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已經到此結束了,那些過往也用流水賬敘述的差不多了,大家緩過來緩過來,現在鏡頭轉移到邊境地區,連城和慕曉在月光下的對話。】
連城忍不住彎起唇角笑了笑,原來,他的父親年輕時竟是這般單純的。為了感情,可以付出任何,可以傾盡所有,可以背負一切。愛得那麼癡心,愛得那麼忠臣,愛得那麼殘忍,愛得那麼深刻。儘管被欺騙,被背叛,被傷害,被忽視,他也依舊深愛著。儘管一遍遍的告知自己不能再愛,但只要他的一聲輕喚,便又會情不自禁地回心轉意。
愛麼,如此刻骨的字眼。連城終於能真真切切深深刻刻地體會到,他終於明白,其實,愛,不過是在自我折磨。兩個人,為了滿足彼此的孤寂和空虛才走到一起,又因為自尊心和佔有慾才不想離棄,再因為時過了境遷了才不得不分離。其實,愛,就是在自找傷害。愛得再深,到頭來,也不過是自己在一廂情願地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這種可笑又虛偽的自我安慰的方式,連城想,他還是不要擁有了。
「所以,當年我看見的鮮血淋漓的被斬下頭顱的父親,只是一個替身麼?」一樣的黑衣,一樣的身影,那麼逼真的場景,怎麼可能是夢境?
「是,只是個替身而已。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何況,僅僅只是一個背影。」慕曉也輕笑一聲,如此聰明的連城,竟然也有糊塗的時候,還是說,連城只是因為太信任所有人,所以才沒有去想過那麼多?「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阿……皇上他,殺了連家那麼多人,竟還將你留在宮裡,不怕你報仇,不怕你造反?」
連城苦笑著點點頭:「是阿,他還是將我留在宮裡,做了璃佐的貼身侍衛,他不就是想讓朝廷眾臣認為他是一個擁有慈悲之心的好皇帝麼……」
慕曉知道,連城此刻心裡一定很不好受。一夜之間,知道了那麼多事。知道了自己的母親是個無名無份的琴姬,知道了自己的出生只是因為他人的一己之利,知道了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妹妹原來只是個月下的棄嬰,知道了自己一直不太重視的殷彩竟是自己的弟弟……
那些不曾知道的事情,此刻全部都灌輸在他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
但他只能自己一點一點理解,一點一點釋懷……
「別想太多了,都是過去的事,只要做好自己,足矣。」慕曉拍拍連城的肩,想要給他一點點力所能及的安慰。
連城還是點點頭:「我知道,我不會多想的,只是,終於明白了,其實知道的太多,並不是好事……會很累,很累……所以,璃錦一定很累吧,他一定很累,對吧……明明一身的重擔嗎,還要笑著告訴我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真的很累吧……可是我還一直對他抱怨,怪他什麼也不告訴我,怪他不信任我,怪他隱瞞我……」
「可是,他是不會怪你的。儘管他那麼累,但是,他是心甘情願的。」慕曉對連城莞爾一笑,愛情,不都是這樣的麼。只要愛他的話,就會心甘情願為他付出。
累算什麼呢,生命都不在話下。
「是阿,他不會怪我,他當然不會怪我,可是我會怪自己阿……是我讓明明那麼累的他傷上加傷……如今還要留在這裡與他為敵,還要在戰場上與他刀劍相向,還要再次殘忍的與他一刀兩斷……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做不到,做不到……」連城有種想要哭泣的衝動,只可惜,他是沒有眼淚的,他是不會哭泣的。他只能一直苦笑,笑得比哭泣還要感染人心。
慕曉沉思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連城道:「我幫你。」
「幫我,幫我什麼?」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繼續留在這裡與他為敵,但我能幫你忘記他,忘記曾經與他的所有事情,永永遠遠都不再想起。」慕曉看了看連城,見連城沉默著,便繼續說道:「二,我幫你隱瞞連將軍,送你回宮裡,回他身邊。只有這兩個辦法了,你怎麼選吧。」
「你真的能讓我忘記他?」
「我不能,但有人可以。」
「那,我留下。」
那麼誠懇的答案,連城幾乎是沒有經過考慮的。
因為他知道,因為皇上,他的父親付出了太多,不管他是因為什麼來到這個世上的。父親就是父親,他是連墨欽的兒子,他就要幫他的父親扛起所有的仇恨。
所以,他的愛情。
就這樣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