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瑩撅撅嘴,其實何應龍現在的樣子也是她沒有想到的,她沒有想到何應龍居然都不認識她了,看那樣子很像是得了老年癡呆的感覺。
好吧何瑩覺得自己思想邪惡了,一晚上何瑩都睡得極其不踏實,一來是兩人在荒郊野外,雖然還有趕馬車的暗衛在時刻保護她們,但何瑩總感覺在野外很不舒服,再者她很不理解郭明瑾這樣做的理由,但,她只能配合不是。
一路勞碌奔波兩人又接著趕了五天的路最終才到普州郡。
普州郡依舊如三年前一般,什麼也沒有改變,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何瑩心裡一陣感歎。
現在變化的怕也只是她的心境吧。
「明瑾現在怎麼辦?進村的話我怕人認出我來,但不進村我又怎麼能見到孫大爺。」
郭明瑾安慰的拍拍何瑩的肩膀,安慰道「晚上我一個人進村,看看情況,若是沒什麼我你在進村好嗎?」
何瑩點點頭「這樣吧,我也只是想見孫大爺一面,確認他一切安好,但我們現在真的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沒死,一點危險我們都不能冒。」
本來兩人之前計劃的是直接進入村子,但仔細想過之後何瑩又覺得那樣太過於冒險,畢竟何瑩可不會忘記以前帶走的那批孩子,誰知道中間有沒有人寫信回來告訴大家她們的事情。
郭明瑾尊重何瑩的一切決定。
「夫人說什麼便是什麼。」郭明瑾極其寵溺的撫摸著何瑩的青絲,他知道何瑩是重感情的,所以他才願意陪著何瑩一起走這麼遠回來之為看孫大爺一眼,最後滿足何瑩的心願。
計劃好以後,在城門關閉之前兩人就離開了普州郡直接往孫家塘趕去。
透著淡淡的月光,兩人在離村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馬車抹黑往村子走去。
村口便是何瑩的家。如今是孫大爺居住的地方,遠遠望去,何瑩便看見了院子裡面透出來的亮光。
現在也的天剛黑而已,按照孫家塘的習慣,這個時候正是大家吃飯的時間。
何瑩跟郭明瑾更是小心的靠近院子。
郭明瑾縱身一躍便上了牆頭,過了一會,大門便輕輕從裡面打了開來,何瑩忙跟著進去。
順手關好門,幸好兩人動作小聲沒有驚動屋子裡面的人。
關上門後,何瑩便迫不及待的往屋子裡面走去。
一進門便看見孫大爺坐在桌子上小心的夾著碗裡的菜。而一旁伺候的便是何瑩上次專門為孫大爺請來照顧兩位老人的兩夫妻。
「孫大爺。」
何瑩輕聲喊道。
屋裡兩夫婦有些戒備的看著闖入的兩個人,「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明明他們記得他們是關好門的。
「孫大爺。」何瑩終於發現了孫大爺的不對勁,雖然孫大爺望著門口的方向。但空洞的眼神卻顯示,孫大爺此時看不到任何東西。
「丫頭,是你嗎?」孫大爺眼睛看不見卻不代表他聽不見。
何瑩眼睛一陣酸澀,鼻子也酸酸的。
「孫大爺你是怎麼了?」何瑩忙上前抓住孫大爺的手。
兩夫婦看著何瑩跟孫大爺認識便沒有再說話,加之這個時候郭明瑾出聲讓兩位跟著出去。
房間裡面只剩下孫大爺跟何瑩。
「丫頭她們說你跟明瑾那孩子死了。大爺我不相信,大爺想你是有福之人,中間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丫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大爺一直惦記著何瑩,同時也擔心何瑩的安危,所以一直過得寢食不安。
何瑩沒有回答。而是用手在孫大爺眼前晃了幾下,但孫大爺依舊沒有絲毫反應,何瑩捂著嘴。有些不敢相信「孫大爺你的眼睛怎麼了?」
孫大爺安慰的拍拍何瑩的腦袋說道。
「去年你大娘就去了,我的眼睛也瞎了,丫頭大爺想你會回來的,所以便拖著這病軀一直等你回來,丫頭。大爺是不是不中用了?」
孫大爺說話已經有點語無倫次的感覺。
何瑩搖搖頭心裡極其難過,她不知道孫大娘已經離開人世。「孫大爺你怎麼這樣說呢?在瑩兒心裡孫大爺最厲害了,孫大爺,我這次詐死是真的有難言之隱,這件事情不能讓外人知道,若是外人知道了,郭家怕是會被皇上抄家,這次我回來也是偷偷回來的,孫大爺你願意跟我一起離開嗎?」
如今孫大娘已經離開人世,何瑩實在不放心孫大爺一個人繼續留在這裡,若是能接孫大爺跟她一起離開,何瑩覺得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孫大爺搖搖頭「瑩丫頭大爺老了走不動了,這孫家塘我呆了一輩子也捨不得離開了,你能冒這麼大的危險回來看我,大爺已經心滿意足。」
孫大爺想都沒有想便拒絕,都說落葉歸根,孫家塘就是孫大爺的根,葉子又怎麼能離開大樹,離開根呢?
「孫大爺你就跟我一起離開吧,你不是想看看曾孫孫的嗎?靈兒她很乖的。」
孫大爺微微一笑「小不點叫靈兒呀,哎~~瑩丫頭你不要說了,我是不會離開孫家塘的,好好跟明瑾過日子,我雖然不明白你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知道有錢人家的日子不是那麼好過的,你能看破一切願意隱居也是好事。」
何瑩咬咬嘴唇「孫大爺你就跟我走吧,好不好,小豆子也成親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生活,你幫我帶孩子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小孩子嗎?」
何瑩心裡真的很不捨得,孫大爺猶如親爺爺一樣照顧她們姐弟,幫助她們度過最艱難的歲月,這種感情是後來的何應龍,簡老爺簡老夫人所不能比擬的。
何瑩也一直真心的把孫大爺當作爺爺在看,如今何瑩更是願意讓孫大爺就在身邊,這樣也好照顧他。
孫大爺搖搖頭,依舊拒絕「瑩丫頭你別說了,孫家塘就是大爺的根,都說落葉歸根,大爺現在就是那片落葉。」
何瑩歎了一口氣,知道孫大爺的脾氣有多固執,倒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堅持下去。
「大爺,地裡的收成夠你開支嗎?」既然孫大爺不離開,何瑩便想安排好孫大爺以後的生活。
孫大爺微微一笑,臉上的皺紋便擠在了一起,但這讓何瑩看起來卻是那麼親切,那麼美麗。
「瑩丫頭你不用擔心大爺沒有銀子用,光你留下來落虎坡的那些地,每年我賣桑葉都要賺好多銀子,還有田產,這一切收益加起來,我現在可是方圓十里最富有的人,呵呵,村裡人有好多人家都羨慕我呢,還有好多悔死了,後悔當時沒有好好對待你們姐弟倆。」
孫大爺一想起這件事情就覺得開心,那些目光短淺的,看著孫大爺一年的收益,眼睛都看直了,若不是孫大爺的事情一直有孫大福抄辦,而孫大福如今也當上了里正,恐怕有好多人都會明目張膽的上來佔孫大爺的便宜。
何瑩看著孫大爺賭氣的樣子,呵呵一笑,何瑩知道孫大爺其實並不是想誇耀什麼,而是想告訴何瑩,人就因該多存善念。
「大爺你要多注意身體知道嗎?這裡我不能久待,今晚我就要離開,以後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大爺你跟我走吧。」何瑩再次祈求道。
孫大爺並沒有上一次那樣傷感,上一次何瑩離開,孫大爺足足傷心了好幾個月,但現在的孫大爺不傷心了,孫大娘去世後,他明白了世間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算留得再久,要離開的始終是要離開的。
「瑩丫頭你別勸我了,我是不會離開的,以後要好好相夫教子,你命比你娘好,要懂得珍惜一切眼前的東西,丫頭你還年輕,一定要懂得藏拙知道嗎?既然要隱居就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知道嗎?」
孫大爺很擔心這一點,何瑩渾身都是意想不到的本事,難免以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唯一孫大爺能提醒的,便是讓何瑩做事不要太過於張揚。
何瑩點點頭,自然明白孫大爺的教誨的用意,兩人沒有聊多久,郭明瑾便進來提醒道「瑩兒我們要離開了。」
何瑩此時心裡才是最難受的「我知道了,明瑾你在外面等我好嗎?我馬上就出來。」
說完何瑩才轉過頭對著孫大爺說道「大爺,我要走了,以後記得好好照顧自己,銀子你放心大膽的用,沒有了給何俊帶封信就可以了,何俊也不會去長安了,以後會一直留在益州,他會回來看你的。」
孫大爺不想讓何瑩擔心,也不想讓何瑩有負擔,雖然他現在心裡也不好受,但依舊笑著說道。
「丫頭放心,大爺知道該怎麼做的,你就放心的離開吧,照顧好我的曾孫孫哦。對了你去那邊房間裡把櫃子裡面的盒子拿過來。」
孫大爺突然想起什麼說道。
何瑩站了起來往禮物走起,不一會何瑩便捧出一個柏木盒子,盒子很簡單,上面只是小小的刻了幾朵花而已。
孫大爺小心的打開盒子,「丫頭你把裡面的那塊玉珮取出來,包著紅布的那個東西。」
孫大爺雖然看不見,但東西是他在三年前放的,自然還能記住盒子裡面放東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