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墨欽知道連城的出世對璃燁不會有任何影響。不只是因為璃燁不喜歡他，而是因為，在連城出生的前兩個月，有一位皇子出世了，他一出世，便被璃燁秘密定為儲君。可想而知，璃燁對那宸妃的感情絕對是不淺的。
連墨欽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計較這些了，他不能奢求璃燁不娶妻生子。璃燁是皇上，皇上，怎可斷後？他只是奢求璃燁哪怕只是一點點對他的感情。
那一年，連墨欽和璃燁都才二十歲。
連墨欽將連成托付給府內的宮女。自己帶兵征戰去了。
戰火只持續了兩年。連墨欽成功將敵軍殲滅。誰知，連墨欽回宮時，懷中卻抱著一個嬰兒。他說：「一個生命誕生那麼不容易，儘管這孩子出現在敵軍的帳營裡。但她是無辜的。」
連墨欽給那女嬰取名為連月清。連墨欽說：「看見這個孩子的時候，是在夜裡。那天的月很亮很亮，這孩子，就被丟棄在湖邊。湖水很清澈，就像她初生的心靈一般。願她能永遠清澈，故為連月清。」
連墨欽認為，只要他不再去打擾璃燁，璃燁便也不會為難他。
連墨欽說過，會等璃燁，那麼他就是會等，儘管璃燁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他也不怕，他還是會繼續等下去，一直一直等下去。也許山不會崩，地不會裂，海不會枯，石不會爛。但是，他可以為璃燁耗盡自己的一生。
他真的是那樣以為的，他以為他可以等到璃燁回心轉意的。畢竟，真心是肉做的。只是連墨欽後來才知道，璃燁的心不是肉做的。他的心比鋼鐵還要堅硬。
「這是誰？」璃燁指著床上的陌生的女嬰問道。
連墨欽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輕聲答道：「是路邊的棄兒，見她可憐就帶回來了。」
「你倒真是善良。」璃燁扯了扯嘴角：「叫什麼名字？」
「連月清。」
「你讓她姓連？」璃燁有些不可思議，「莫非，你還想做她的父親不成？」
連墨欽點點頭：「正是如此。」
璃燁凝視著連墨欽，良久良久，才笑出聲來：「我本來還想說，我給連城找了個伴兒呢，誰知道，你比我快一步。不過好在這個沒有血緣關係。」
「你什麼意思……」連墨欽的腦子裡出現了殷嫿的容顏。
「殷嫿……真是一個癡心的人呢。儘管不喜歡我，不願意做皇妃。不過阿，我只是開玩笑的說了一句，隨時能取你性命，她便從了我。」璃燁笑起來，彎彎的眼睛裡滿是諷刺：「怎麼樣，她這麼愛你，你會不會被她感動，然後不愛我了呢？」
連墨欽推開站在自己跟前的璃燁，轉身跑了出去。
他要去找殷嫿，他在自責，他認為是自己害了殷嫿。當初，就不應該讓殷嫿走才是……
「這個孩子，我也會生下來。因為他也是我的孩子，是在我身體裡一天天長大的，一個母親，怎會捨得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呢？」殷嫿對連墨欽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在這裡生活的很好，還可以整天彈琴，真好。」
「對不起……」連墨欽還是重複這三個字。
「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願的，你不用去怪自己或是任何人。」殷嫿指了指眼前清澈的飄動著紙船的湖：「你看。」
連墨欽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每隻紙船上都放著蠟燭。
「雖然不亮，卻很溫暖。」殷嫿這樣說。
「可隨時都會墜入深淵。」連墨欽卻是這樣說。
「不要這麼悲觀阿……」殷嫿突然想了起什麼，笑著對連墨欽說：「這些彩色的紙船，對我來說很溫暖……那麼，這個孩子，就叫做殷彩，好不好？」
「殷，彩……」連墨欽喃喃道，眼眶有些濕潤。
殷嫿沒有讓她肚子裡的孩子姓璃，那個孩子，姓殷……
「我會繼續在這裡生活下去，你不必來看我，只要做好自己。好好撫養城兒……偶爾，替我給他說說話，告訴他，他的母親很愛他……這樣就好了……總之，皇上的目的達成了，他大概也沒有閒心來找我，你和城兒好好的，我就沒有遺憾了……」殷嫿一直在微笑，一直一直。
連墨欽點點頭，他除了答應殷嫿所有的要求，便不知該如何彌補了。
殷嫿不怪他，也不怪璃燁。
但是連墨欽會怪自己……
「我會的，會告訴城兒，他有個很愛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很善良，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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