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寒酸的馬車內,一應佈置卻極盡奢華。鑲嵌在車內隔板上的是整張的黑熊皮,而這些珍貴皮草的作用僅僅是阻擋車外的寒風。車廂內寬敞的可以坐下六個人,包金的小茶几上放置著一盤新鮮的水果,鑲滿珠寶的小熱爐裡盛放著最高級的無煙碳和最上等的熏香。
馬車的主人顯然不僅僅是普通的貴族那樣簡單,要知道,很多表面風光的貴族實際上根本都坐不起這樣的馬車。
路德維希自己倒是對此毫不在意,這樣一輛馬車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實用的代步工具。他的財富多的足以買下一個國家,這一輛馬車又算得了什麼。
放下羽毛筆,灰髮青年看著自己剛剛簽署的文件,歎了口氣。他手腕一甩,將這份羊皮卷軸扔到了坐在對面的女孩手中。
「這是我這些年在北方積攢的全部家當,用這份文件,你就能調用全部的人手和資源。」
坐在他對面的小女孩年紀不過七八歲,一雙大大的黑眼睛閃閃發光,她正抱著一盤切好的菠蘿,吃得滿嘴**。看她那副瘦骨如柴的身體和蒼白的膚色,似乎從小就缺乏營養,可是精神卻出奇的亢奮。
「說真的,如果你不這樣吝嗇的話,絕對是一個完美的領導者。」
小女孩放下盤子,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上粘稠的汁水。她展開卷軸掃了一眼,便揣進懷裡,似乎對這一筆驚人的財富絲毫不放在心上。
「我們每一個人都有缺陷,否則的話,我們早就是神了。」
路德維希坦然地一笑,他拿起桌子上的另一張羊皮卷軸,那是艾琳娜的素描畫像。
「雖然這一次是利用尋找小公主的借口,才能親自來北方。可是,根據我的情報,艾琳娜公主在兩個月前就被燒死了。那麼,我們跟蹤的這個目標又是誰呢?」
「如果那個標記是在雪原這裡消失地話。那我也許能猜到是誰。」小女孩神秘地笑了笑。
「一個擁有普洛尼亞皇族血脈地聖騎士學徒。她地名字是——黛安娜。」
車內地氣氛突然一滯。當她說出那個名字地時候。毫不意外地看到路德維希地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他地嘴角抽搐著。想要拿起手邊地茶杯。卻一不小心把茶杯捏得粉碎。
「黛安娜!見鬼。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你為什麼不早說!該死地。黛安娜……她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
「請冷靜一點。我地大人。如果真是一千年前地那位血天使地話。我怎麼可能活著出現在你面前呢?」小女孩看著路德維希笑道。
她並沒有嘲笑他地意思。黛安娜這個名字。在一千年前。別說是這位大人。那可是諸天神魔聽到都會顫抖地。「血天使」是這個世界已知地終極兵器。在審判日戰爭中。血天使參加了包括封印混沌神在內地。幾乎所有地戰鬥。倒在她劍下地古代神魔。不計其數。
「按照預言,她現在不應該出現。」路德維希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氣,陰沉地說。
「作為守護封印的混沌天平,卡洛早已擁有了改變規則的能力,只不過他顧及到世界的平衡,基本上從沒有出過手。」小女孩伸出手指遙指向天空,「這一次涉及到他自己的雙劍,那個護短的傢伙怎麼可能再袖手旁觀?根據我的推算,他是把巫妖王和血天使的降臨時間,提前了十年左右。」
「十年?他認為提前十年,就可以阻止預言的實現嗎?」路德維希冷笑一聲,「比起佈局謀劃,卡洛比不上尼古拉斯。但是,他卻總是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這一次,難道是他又看到了什麼嗎?」
「這一盤棋未開始之前,我們誰都不知道對方的計劃。不過就算他什麼都不做,我們也未必佔有優勢。」小女孩搖動著手指,眼睛裡閃爍著深邃的光芒。
「別忘了,在這一千年裡,賽妮婭神殿已經變成了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龐然大物。而我們,甚至都無法湊齊原來的七個人。法蕾妲和瑪麗薇安已經背叛,不可能指望她們,轉生的羅林似乎也已經被他們控制起來……如果七個人無法聚齊的話,我們依然無法實現預言!」
「背叛者的兩個位置我已經有了新的計劃,你不必擔心。羅林那件事倒是個麻煩,不過巴巴羅薩向我保證過,不會有大問題。()」
路德維希伸了個懶腰,甩了甩頭,試圖忘記剛才的心理陰影。
「等我這次會見洛迦伊雯之後,所有的計劃就開始實施。只要我們自己不出錯,即使是卡洛也無法改變命運之河的奔流。」
他的眼神猛地一變,坐起身死死地盯住了車外的某一個方向。小女孩不解地看著他,剛要出聲,卻看到他把手指放到唇邊,示意噤聲。
路德維希揮了揮手,他身邊的空氣似乎扭曲了一下,有什麼東西飛出了車外,向那個方向衝去。
「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窺視者,就動用告死天使,你也太謹慎了吧。」小女孩搖搖頭,撅起嘴,「這裡是雪原,地行者的領土。賽妮婭的陽光都照耀不到的地方。哪會有什麼危險角色,頂多不過是一個倒霉的盜賊罷了。」
「我可不這樣看,那傢伙的身上,有種我十分熟悉的味道。」路德維希沉著臉說。
「我從來不知道你還這麼敏感。」小女孩無奈地聳聳肩,「還有另一件事,你既然找得到精靈森林的大墓地,也能找的到凱爾血池吧。我轉生的這個軀殼實在太脆弱了,看樣子想要長大還要很久很久……」
「你想找血池就是為了恢復以前的身材?我們的老對頭要知道你這樣侮辱他的血池,說不定會被直接氣死呢。」路德維希失笑,「不過說起來,因為那些風騷的魅魔,讓不少人精盡人亡,現在無論是黑暗陣營還是光明陣營,都比較流行蘿莉的清純口味啊。你現在這副樣子,不是正合適麼?」
「是你自己有這種口味才對吧,我的大人。」小女孩輕笑道,「你永遠都不可能明白女人的心啊,所以才會敗給賽妮婭。」
路德維希無言以對,雖然他是名義上的七使徒之首,可實際上,成績最優秀的卻是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小女孩。她從來都沒有強大的力量,卻能讓整個世界為她而瘋狂。在那場戰爭中,奧莉希亞,克裡斯汀,雪莉等一批女神的隕落都和她有關,更不要提那些迄今為止還在沉眠之中,可能永遠都無法復活的男性神了。
「我現在該怎樣稱呼你好呢?嫉妒使徒潘朵拉,或者你這個軀殼的名字,葉子?」
「選一個你喜歡的就好。」小女孩展顏一笑,「你的告死天使似乎頗費了一番手腳呢。」
馬車門從外面被打開,一陣寒風吹了進來。優雅的金屬天使托著一具殘破的屍體,漂浮在車門外,等候著主人的下一步指示。寒風吹開女孩身上的繃帶,露出她失去光澤,空洞而又充滿了絕望的雙眼。身體上幾處致命的傷口,讓她的血液幾乎流光,剩下的也幾乎凍成了冰渣。
「表面破損率達到了百分之十五,什麼力量能把告死天使的外殼腐蝕成這樣?」路德維希皺起眉頭,仔細觀察著他心愛的寶貝。表層外殼每一個百分點的修復,都需要海量的資源,這無疑讓他很肉痛。
「赤月的金血,是黛安娜。」小女孩縮到毛毯之中,有些驚奇地看著告死天使手上的屍體。「奇怪,她不是黛安娜的靈魂轉世嗎?怎麼這麼容易就被我們殺死了?按照計劃,她也不應該現在死掉啊。」
「黛安娜的靈魂轉生之後怎麼可能這麼弱小,只是她的一個投影吧。」路德維希也有些不太確定。「似乎……還有一口氣呢。她要是黛安娜的話,我們還真的不能現在殺掉她,也許卡洛就是希望我們這麼做,然後解開她和巫妖王的詛咒?」
「嗯,她應該和巫妖王死在詛咒之中,而不是死在我們手上。」小女孩點點頭,「把她扔出去吧,讓她自生自滅好了。命運之河的流向不會改變,塵歸塵,土歸土,讓她享受命運之神最仁慈的恩惠吧。」
路德維希擺了擺手,讓告死天使把女孩扔到一邊的雪地裡。他所恐懼的,是一千年前那個屠神的血天使,而不是這個螞蟻一樣弱小的女孩。如果不是命運之神特意安排的詛咒,以及伴隨著詛咒的預言,他甚至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七使徒的對手,無論是曾經,現在,未來,也只能是七神子,那些現在已經坐上神座的諸神。除此之外,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生靈都不屑一顧。
商隊漸漸遠去,消失在飛揚起來的雪花中。又是一場大雪即將降臨,雪原上的能見度又降低了幾分。黛安娜殘破的身軀上,不一會兒就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突然,女孩的身體上燃燒起一層微弱的金色火焰,將身上的積雪一掃而光。一柄赤紅色的巨劍從空氣中浮現出來,黛安娜艱難地抬起手,握住劍柄。一股金色的暖流順著她的手湧進了身體中,金色的火焰瞬間高漲了一倍。
要不是事先在弒淚中儲存了一部分金血,失血過多的自己,這一次可能真的就要去見女神了呢。
黛安娜在雪地上一動不動地躺了整整一天,金色的火苗在身上緩緩地燃燒著,修復著她的身體,也灼燒著她的神經。
「你現在知道,為什麼他們那麼討厭了嗎?」
另一個自己坐在一旁,仰望著陰霾的夜空。
「殺死你,或者救活你,不是因為憎恨或者良知,他們只是按照命運的軌跡來行動。在他們的眼中,任何人都無法掙脫命運的束縛。如果你的朋友明天將死於一場意外,你卻不能阻止,因為那就是她的命運……這就是他們想要的。」
「按照命運的安排,我和安潔拉必然會死在對方的劍下,是嗎?」黛安娜輕聲問。
「按照命運的安排?誰來安排命運?」另一個黛安娜冷笑,「你那麼聰明,還沒有想明白嗎?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黛安娜點點頭,在這個晚上,她站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繃帶,轉身向貿易站的方向走去。
從那一天起,她的眼睛裡,多了一些東西。
——————————————
到現在還沒弄清100積分的獎勵怎麼弄,牙膏只知道有15分可以獎勵,一般寫評論的童鞋都會有。
關於文風的問題,牙膏再次重申,請不要把這個小說劃分為簡單的百合文啊,bg文啊……我的簡介裡一直在說,這是一篇奇幻童話,感情戲不是重點!
至於為什麼這個童話的口味比較陰暗,《鵝媽媽的童謠》不是更血腥麼,人家照樣是英國兒童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