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方丈,一行人便打道回府,簡老夫人坐在馬車上神情複雜的看著何瑩。
這一看只看得何瑩頭皮發麻,還以為簡老夫人是對自己剛才在方丈那裡說的話起了疑心,何瑩小心的看著簡老夫人,語氣帶著一點怯意「外婆,你怎麼了?」
說完何瑩很是不自在的低下了頭,簡老夫人的眼神,嗯,怎麼說呢?就是太犀利了些,這讓這段時間習慣了簡老夫人溫和的何瑩,很是難受。
何瑩話說完一會簡老夫人都沒有所動作,還是直勾勾的看著何瑩,紫熏看著何瑩一臉期盼加忐忑的樣子,輕輕推了簡老夫人一下,簡老夫人一下收回了盯著何瑩的犀利目光,轉過頭問道紫熏「剛才我在想事,沒注意你們在說什麼?怎麼剛才你們誰跟我說話了?」
紫熏聲音很輕「夫人,剛才小姐問你在想什麼,結果你半天都沒回答,我是看小姐急切的樣子,定是擔心夫人,夫人剛才的樣子是很讓人擔心呢。」紫熏因為深得老夫人喜歡,所以說話便沒有其他丫鬟那麼怯弱,反而很是膽大,想到什麼便會說什麼,這也是簡老夫人看她直率,而且做事很有分寸,所以才那般重用她。
何瑩在簡老夫人說在想事後,心裡便輕鬆了下來,只要不是懷疑自己變好,只是這簡老夫人到底剛才在想什麼,眼神那麼犀利,何瑩還是很好奇的,何瑩接過話「就是呢,外婆你剛才的眼睛一直盯著瑩兒,外婆你在想什麼事,想得那麼出神。」
簡老夫人這時看著何瑩在沒有剛才那般,眼神也越發柔和,慈祥的看著何瑩。「瑩丫頭,外婆剛才把你嚇著了吧,外婆剛才想事想出神了,外婆想起你娘小時候文靜的樣子,以前別人都說她是個才女呢,要不是後來遇到你爹,你娘也許,哎,不提也罷,瑩丫頭往後呀又了外公外婆你也不用那麼辛苦了。外婆只要想起你以前吃糠咽菜的日子,心裡就堵得慌。」簡老夫人是真心疼這兩個孩子,一直以來簡府的人丁都不是很旺。要不是簡侯潤房裡收了那麼多人,簡府現在怕是更加安靜,想到這,簡老夫人心裡也是訕訕的,簡趙氏怕是容不下瑩兒和俊兒。昨天在我面前都那般不客氣,往後的路怕是很難走。
小豆子剛才一直把窗簾撩開在看外面,何瑩她們的對話他是聽到了的,只是這些事情他一個男孩子也不是很感興趣,便沒有注意。
小豆子突然把頭縮了回來,大聲的說道。「外婆,停車停車。」
小豆子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直把何瑩和簡老夫人之間的談話生生的打斷。簡老夫人看著小豆子情急的樣子,「這是怎麼了?」簡老夫人還以為有什麼大事,讓小豆子這樣慌張,忙叫車伕把馬車趕到邊上,停了下來。
何瑩也看了小豆子一眼。眼神詢問著,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小豆子忙說道「外婆我剛才看見瑞祥號了。」小豆子臉有些微紅,怕是剛才情急,這會想起來,剛才的表現是有點無禮。
這一說車子裡其他人才都明白,原來是這麼回事,不由得大家都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這一下小豆子的臉越發的紅了起來。
簡老夫人慈祥的笑了笑,「看你猴急的樣子,原來是這麼回事,定是剛才看見瑞祥號,心裡迫不及待的想看那波斯來的胡漢吧。」簡老夫人一下點破了小豆子的心思。
小豆子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堅定的抬起頭看著簡老夫人說道「外婆,我能去看看那胡漢嗎?」小豆子眼睛裡滿是希翼,死死的盯著簡老夫人,害怕簡老夫人不答應一般,眼睛裡還透著一點點哀求。
簡老夫人本來是不想同意的,一是因為今天時間很晚了,再者是胡漢的事情很多,大多時候都不在店裡,害怕這去店裡沒人,所以想讓小豆子回去,讓人帶個話讓胡漢去簡府便是,只是現在小豆子滿是哀求的眼神,心不由得一軟,想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至多下車看一看,要是胡漢不在,順便也可以直接給店裡的夥計留個口信,便命紫熏下車看看。
紫熏得了命令,便下了車,直直的進了瑞祥號,不一會,便高高興興的出了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外國人,那外國人身穿白色圓領窄袖錦服,頭上也學唐人把頭髮挽了起來,還別著個玉冠,不知怎地,何瑩看著那人這身打扮,感覺很是不適應,這種不適應就像突然走到大街上,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穿著一個女人的裙子一般,甚是怪異。
小豆子自然也是看到了的,眼裡看著紫熏後面那個男子,兩眼放著光芒,心裡卻是震驚著,這就是波斯人嗎?
紫熏帶著那波斯人來到馬車前,這時馬車的簾子早就讓紫雁別了起來。
那波斯人走到車前行了一禮,便吞吞吐吐,口齒有些不清的說道「在下胡漢,見過老夫人。」這胡漢雖漢語說得不是很好,但還是勉勉強強知道在說些什麼。
簡老夫人在外人面前,便又恢復了那個雍容華貴的簡夫人的摸樣,簡老夫人淡淡的說了句「胡漢,就別這般客氣了,店裡生意最近可好,沒有遇到什麼難事吧。」
胡漢在瑞祥號,也算是個掌事的管事,而且簡家並不是只做布匹的生意,其他行業還有所涉足,所以也不是經常有時間去瑞祥號。
胡漢站在車前,甚是有禮,至始至終都沒有往馬車裡瞄過一眼,依然恭恭敬敬的說道「多,多謝老夫人的關心,店裡一切都還好,少爺也經常來店裡巡視,所以沒有遇到什麼難事。」胡漢心裡很是嘀咕,這簡老夫人平時都是不喜歡這些生意的事的,今天這又是怎麼了?突然關心起生意來了,而且店裡那麼多的管事都不叫,偏偏叫上了自己。
簡老夫人依然如剛才那般,「嗯,店裡沒什麼難事便好,店裡的事還多讓你操心了。」簡老夫人淡淡的一句話,落在胡漢心裡卻不是這般。
胡漢忙又是一禮,「這是我應該做得,談不上操心不操心的,只要把事做好,讓老爺夫人滿意,便是胡漢因該做的。」胡漢心裡是很感激簡家的。
想當初自己跟著商隊來到大唐,在這裡是無依無靠,而且語言也不是很通,便沒有人請他幹活,開始他也是在波斯聽見大唐滿是黃金這些鬼話,才會捨棄了家裡的一切,九死一生的來到大唐,哪知竟然差點落個客死異鄉的處境,要不是那時簡老爺看他可憐,好心收留他,還提拔他做了瑞祥號的一個管事,日子也不會過得現在這般風光體面,所以胡漢心裡是很感謝簡家的人的,而且很是敬重。
簡老夫人並沒又再接著客套下去,「我今天找你也不是為了生意的事,而是我這寶貝孫子,心裡好奇外邦的奇聞異事,聽聞我們家也有波斯人,便好奇的嚷著讓我帶他來,想聽聽你們那裡的奇聞異事,也好增長增長他一點見識,要是你今天下午有時間的話,便可以給俊兒說些有趣的事,要是沒有時間那便另擇時間也可以。」
胡漢沒有多想,「夫人,今天綢緞莊不是很忙,小少爺要是不嫌我說話說不清楚,胡漢很樂意給小少爺講我們家鄉的事。」胡漢一聽原來是家裡的公子想聽奇聞異事,心也一下放下了,自然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了許多。
簡老夫人點了點頭,便看了看小豆子,「你真的那麼想聽?」這句話是詢問小豆子的,小豆子聽了自然是使勁的把頭點了又點,有點生疏的撒嬌說道「外婆我想聽,想聽。」興許是第一次這般,小豆子心裡也覺得不好意思,忙把眼睛瞄向了一隻沒有開口的何瑩。
簡老夫人想想「那好吧,你要是愛聽,那今下午便在瑞祥號好好聽胡漢說。」
隨即又看了看胡漢,簡老夫人這下語氣柔軟了不少,在不似剛才那樣一板一眼的「那今天下午,俊兒就交給你了,晚上記得把俊兒送回簡府,今天的事便勞煩你了。」簡老夫人話說的很是客氣,這有讓胡漢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夫人放心,晚上在下一定會準時把小少爺送回簡府的。」胡漢一說完,小豆子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車。
何瑩這時才出了一聲「你一定要聽胡漢的話,不能亂跑知道嗎?」
胡漢聽到這清脆悅耳的聲音,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看向了從車裡,結果入眼的是一個十三十四歲的女孩,而且這女孩長得貌若天仙一般,心裡一震,問道「夫人,這是?」
簡家的幾個小姐,胡漢都是見過的,但是現在車上這位姑娘,和剛才下車的小少爺,胡漢覺得很是陌生。
簡老夫人又恢復了剛才那般淡淡的樣子,「這車上的和剛才下車的小少爺,都是簡家的少爺和小姐,而且身份也是最尊貴的。」在簡老夫人心裡,這個相處幾天的孫兒,孫女都是家裡那幾個孫子不能比的,這一點不得不說簡老夫人還是很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