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臨近放假的時候,老太太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吃著沈北遞過來的橘子,倆人正蜷縮在沙發上看本山大叔的小品呢。
我們家老太太是外國友人眼裡所喜歡的正宗的東方女性,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又有江南水鄉的溫婉,也不缺乏我們北方女子的剛烈。別人我不敢說,我們家老爺子那點兒脾氣可是一點就著,這麼些年在外面沒少跟人起膩兒。可愣是被我們家老太太拿的死死的。
我把電話開了免提,口齒不清的應著。我們家老太太一聽我這聲兒就不樂意了:
「林可,說了多少次了。跟別人講話的時候嘴巴裡不要含著東西,女孩子家的成什麼樣子。」
沈北在我身邊,聽著老太太講話,樂的不可吱聲兒。一個勁兒的瞅著我笑,我瞪他一眼,繼續應著:
「我這不是一看是您的電話著急嗎?大晚上的打電話,您有事嗎?」
「沒事兒就不能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你都多少日子沒給家裡打個電話了?我跟你爸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小白眼狼?」
「哎,不是,您還是我親媽嗎?張口閉口小白眼狼。您說我在您眼跟前兒吧,您跟我爸一天天的說我吃裡爬外。我現在都被你們推出去這麼遠,我都不吃你們家裡的了,還說我白眼狼。」
聽著我在這邊兒抱怨,老爺子急眼了,搶過電話衝著我就是一頓訓:
「林可!怎麼跟你媽說話呢?怎麼著?翅膀硬了還是我們幾天不收拾你了?」
得,這倆人敢情也開著免提吶。我囧囧的看著沈北,沈北已經開始捂著肚子在沙發上打滾了。
「爸,咱們這兒長途還加著漫遊呢。您趕緊挑正事兒說啊。」
我爸估計也被我這話題給轉暈了,想了想我說的也對。也一本正經的開口問道:
「姑娘。都快過年了,你們學校也該放假了。我問過老杜了,說杜睿這小子說跟你一塊兒回來。你們倆啥時候回來?」
我瞅了一眼沈北,沈北趕緊坐直了身子,可憐巴巴的瞅著我,用口型比劃著。我一狠心,諂媚的跟我家老爺子討好道:
「杜睿怎麼什麼事兒都扯上我啊。不過,爸,明年開學我們就得分配實習了。今年我想留著這兒…」
我這話還沒說完了,我們家老爺子就衝著電話喊了開來:
「門兒都沒有!林可,你還真是個小白眼狼啊。從你上大學後,我和你媽除了放寒暑假見過你幾次啊?現在連過年都不樂意回來了?這還沒嫁出去呢,你說你要工作了嫁出去了,我跟你媽見你一面是不還得提前預約了去?我告訴你林可,你過年要是敢不回來,我跟你媽就帶著家當四處旅行去,你就是回來了,指不定連房子都沒了。更別說我跟你媽了。」
「不是。我這明年都該上班了,今天不得趁著假期先去適應適應?」
「用不著。你畢業了找不著工作回來,我跟你媽養著你。」
我一聽這話就心軟了,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也顧不上一旁的沈北了,眼淚汪汪信誓旦旦的保證,等著一放假就走人回家。我家老爺子這才滿意的掛斷了電話。
我掛了電話,繼續諂媚的看著沈北,沈北將腿擱置在茶几上,順手拿起雜誌放在臉上,擋住了表情,聲音悶悶的開口:
「除夕夜就我一個人。」
我伸手拿下沈北臉上的雜誌,沈北又伸手去擋住臉,我繼續耐心的將沈北的手拿了下來沈北乾脆擁我入懷,將頭擱置在我的肩膀上。我拍著他的後背,輕柔的開口:
「你可以去國外和你父母過啊。」
「不去。」
「你發小不都在這兒嘛。反正你們也是一塊兒長大的,父母也該都認識啊。和朋友在一起也不錯。」
沈北故意調侃我:「席瑤家成嗎?」
我拉長了語調,酸溜溜的開口:「成啊。席瑤巴不得呢。」
沈北輕輕咬了咬我的耳垂,儘管這麼些日子,沈北不分場合時間地點,心血來潮時不時的這樣調戲我。可我依然有些敏感的閃躲著。
「生氣了?吃醋啊?」
我不滿的輕哼一聲:「吃醋。我犯得著麼?」
沈北鍥而不捨的親親我的臉頰,聲音愉悅的開口道:「我喜歡你為了我吃醋。林可,你這麼快就愛上我,我會很沒有成就感的。」
我惱羞成怒的伸手去推沈北:「方纔不是還說要去席瑤家過除夕春節嗎?」
沈北慢悠悠的躺回沙發,語調一如既往的極為欠揍:「我沈少爺什麼時候淪落到得去別人看臉色蹭飯。」
我鄙夷的看著他:「也就你長的秀色可餐,要不然你以為誰會願意讓你去蹭?」
沈北晃悠著倆條長腿,那幅睥睨的表情的表情看的我春心大起。沈北忍不住笑出聲兒來,起身攬過我:
「回去了不許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
我瞪他一眼:「你以為都跟你似得長了張桃花臉。」
沈北上下打量了幾眼,漫不經心笑著:「也是。」
「哎。」我不滿的和沈北辯解,沈北在我身旁笑著聽著我的抱怨,眼神溫柔的一塌糊塗。
我和杜睿回去的時候,恰好沈北公司有事出差,沒定歸期。我收拾了東西離開的時候,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多少有些失落。原本想著給沈北打個電話,可想著打了電話也是徒添幾分傷感。我這個性子向來不喜歡這樣分別這樣的場景,現在眼下不見,心底或許也好受些。
返回學校去找杜睿,顧奕嘉送我和杜睿下樓。經過一輛通身漆黑的奧迪轎車時候,意外看到楊耀安搖了玻璃,露出腦袋來。看著我和杜睿拎著東西,有些猶豫的開口問:
「我送你們去機場。」
自楊耀安的訂婚宴後,我似乎有些日子沒見著楊耀安了。現在再見,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感慨,不過早不同於往日的愛憎了,也僅僅是對世事變遷的一些憤憤然了。
眼下,我當然明白楊耀安在樓底下還等著施黛拉那位佳人,眼下也不過是句客氣話。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婉言拒絕呢。杜睿幫我拿過行李,語氣嘲諷的的應著:「不需要,也用不著。」
我看著楊耀安略微尷尬的臉色,偷偷扯了扯杜睿的衣袖,惹的杜睿有些不悅的瞪我一眼。我也只好噤聲。只是抱歉的看了看楊耀安,楊耀安會心,有些憔悴的衝著我勉強笑笑。我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心裡卻微微泛酸的想起一首詩。
從此蕭郎是路人。
當初的蕭郎,如今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