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璃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性子卻依舊未變。兒時的他,總是缺乏自信,每當面臨抉擇時,他總會拿不定主意,每每都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定奪。對於人,他也是不知該如何提防,別人說什麼,他便信什麼,這往往會成為他的軟肋,時常幫助過他人之後,又被他人背後捅一刀。後來,他便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除了與他一同長大的璃錦和連城,連璃楓的話他也不知何時該信何時不該信。
從小到大,每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便會想到璃錦,璃錦雖對他嚴格,卻總能幫助他確認方向,一步一步領著他往正確而安全的彼岸走。所以璃佐深知,即使天下人都背叛了他,他的哥哥,璃錦,也絕對會微笑著告訴他該如何去做。即使他們之間有過不愉快,即使他們曾經彼此恨過,但其實,那些對於璃佐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事。
故此,即便許多事情,璃佐心中有了答案,也會去聽聽璃錦的看法,一旦璃錦搖頭否決了,他便會放棄自己的答案。這次也是如此,他的直覺告訴他,他的猜想是沒有錯的,紀梓笙才是皇上的兒子,真正的四皇子,儘管莫衷和皇后長得像也不能說明什麼,就如同殷彩和紀梓笙,若是除去殷彩眼角的淚痣和額角的鳳凰刺青,他們的五官也是幾乎神似的。()
不過璃錦卻對他說,四皇子就是莫衷,起初璃佐很想找出一大堆的證據來反駁,不過最終還是以沉默著微笑點頭來結尾。
因為璃錦說了,他便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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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小廝說見著皇上帶莫衷去了御花園,互相點點頭,都跟著去了。
看見皇上時,他正坐在涼亭裡賞花。幾人站在樹後商議著,商量了許多種方法,最後都被他們用各種理由一一否決了,最終定下的是,去吸引皇上的注意,為其他人爭取時間,從而救走莫衷,再讓紀梓笙帶莫衷出宮,兩人再也不要回來。
開始璃佐對此是極力反對的,讓他再也看不見紀梓笙,是無論如何也行不通的。紀梓笙見他這般執著,只好向他保證,去任何地方都會想辦法告訴他,讓璃佐想見他時,便知道去何處尋找。
戰略制定好了,接下來便是過程。他們所有人對此都甚是滿意,除了……
「皇兄,你們這麼做是在犧牲我!這也太厚顏無恥了!楓兒不想見父皇阿,一會兒父皇給置辦這置辦那的,楓兒該如何出宮阿!」璃楓被璃佐推搡著往前走,璃錦和連城也在一旁勸說著:「楓兒你看看,你多久沒見父皇了,自從你出征到現在,父皇可是時常念叨著你呢,若回宮了,不去看看父皇,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皇上曾說,他再也不會踏入御花園一步,因為他曾在御花園內種滿了千日紅,他想將皇后接入宮中,與之一齊欣賞,誰知皇后非但不願入宮,連皇上做的一切都不曾知曉,就隨著熊熊大火,化為了灰燼。
說是皇后,然而宮中大臣還未有一個見過皇后的,他們看見的,不過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像,真正見過皇后的,也就只有皇上和璃錦,還有死去的宸妃了。就連皇后的名位,也是皇上抱著她不齊全的骨灰罈冊封的。
如今,見到了與皇后如此相像的莫衷,多年毫無情緒的皇上竟露出了笑容,而莫衷卻還是一臉無神,憔悴而蒼白的面容像是連牽動唇角的力氣都喪失了,看得遠處的紀梓笙更是心急,連忙扯著璃佐的衣袖喊:「你看你看,莫衷的病還沒好徹底阿,這麼折騰,他怎受得了?臉色這麼差,會不會出事?」
「楓兒楓兒,幫幫皇兄吧!」璃佐也扯著璃楓不放,轉眼看一旁的璃錦連城搖著扇子賞花實在悠閒,不禁抱怨道:「喂喂,你們兩個,有沒有良心阿,有說有笑的,甚是愜意阿!」
璃錦笑一聲,與身旁的連城對視一眼,兩人一齊上前抓緊了璃楓:「佐兒,你先過去請安,我們隨後就到。」
璃佐點點頭,留下身後一臉無奈的璃楓,對紀梓笙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轉身上前去了。其實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安的,這深宮中,哪有一個皇子身穿紅衣處處走動的?連眾多嬪妃也不曾如此,萬一皇上讓他換了去,他可就成了不守信用之人了。
「兒臣璃佐,參見父皇。」璃佐單膝跪地,垂著頭遲遲不敢抬起,手心裡都是冷汗,一是因為他的衣著,二是因為莫衷,莫衷是認識他的,萬一莫衷此時不識大局,突然喊一聲:「璃佐大哥」那可就糟糕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茶杯,盯著璃佐的一身紅衣看了許久,似笑非笑的樣子讓璃佐覺得他已經在這兒跪了好幾日,皇上見他這般尷尬的模樣,笑著抬抬手:「起來吧,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幾個麼,在御花園內,是不必多禮的。」
「阿,兒臣是來給父皇送驚喜的。」說著連忙站起身來,還未開口說話,就聽皇上笑道:「哈哈哈,除了朕活潑開朗的三皇兒璃楓,也就屬你最古靈精怪了。這驚喜阿,不急,朕倒是欣賞你這一襲紅衣,連朕的妃子都未曾穿過如此顯眼的衣著阿。」
「呃,這是兒臣答應過他人的,是父皇從小教導兒臣要做守信之人,兒臣這就是在守信。」璃佐也跟著笑,心裡卻在嘀咕著:莫非這紅衣當真醜陋不成?
「別找一堆借口出來了,朕沒有怪你什麼,這紅衣倒是適合你,甚是風流無限,英姿颯爽,果真別有風味。罷了罷了,要給朕什麼驚喜就拿出來吧,朕也乏了,還想早些休息」皇上擺擺手,微閉上雙眼,不願再多說什麼。
「是。」璃佐定定神,看了看一旁的莫衷,此時莫衷還是一臉蒼白憔悴,彷彿連璃佐過來了也不知道,像是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似的,伸手擊了擊掌:「皇兄,連城哥,可以出來了!」
皇上聞聲望過去,只見一紫一青的身影之間,有一抹陌生而又熟悉的黑色身影。
「楓兒,朕的三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