份感情現在看來卻是那麼的可笑。
布萊恩緊追而來。他在艾諾莎身邊停下,擔心地問道:「艾諾莎,你還好吧?」
艾諾莎看著來人,然後搖了搖頭。
布萊恩靜靜地看著艾諾莎,一副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的表情。
艾諾莎也不想和布萊恩說莫裡亞蒂的事情。
她的心情比較亂。
布萊恩思索了下,回道:「我帶你出去兜兜風吧,或許心情會好些。」
艾諾莎也不想再呆在這裡,還有可能會被莫裡亞蒂追上。所以她點了點頭。
布萊恩帶著艾諾莎來到停車場,帶著她直接離開法庭,離開了這個街道。
莫裡亞蒂擺脫德克斯特追出來時,再也找不到艾諾莎的蹤影了。
飛速疾馳的車上,布萊恩瞄著艾諾莎虛弱的表情,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難不成是因為輸掉了比賽而感到難過?
那為什麼又和那個男人鬧矛盾了?
依布萊恩的邏輯,他完全不明白。
即使這樣,他也有他要做的事情。
布萊恩從口袋裡掏出一瓶礦泉水,遞給艾諾莎。「好了,別想太多了。先喝點水吧。」
艾諾莎接過遞來的礦泉水。
那一刻,從布萊恩內心傳來的沉重、壓抑、擔心的情感一閃而過。可是,因為她的心情太差,她也不想去管。
艾諾莎擰開瓶蓋,喝了好幾口。
也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艾諾莎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已經能夠冷靜地去思考了。
她看著車子前方的景色,一邊想著一邊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不一會兒,她就昏睡了過去。
布萊恩看著艾諾莎睡著了的表情,用力踩下油門。
現在,是他採取行動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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