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佐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殷彩，抑或是，他也許連安慰的資格也沒有。將殷彩和紀梓笙傷害到如此地步的人，是自己的父皇，儘管再不想承認，但是，父親就是父親，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發生這麼多事，以及，你母親的遺願，你都不打算繼續完成了嗎？」璃錦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那如果是璃錦殿下你呢，在連城大哥和仇恨之間做個選擇的話，你會怎樣呢？」殷彩會問他，眉間的情緒還是淡淡的，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
璃錦卻是輕輕一笑：「我明白了。」
是阿，如果是他的話，一定也會放棄仇恨，選擇連城的吧。
「而且，我的武功都廢了，還談什麼報仇呢。就算我殺了皇上的話，那我不就是璃佐的殺父仇人了嗎？何必呢。」殷彩笑了笑，黑色的眸子裡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璃錦點點頭，眼神卻黯淡了下去。
是在想連城吧，那是事到如今，一切都擺在眼前，卻依舊風輕雲淡的人。
如果連城能多一點情緒才好。璃錦這樣想。連城總是表現的那麼平淡，平淡得不起一絲波瀾。不然便是時時刻刻都微笑，淡淡的，涼涼的笑。多久沒從連城眼裡看見笑容了呢，久得已經算不清日子了。
但是璃錦記得，連城笑起來是很好看的。
他真正的笑，很燦爛。
像陽光，冬日的陽光。
璃錦轉眼看了看殷彩，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連城。一樣淺淺的微笑，一樣消瘦的身姿，一樣白到透明的皮膚。但是，殷彩眼裡也沒有笑意。
「為什麼不笑？」璃錦突然這樣問起，殷彩有些不解，沉默著看他。
璃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眼裡，沒有情緒。」像水平如鏡的湖面，儘管隨時可能泛起漣漪，但此時此刻卻是安靜的。
「眼裡阿……」殷彩情不自禁伸手撫上自己的眼角。
「眼裡沒有情緒，相當於心裡沒有情緒。」璃錦將站在自己身旁的璃佐拉去殷彩身邊，對殷彩說道：「你要多笑，不然他該不開心了。」
璃佐輕輕笑起來，彎彎的眼睛總是莫名其妙的讓人安心。
殷彩看著璃佐點點頭，真正的笑，就是像璃佐這樣的吧。就算身負那麼重的壓力，也有能力讓自己不去考慮。儘管心煩的事有那麼多，也有能力讓它不擾亂自己的思緒。
其實，真正風輕雲淡的是璃佐才對吧。
連城和殷彩的平淡只是表面，而璃佐，是淡在心裡。
「那麼，皇兄，連城哥的事，要怎麼辦才好？」璃佐倒也順了璃錦的意思，坐在床邊把殷彩摟緊懷裡，輕吻上他額角栩栩如生的黑色鳳凰。
璃錦倒是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不是什麼大事阿，隨他去吧。」
「他要和楓兒一起謀害父皇，皇兄你難道就放任不管嗎？」璃佐突然喊一聲，把殷彩嚇了一跳，連忙笑了笑。
「楓兒是想謀權篡位，城兒是想報仇，是這樣吧。」璃錦看了看璃佐，知道璃佐點點頭，他才輕笑一聲：「楓兒已經沒有能力謀害皇上了，兵權現在在城兒手裡，只要城兒不點頭，不就沒事了麼。」
「那萬一……」
「沒有萬一。」璃錦打斷璃佐，肯定的眼神讓璃佐不敢繼續懷疑。「城兒不會那麼衝動。這個將軍的位子是父皇硬塞給他的，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何況，城兒很早之前就放棄仇恨了，他回宮，只是拿回當年連將軍留下的東西而已。城兒是個理智的人，他不會做什麼。」
璃佐本想問，那你們為什麼要分開。但是還是忍住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璃錦看了看他：「當初在洛陽執意和我分開，是因為他害怕，他怕自己對皇上的恨意再次襲來，他怕自己真的會繼續報仇，所以索性先分開。」璃錦突然想起那日在火葬場聽見的話，雖然只是那麼一句，但是，他也明白了。「後來不和我在一起，是因為父皇，他答應了父皇不能和我再有關係，至於他為什麼答應，我暫時還不知道，但是，至少不能怪城兒。」
「皇兄總是這麼瞭解連城哥。」
「你也和我一樣瞭解殷彩，只是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