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
龍爪山脈,格林南特主峰,北方極地最接近太陽的地方,可以俯視雲海的地方……
可惜這一切,貝莉雅都看不到,在上一次雪崩中她丟失了自己的行李包,裡面也包括了她的雪鏡。
如果說寒冷和飢餓都還可以憑藉著意志力忍耐的話,那雪盲症就不是人力所能治癒的了。在這個地方不準備雪鏡的話,這一點點小問題就足以致命了。
貝莉雅已經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失去了視力,但這並沒能阻撓到她向上攀爬的決心。如果眼睛看不見的話,那就用耳朵去聽吧。學會通過風聲確定周圍的環境,成為了她這一趟旅行中,到目前為止唯一的收穫。
讚美賽妮婭……
貝莉雅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腳下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減慢。她的面前,是一面高達百米的峭壁,聽上去,似乎是無法再前行了。那麼,就用手吧。
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進食,身體裡的血液似乎都已經快要凍結了,可是貝莉雅毫不在意地攀上了峭壁。在她的眼睛……腦袋裡,就從來沒有過放棄這個詞彙。
「這個孩子非常有天賦。」
「天賦?那是阿爾法蘭特家族流傳千年的血統,沒有天賦才不正常。」
「貝莉雅是這一代中最優秀的孩子。」
「作為家族長女。當然要給其他孩子做出表率。」
…………
從小到大。無論做出什麼樣地成績。在父親眼中。都是理所當然地。如果有一絲一毫地差錯。都要遭到嚴厲地訓斥。所以貝莉雅一直拚命地努力。拚命地努力……可是。她永遠地得不到父親地任何誇獎。
貝莉雅愛自己地父親。也同樣恨著他。
「如果能得到風鷲之心地話。也就有機會成為聖堂武士了吧。阿爾法蘭特家族還沒有過聖堂武士。如果我成為聖堂武士地話……」貝莉雅心中有一團火在熊熊地燃燒著。驅動著她疲憊地身體繼續前進。
也許能得到誇獎嗎?也許只是又一次地理所當然?
讚美賽妮婭,賜予我等光明,賜予我等勇氣,賜予我等希望……
賽妮婭回應了驕傲而又虔誠的女孩,並賜予了超出她自己所想像的恩惠。
幾個月後,阿爾法蘭特家族的議事廳,穿著紫色晚禮服的貝莉雅冷冷地注視著長桌後面交頭接耳的長輩們,還有自己那個萬年冰山臉的父親。
「這麼說,你花了三年時間,卻沒有得到風鷲之心?」阿爾法蘭特族長冷冰冰地注視著自己的女兒,「你就為了這件過時的衣服,做了三年的逃兵嗎?」
「風鷲之心,我確實是沒有找到,不過……」貝莉雅冷笑了一聲,「那種被扔掉的東西有尋找的價值嗎?」
「放肆!」族長一拍桌子,暴怒而起:「貝莉雅!你給家族帶來了多少恥辱!從到北方一開始,你就在不斷地給家族抹黑,你這個不知羞恥的……」
「夠了,閉嘴!」
「什麼?」沒想到女兒會反抗的情況,族長一時間愣住了。
「我說,閉嘴,父親!」貝莉雅抬起一隻手,在空氣中抓了一下。平地上突然捲起一陣恐怖的旋風,將議事廳裡的一切都捲進了風中。反應不及的家族長老們慘叫著抱住自己的椅子,緊緊支撐了不到十秒鐘,就全被捲進了越來越瘋狂的旋風之中。
「呵呵呵呵……」旋風中心,貝莉雅注視著自己造成的破壞,笑得十分開心。
「貝莉雅!住手!」星光一閃,身為聖騎士團副團長的族長破開旋風,來到貝莉雅面前。
「住手?」貝莉雅邪邪的一笑,手指一點,旋風驟然停息。修飾的金碧輝煌的整個議事廳,卻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你從哪裡得到的這種力量?」族長神情嚴肅地質問。
「哪裡?我們阿爾法蘭特家族的血脈中,不是本來就流淌著風的力量嗎?」貝莉雅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
「我們的家族,從來就沒有過這種力量!」族長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那麼,從現在起,不就有了?」貝莉雅一甩頭,「父親,你難道不認為,我有成為聖堂武士的潛質嗎?」
「你太天真了,貝莉雅,我們阿爾法蘭特家族,一直以風鷲的精神作為自己的信念,這也是我們能經歷千百年風雨的秘訣。」族長沉聲說,「我不知道你那三年去了哪裡,但是阿爾法蘭特家族是純粹的聖騎士家族,擁有自己的獨特武技,而你的這種力量,甚至都超出了神術的範疇。」
「想要成為聖堂武士,只學那麼一點點東西可不行啊。我親眼見過真正的聖堂武士戰鬥,那和我們家族這些過家家的小把戲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一記響亮的耳光。
貝莉雅呆住了,她捂著泛紅的臉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馬上放棄這種力量,否則,我就把你關進地牢。」族長冷漠的瞪著自己的女兒,從他那雙眼睛裡看不到一絲親情。
「隨你的便,父親。不過,等我通過聖騎士的試煉再說吧。」貝莉雅揉了揉微微發麻的臉,轉身走出議事廳。
「族長大人,為什麼……」一名長老狼狽地爬起來,小聲問道。雖然貝莉雅絲毫沒有對他們的尊敬之意,不過阿爾法蘭特家族一向對優秀的後代比較寬容,可是這一次……
「你們不明白。」族長重重地歎了口氣,一下子似乎蒼老了許多,他叫過自己的貼身護衛,把他拉到一邊。
「立刻去通知迪妮莎大人,她所預料的事情發生了。那個東西……正在復活,我會處理好的。」
那個東西……正在復活……這是在說我身體裡的那個……父親似乎知道些什麼?
雖然已經離開了議事廳,可是貝莉雅耳邊的輕風為她帶來族長清晰地話語。貝莉雅下意識地摀住了自己的胸口,臉色陰沉下來。
我就說麼,這麼強大的力量,那個老傢伙怎麼會隨隨便便就交給我,要說他看上了阿爾法蘭特家族的血統,也太牽強了些。
不過,無所謂,我是貝莉雅,貝莉雅阿爾法蘭特。
周圍的空間出現了一絲龜裂,隨之整個碎裂開來,化作點點光雨。
貝莉雅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站在陰暗的地下世界。不過這裡已經不是廢墟,而是一個鑲滿五顏六色水晶的地下寶庫。在身邊,還有很多和自己剛才一樣,正沉睡在幻境魔法中的騎士。
「貝莉雅阿爾法蘭特,恭喜你已經通過第二道試煉,請稍作休息,然後進行最後的試煉。」艾爾米亞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地說。
幻境試煉也通過了嗎?貝莉雅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雖然被勾起了很多不太美妙的回憶,可是,似乎也沒什麼難度呢。
「用不著休息了,我要直接參加最後的試煉。」貝莉雅平靜地說。
一道白光從天花板上降下,罩在她的身上,片刻之後,貝莉雅消失在原地。
又是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菲妮克絲帶著一頭的冷汗衝出了自己的幻境。她緊張的四下看了看,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將一直緊握在手中的弒淚收回到空間劍鞘之中。
「看起來,你似乎遭遇到了很糟糕的回憶呢。」安潔拉從角落裡走過來,拉住菲妮克絲的手。果然,手心冰冷。
「耶?你這麼快就通過了?」菲妮克絲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無力地一笑,「讓你見笑了啊,的確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真是折騰人。」
「薔薇騎士的選拔過程中,也有和這類似的環節,所以我還算有經驗。只要相信自己,就沒什麼困難了。」安潔拉抬手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貝莉雅也已經通過了,不過,我還沒來得及過去打招呼,她就直接進入了最後的試煉。」
「那個怪力女還是那個樣子啊,一點都沒有改變。」菲妮克絲苦笑,「要不要休息一會兒,等一等我們新收的那兩個小弟?」
說話的時候,幻境魔法已經一個接著一個碎裂。一些心智穩健的騎士紛紛掙脫了幻境,還有一些則直接被傳送出去,失去了資格。
再次面對被深藏起來不願意回憶的過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堅信不疑。很多事情,回想起來只覺得追悔莫及。應不應該做那件事,應不應該說那句話……你是否覺得自己曾經幼稚得可笑?
菲妮克絲向身後看了看,那兩個笨蛋似乎還沒有破繭而出的跡象。
「早點結束吧,然後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