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你愛他。」連城和璃錦在一起兩年,連墨欽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裡。如此肯定的目光,讓連城不由心驚。
連城不想這麼快就結束掉這段感情,僅僅兩年而已,他變得開始貪婪,他想要更多,更久,因為他愛。
「算了,你別受委屈了,都好。」連墨欽輕歎口氣,「只要他也喜歡你,我就不反對。我只是不想,你重蹈覆轍,明白嗎連城。」
連城以為,他和璃錦可以在一起了。
後來他才知道,他的想法太簡單。
對方是誰?是皇上,是父親都拿他沒辦法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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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連城和璃錦一起出宮去了,每次他們想要單獨在一起待會兒,璃佐就會突然出現嚇他們一跳。前幾日璃佐練劍時不小心受傷了,傷不重,卻擾了他的興致,也就不跟著一起出來了。
連城倒是心情愉悅,一直都是笑著的,他為父親允了他和璃錦而高興,他為了以後不必再壓抑自己的感情而高興。璃錦卻一直走在他身後,不願被連城發現他深深緊皺的眉。
連城不知道,並不是他一個人有使命,並不是他一個人在竭力隱瞞著什麼。
昨日夜裡,皇上對璃錦說:「錦兒,你明天,帶連城出宮去。」「為什麼?」璃錦不明白,皇上對他們的事向來是不聞不問的。
「你帶他出去,等連家幾百人,都死在朕手裡,你再帶他回來,看看這血流成河的畫面。」皇上眼裡燃燒的火焰彷彿要穿透瞳孔滴落出來。
「不!」璃錦喊道,他從未這樣激烈地反駁過皇上。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讓連城受傷。
「不?那麼,朕就讓你看看,他會如何死在朕手裡。」皇上看著他笑,像是早已預料到璃錦會說什麼。
「你在想什麼?」連城伸手在璃錦眼前揮了揮,璃錦這才反應過來,忙對他笑了笑,連聲說:「沒什麼,沒什麼。」
回宮時,往日喧鬧的集市變得空無一人,連城有些奇怪,像是將要發生什麼事,而且,與自己有關,他是這樣認為的,但是不敢確認。一路上,兩個各懷心事,連城在詫異周邊的反常,璃錦在想,這段感情,是不是該就此別過。
「連將軍!連將軍!你怎麼還去宮外!快去勸勸皇上吧,連家都快被皇上……」看見連城和璃錦踱步走來的身影,宮門處的侍衛急急忙忙地迎上來。
連城終於明白過來,他看了看身旁一直沉默的璃錦。轉身向自己府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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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連城真希望自己什麼也看不見,瞎了也好,不用面對一切。
昨日還是好好的,今日,除了腥紅的血液佈滿雙眼,他再也看不到其他。
「城兒!城兒你冷靜一下!」璃錦見連城瘋了一樣,心裡也不好受,他想安慰安慰連城,但是他知道,連城不需要安慰,他要的不過只是所有人的性命。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你什麼都知道是不是?剛才你在想的就是這個是不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連城對著他喊,彷彿是在將壓抑了那麼久的瘋狂情緒都發洩出來。
渾身是血的,死不瞑目的屍體,滿是不甘的氣息……
整個連府,什麼都沒了……
「城兒,對不起,我沒辦法,我要你活著!」璃錦一直跟在連城身後,一步也不耽擱,生怕一轉眼,他就會不見。
「我寧願去死。」連城看著璃錦,就那樣直直地凝視著他。眼裡沒有任何情緒,不是恨,不是憤,什麼也沒有,平靜得像水平如鏡的湖面。
璃錦害怕他這樣的眼神,那麼陌生,恍如隔世。
馬蹄聲在府外響起,連城無聲地收回目光,朝門外跑去。身上沾染了些血跡,青絲有些凌亂,璃錦覺得,其實罪惡滔天的人是自己。
「不要!」
璃錦本還愣在府中,聽見連城的聲音突然亂了心神,連忙跟了出去。
他看見連城緊抓著自己烏黑的發,沉沉跪在地上。跟前,是一顆鮮紅的頭顱……
嘶喊聲幾乎劃破天際,璃錦知道,他的連城的感情,真的挽救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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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殺了你的,你等著!」璃錦還未走去連城身邊,連城便被一旁的侍衛帶走,連城那時也無心顧慮其他,滿腦子週而復始閃過的都是同一個畫面。當他終於稍稍冷靜片刻時,看見的人卻是皇上,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無情的皇上。
他笑了笑,勾起連城的下巴,饒是玩味:「好阿,朕就等著你來殺。不過,你殺不了我的。」
「憑什麼。」
「墨欽給你們留了東西,想要嗎。」皇上終於沉下臉來。
「拿來。」
皇上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他也不計較連城的屋裡,毫無情緒的眼神,連城依舊讀不懂。「是兩把劍,名為孤城,以及清月,是給你和連月清的。清月劍,朕賜給了朕的四皇子,如今四皇子不知下落,朕給你十年的期限,你若能找到他,朕就將兩劍一齊還於你,你若找不到,就答應朕一個條件。」皇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得連城心起憤恨。「就這麼定了,如何?」
「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拿走!」連城確實是生氣了,他的父親,只是因為一廂情願的喜歡皇上而已,為了幫皇上謀權篡位不知受過多少罪,只是一個情字而已,為何偏偏落得這般下場……
「因為,朕是皇上。」依舊是毫無情緒的一句話。「你的將軍之位,朕暫時給你收著。如今的你,只是佐兒的貼身侍衛,不能調動人馬,不能隨意出宮,不能告訴任何人,如何?」
「以為我會怕你是嗎?到時候可別不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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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連城依舊待在皇上的寢宮,皇上說,璃錦和璃佐兩人就跪在門外,求皇上放連城一條生路,等他們當中的一個倒下了,皇上就答應。
「對你的親生兒子也這般狠毒,人渣!」連城恨恨地說,皇上沒有理會他。
誰知,門外的兩人,一跪便是兩天兩夜,終於,傷還未痊癒的璃佐堅持不住昏了過去,皇上才放出話來。「朕饒了他性命,不過,他的將軍之位,朕可不會再給,從今以後,他便是佐兒的貼身侍衛。」
璃錦知道,有些人,總會在一夜之間變得陌生,例如自己。
他也知道,有些情,總會在一夜之間斷送一切,例如他和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