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連城這樣回答他，平靜的語氣像是絲毫不為所動。
「為什麼不答應，你到底在怕什麼？」璃錦卻不似他那般平靜，心裡翻湧起陣陣波瀾，幾乎快要將他吞沒。「你要報仇是嗎？你知不知道你的父親沒有……」
璃錦本想告訴連城，其實連墨欽並沒有死，但是，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
「沒有什麼？」連城挑眉問道，心說著，這又和父親扯上什麼關係了？「還是說，你又知道什麼了。」
連城的目光有些冷冽，看得璃錦渾身不自在，璃錦別過臉去不再看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雪，「不是我又知道了什麼，是月清告訴我的。」
「月清？告訴你？告訴你什麼了。」連城還是那樣的目光，「你的意思是，我的妹妹連月清，知道了有關父親的事情，寧願告訴你，也不肯告訴他的親生哥哥，是這樣嗎？」
璃錦不喜歡連城這樣說話的語氣，他覺得，很陌生，陌生到會讓他去猜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連城。恍然中，連城變了太多，又彷彿什麼都沒有變。
璃錦覺得，他有些手足無措了……
「帶我去看看殷彩，可好？」許是連城自己也覺得剛才說的話過於激烈了，語氣也不由放輕了幾分。
璃錦點點頭，「當然。」
璃錦還是不習慣這樣的對話，時而客氣，時而生分。
往日，不論去哪兒，他都可以隨意紳士牽著連城，但是現在，連碰也不敢碰。他怕連城生氣，怕連城再與他距離遠一些。
再遠一些，就真的觸碰不到了……
「這不是……四皇子府麼？」連城有些錯愕。
「是阿，紀梓笙和莫衷住在這兒，殷彩和佐兒也許是鬧了什麼矛盾，所以他也在這兒。」璃錦點點頭，他不知道殷彩和璃佐之間的對話，他以為，只是鬧矛盾罷了。
「他們兩個，認識就已經很離譜了，感情這麼好，實在說不過去阿……畢竟，梓笙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連城看了看璃錦，彷彿已經忘卻了他們剛才的尷尬，依舊是平靜的語氣。
忽近忽遠的，讓璃錦有些害怕。
「進去吧，雪越下越大了，容易著涼。」璃錦對連城微微一笑，至少，連城現在是他習慣著的那個連城，那麼，他依舊珍惜。
「呃，殿下，連大哥。」殿堂裡只有莫衷一人，見連城和璃錦走進來讓莫衷有些錯愕，他連忙站起身，微笑著說：「是來找哥哥和表哥的吧，他們在裡屋呢，我去叫他們出來。」
「表哥？！」連城微微皺眉，他知道紀梓笙是他的哥哥，那麼，這多出來的一句表哥，不是說殷彩，還會是誰？
莫衷伸手摀住嘴，像是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鞠個躬連忙往裡屋跑。
紀梓笙和殷彩也不知在屋裡說什麼，莫衷推門而入那麼大的動靜他們也無動於衷。
「哥，連大哥和璃錦殿下在外面。」莫衷走去紀梓笙身旁，只見他手中拿著一隻青色的綵燈，做工很精緻，像一朵冬日盛開的，青色的蓮。
紀梓笙這才緩過神來：「他們，是來看你的吧。」他望了望眼前的殷彩。
「對不起……」莫衷低著頭，有些自責的樣子。紀梓笙告訴過他不能透露殷彩的身份，可是，那聲表哥他只是脫口而出……「方纔，莫衷不小心……」
「我知道了。」殷彩打斷莫衷的話，他知道，莫衷不會撒謊，他也知道莫衷這般尷尬是因為什麼，他不介意，雖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遲早都是會被發現的，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關係呢。「梓笙，我們出去吧。」
紀梓笙點點頭「嗯。」他笑著伸手揉揉莫衷的黑髮，三人一起出去了。
殷彩也莞爾一笑。介意什麼呢，只因他這張與紀梓笙幾乎神似的臉，別人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確認他的身份了。
他是什麼身份呢，他只是真正的四皇子而已。
那紀梓笙呢，紀梓笙是五皇子罷了。
他們都是皇子，只不過，紀梓笙被承認了，殷彩被遺忘了而已。
他討厭四皇子這個身份，這個身份帶給他太多的無奈和太多不堪的過去，所以，他不想讓人知道而已，他只是不想讓舊事重提，想讓過去慢慢被自己忘記，僅此而已。
這樣近距離看見殷彩，連城還是不禁在心裡讚歎了一聲。
如此翩翩佳人，確實是被皇上毀了。
殷彩和璃錦相視一笑，他不知道該怎麼與連城說話，只好站在原地保持沉默。紀梓笙卻是看不過去了，讓莫衷給他們沏了壺茶，好生招待著。
「對了，你和梓笙，是表親？」連城捧著手中的茶杯暖手，外面卻是冷，進屋這麼久了也有些寒意。
殷彩不說話，只笑著點了點頭。
額前的發撥去了左邊，右額角的鳳凰刺青露了出來，栩栩如生，像是要掙脫束縛，從殷彩皮膚裡飛出來。
其實連城很想問，當初和璃佐在一起好好的，為什麼要突然行刺，為什麼要假裝死去，而兩年後又回來。他隱隱覺得，此事不是那麼簡單，或者說，裡面還藏著陰謀。
「佐兒說，他想和你在一起。」璃錦這樣對殷彩說，絲毫不顧紀梓笙在一旁的感受。
紀梓笙對殷彩笑了笑，璃錦不禁暗歎自己失算了，紀梓笙笑得很真實，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在為殷彩祝福。
璃錦轉過臉看著連城，輕聲說了一句：「佐兒和殷彩在一起了，你就和我在一起。」
「你倒真能想。」連城笑了笑，輕聲回答他。
「那，你該回去了吧。」紀梓笙指了指殷彩，「你很難照顧的你知道嗎？我可伺候不來。」
「難伺候？」璃錦挑眉問道，不過，卻是笑著的，心情很愉悅的樣子。
「殿下你是不知道，他老毛病了，不吃飯，一吃飯就吐。」紀梓笙連連搖頭，似乎覺得搖頭還不夠表達他的意思，又歎息了一聲。「璃佐忍了你兩年，我佩服他。」紀梓笙還是笑，眉目舒展開，多了一抹稚氣。
「還叫我殿下，該改口了。」璃錦撐著腦袋看他們對話，饒有興致。
「改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