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升起,銀月落下,不知不覺中三個朔月擦肩而過。不知疲倦的空中花園也開始漸漸泛出秋天的金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戴上了一層成熟的嫵媚。
三個月的時間,足以把一個調皮搗蛋的小鬼頭訓練成出色的騎士種子。
「砰!」又一根碗口粗的練習木樁被攔腰踢斷,黛安娜一臉輕鬆地收回右腿。她現在每一百次側踢就要消耗掉一根木樁,訓練室裡已經沒有多餘的訓練設施供她揮霍了。
三個月的時間,高強度的訓練和充足的營養補充,讓黛安娜拔苗一樣長高了整整二十厘米,以前還有些營養不良的身體,也強壯了許多。也許還有睡眠質量的作用,她現在多了幾分青澀少女的味道。
金色的血液不斷的改造著她的身體,不斷的吸引星力加以轉化,儲存在身體內。現在黛安娜光是單純的身體力量就相當於一個成年的正規騎士,這種力量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已經有些富裕了。她現在只有每天自己增加訓練量,盡可能的消耗掉自己過剩的體能,否則晚上都無法睡覺。
「你說黛安娜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我怎麼感覺她越來越不正常呢?」
「人家那是進入青春期的正常表現,你還是擔心自己的體重吧。」
兩個男孩湊在一起小聲嘀咕。三個月的時間也讓他們受益匪淺,斯蒂芬更是足足增肥了一圈。沒人知道在這樣的訓練強度下,他這些肉是從哪里長出來的。
「你們兩個,過來陪我玩玩。」黛安娜沖兩個人勾了勾手指,露出招牌式的天真爛漫的微笑。兩個男孩一陣惡寒,瘋狂的搖頭。他們可還沒練到可以踢斷木樁的水平。
「看上去訓練效果不錯呢,黛安娜。如果你想找對手的話,開學之後有的是。」
伊絲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三個人回過頭,看見已經三個月不見的小主人穿著精緻的銀白色輕甲。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像真的有了一些貴族騎士的優雅端莊。只不過那貌似平淡的聲音裡,還透著一絲顫抖。
「看見我還活著。你們難道不高興嗎?」伊絲妮抿了抿嘴唇。臉上地表情還僵硬地冷漠著。「或者說你們都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我們地封閉訓練結束了!」
「好了好了。我們都聽說你那邊地狀況了。」黛安娜歎了口氣。走到伊絲妮身邊。把她抱在懷裡:「可憐地小主人啊。恭喜你地噩夢終於結束了。我們每天都在為你祈禱呢。」
伊絲妮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淚流滿面。她把頭埋進黛安娜地懷裡。「哇」地一聲眼淚與鼻涕齊飛。
「黛安娜。我好害怕好害怕……好多好多蟲子。還有更噁心地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父親逼著我在那裡練劍。可是我真地好害怕……」
斯蒂芬和尼羅也走了過來。但是卻不知說什麼好。看樣子索蘭爵爺滅絕人性地行為還是沒有取得成果。伊絲妮地這種性格越發地嚴重了。
盡情地哭了一陣子。好不容易停下來地伊絲妮抬起頭。又神經兮兮地笑了起來。
「呵呵,不管怎麼說,我也終於熬過來了啦!明天,就是夢寐以求的住宿學校生活啦,今天一定要慶祝一下!賽妮婭在上,喔呵呵呵呵……」
她沒想過訓練的目的嗎?還不是為了不被學校直接淘汰。
無論在外人面前裝扮的多麼淑女,多麼冷靜,伊絲妮在幾個朋友面前還是那個永遠都大驚小怪的調皮鬼。
同樣,無論怎麼低調,怎麼裝可愛,黛安娜在他們幾個的眼中,一直都是一隻搖著尾巴的小狐狸。
不管怎樣,將要走進夢想中的聖堂中學,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大事。
最後的晚宴是按照索蘭家族的節日食譜來安排的,雖然賽妮婭不提倡飲食上的鋪張浪費,由於時間上的關係也一切從簡,但其中一半的美食仍然是黛安娜三個貧民孩子從來沒見過的。
約克鎮的精靈桔子甜酒,傳說是生活在海洋裡的有龍族血統的紅色鐵皮蝦,北方哈德遜河特產的三鰭鱈魚,甚至還有南方另一陣營的國家的小吃美味風蛇……
光是聽著伊絲妮一一介紹這些珍饈佳餚的來歷,三個平民孩子就覺得頭暈目眩。價值多少金幣?那根本不是可以用金幣來計算的,而是一種地位的象徵。那是一個平民無論有多少金幣都買不到的。
就如同三個月前約瑟夫先生展示的那驚人的劍術一樣,這一次的晚宴,也在孩子們心底裡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記。
索蘭家族以一種潛台詞的方式向他們示意,激發他們的上進心和虛榮心。只要有了這兩樣東西,這些孩子就會更容易被索蘭家族吸引,成為家族中新的血液。
索蘭爵爺和約瑟夫先生也參加了慶祝。兩個人都顯得很高興,總是一副棺材臉的約瑟夫先生也露出很欣慰的笑容。
「從明天開始,伊絲妮就要拜託給你們了。」索蘭爵爺對三個孩子笑著說。「你們有信心保護好伊絲妮嗎?」
「有——」乾脆的異口同聲。
「黛安娜,你和伊絲妮都是女孩子,而且比她懂事。伊絲妮是從小到大第一次離開我們,你在生活上要好好照顧她。」索蘭爵爺看著黛安娜說。
「我向女神發誓,爵爺。」黛安娜用力的點頭。
「請您放心吧,父親,我絕不會玷污索蘭家族的榮耀。」伊絲妮微笑,可是她望向自己父親的目光裡卻帶著深深的怨念。坐在她旁邊的戴安娜還清楚的聽到了她咬牙切齒的聲音,看來她這一次的心靈創傷真的很深。
「我們做個約定吧,伊絲妮。」索蘭爵爺完全不在意女兒的怨念,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
「如果八年之後,你真的通過了聖騎士的試煉,那你也可以往我身上倒一桶蜘蛛,或者你希望的任何東西。我以你父親的名義承諾!」
什麼叫「也可以」?黛安娜和兩個男孩暴汗,瀑布冷汗。這個看似慈祥的所謂父親,到底對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啊。
伊絲妮猛地哆嗦了一下,手上的絲質手絹「撕拉」一聲被撕成了兩半。她面不改色的用倒霉的手絹擦了一下嘴角,十分淑女的輕輕一笑,那笑容,竟然分外陰森。
「那就請您拭目以待吧,我的父親。我會賭上性命的,賽妮婭作證。」
這個晚宴的氣氛越來越詭異了。
享用完這一頓豐盛而又古怪的晚宴,黛安娜向索蘭爵爺請了一晚上的假。她打算回家一趟,向瑪佩爾神官詢問一下,自己體內金血的來歷。
要說關於自己母親的事,沒有人比瑪佩爾神官更熟悉了。她曾經是母親的密友,也是自己的養母。
可是瑪佩爾神官並沒有在家,從家裡地板上的灰塵來看,黛安娜離開之後不久,她也離開了家裡。
瑪佩爾神官所在的苦修會,信仰著暗月的雪莉。他們不喜歡拋頭露面,而是神神秘秘的躲在陰暗處。如果不是為了照顧黛安娜,她幾乎不會回家。
黛安娜想了想,決定再去找麥克沙恩先生。不過說實話,在得到金血的力量之後,她三個月來都沉溺在對身體強度的訓練上。也許是潛意識中的迴避,那本筆記她幾乎沒有再翻閱過。
她不知道麥克沙恩先生會不會因此而生氣,心裡面有些對長輩的教訓的膽怯。
和每一次一樣,麥克沙恩先生坐在自己的搖椅上,手裡端著咖啡杯,笑呵呵的看著黛安娜翻牆進來,一點驚訝的樣子都沒有。就好像他早已知道,黛安娜會在這個時間到來。
在得到金血的力量之前,黛安娜感覺不到約瑟夫先生和索蘭爵爺的任何異常,他們在平時就像是普通人一樣,毫不起眼。
得到金血的力量之後,黛安娜發現自己可以隱約的看到他們身體內壓抑著的,強大到難以想像的力量。
不過即使是三個月後的現在,黛安娜仍然看不出麥克沙恩先生的與眾不同之處,儘管在直覺中,她一直認為麥克沙恩先生非常非常的厲害。
讓她暗自慶幸的是,麥克沙恩先生並沒有詢問她的學習進度。他好像已經知道自己想要問什麼似的。
「金血是赤月家族的標誌,是金色的不滅之火。」麥克沙恩先生說。
「我還是不明白,赤月家族是什麼?我是貴族嗎?」黛安娜一頭霧水。
「關於金血的力量你需要自己去領會,出於某些規則,我沒辦法向你解釋更多。至於赤月家族,那是神殿內部沒有官方記載的古老家族。事實上,這個家族的名字更像是一個傳說。在看到你的金血之前,就連我也不知道這個家族還能延續至今。」
麥克沙恩先生沉吟了一下。
「赤月家族在一千年前的審判日戰爭之後,就隱匿在神殿之中。如果你想要尋找這個家族的蹤跡,最好的方法是去大圖書館。雖然他們不是羅格雷德的信徒,但據說他們曾經記錄了大量戰爭時期的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