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蒙說完話之後,便不再多看皇甫瓊一眼轉身離開。而皇甫瓊,卻始終目光呆滯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滿腦子想的,都是沐雲蒙剛剛所說的事情。
皇上派自己來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她提出,他便答應的嗎?皇上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去死,他怎麼能捨得讓自己去死?他不是最寵自己的嗎?
皇甫瓊沒辦法相信沐雲蒙所說的那些話,因為她從小到大,一直以來受到的優待,都足夠證明傅宇風對她的好。她知道,自己有時候是有些驕縱過了頭。可是他們也沒有說什麼,不是嗎?
歐陽宇看著皇甫瓊傻傻的站在那裡,重重地歎了口氣。但是轉念一想,這些話從沐雲蒙的嘴裡說出,總比要經由他說給她聽好的多。
歐陽宇慢步走到皇甫瓊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不要多想,他不是已經說了,要原諒你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話全都是真的了?」皇甫瓊緩緩抬眸,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問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從她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哄著她開心的。不管她想要什麼東西,不管她犯了什麼錯誤,他總是有辦法幫她搞定。可是現在……「你們真的不打算要我了?」
皇甫瓊的問題問出,讓歐陽宇的表情略顯尷尬。該怎麼回答她?說些好聽的話來敷衍她安慰她的情緒?還是實話實說,讓她認清這個現實?
「瓊兒。」歐陽宇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她事情的真相。「皇上是沒辦法,所以才會這麼做的。他也不想讓你有事,所以我才能出現在這裡,你要明白我們的苦心。」
「因為你們沒辦法,所以就得拿我的命來給沐雲蒙是嗎?」歐陽宇的話不但沒有讓皇甫瓊冷靜下來,反而是讓她的情緒更加激動了。「沐雲蒙想要殺我,你們就答應了。那他要是有一天想要殺我爹殺我娘,你們是不是也會二話不說,就答應他的要求!?」
「他不是那樣的人,況且他不是也說了,願意饒過你這一次嗎?」歐陽宇沒想到皇甫瓊會有這麼大的情緒,他皺眉看了看四周,拉住皇甫瓊的手腕,低聲說道:「這件事情等我們回去再說,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幫雲蒙解決玄玄國的事情。」
「我不要!他都想著要殺我了,我憑什麼還要幫他?!」皇甫瓊想也不想,一口拒絕到。沐雲蒙現在說答應不殺她了,那以後呢?他是那種有仇不報的人嗎?
皇甫瓊一想到這些,恐懼感和憤怒感便相互交替的侵佔著她的大腦。「我沒有對息紅淚動手,就算我做過什麼,她也好端端的活到了現在不是嗎?為什麼他還不肯放過我?」
皇甫瓊臉色蒼白的向後退了一步,就是因為她喜歡他,因為她這麼多年一直關注著他,所以她才更加清楚,沐雲蒙對待敵人的手段。
以前她總覺得闖禍了犯錯了,傅宇風和歐陽宇都會幫她解決的。可這一次連他們都準備讓她去死了,還有誰能幫她擋住沐雲蒙的追殺?
因為害怕,所以平時一些不曾想到的事情,在這個時候都一股腦的鑽進皇甫瓊的腦海裡。壓抑的感覺讓她幾乎快要抓狂,頸上的人頭似乎隨時都可能落地。而她周圍的所有人,都只是冷漠的站在一旁看著她而已。
一直以來的依靠,也選擇了遠離她,這個現實讓皇甫瓊沒辦法接受。眼中的淚水慢慢地模糊了她的視線,皇甫瓊委屈的看向歐陽宇,努力的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可憐兮兮。
「你們都不要我了,是不是……」
皇甫瓊很少在外人面前落淚,所以歐陽宇或多或少的也能瞭解,皇甫瓊此時此刻的心情。
「乖,別哭。」歐陽宇將皇甫瓊攬入懷中,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我不是已經來陪你了嗎?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處理完事情之後就回去,等回到西西國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對你做什麼了,明白嗎?」
「你不騙我?」皇甫瓊泣不成聲的問道。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歐陽宇努力的安撫著皇甫瓊,好不容易讓她平靜了下來,歐陽宇才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歐陽宇看向那邊正以一種看熱鬧的姿態望著這邊的沐雲蒙,對於他,歐陽宇真的沒有什麼埋怨。只要他肯放過瓊兒,其他的又能算的上什麼?
皇甫瓊哭完發洩完,率領著軍隊跟在沐雲蒙的身後,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皇甫瓊想了很多,包括沐雲蒙想要殺她的事情,也包括那個息紅淚是不是也會向她動手的事情。
不知不覺中,目的地已在眼前。冉雲魄如臨大敵般,在皇宮周圍佈置好了一切。沐雲蒙掃了一眼那些守在皇宮門前的侍衛,在心中算計著,究竟還剩多少是留在宮內,護在冉雲魄身邊保護冉雲魄安全的。
數百支利箭在沐雲蒙他們出現之後,毫不猶豫的朝著他們射來。沐雲蒙淡然的站在原地,看著西西國的士兵手執盾牌在自己的身前築了一道人牆,沐雲蒙戲謔的勾起嘴角,調侃著對身邊的皇甫瓊說道:「看來你還是有些用處的。」
在這個時候,皇甫瓊自然不會再天真到以為,沐雲蒙這話真的是在誇她。皇甫瓊咬緊牙關,不出聲、不回應。等到沐雲蒙邁步向前,漸漸遠離了她之後,皇甫瓊陰沉的視線,才再一次落到了沐雲蒙的身上。
皇甫瓊從來不知道,原來積攢了那麼多年的愛慕,真的可以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他奪走了她親人對她的呵護和寵愛,也在計劃著奪走她的性命。那麼除了這些之外,他還想要得到什麼?
恨意從皇甫瓊的心底迸出,快速蔓延,將她籠罩其中。皇甫瓊握緊雙拳,低著頭,一步一步朝著沐雲蒙走去。
沐雲蒙的前方,有軍隊為他開路。慢慢接近皇宮的大門,沐雲蒙在敵人的武器意外的通過縫隙,朝他飛來的時候,沐雲蒙條件反射的拽過一個離他最近的士兵,擋在了他的身前。
沐雲蒙無意識的舉動,卻讓他身後的皇甫瓊有意識的離他遠了一些。
歐陽宇一直處在兩人中間,也默默的將皇甫瓊的舉動看在眼裡。無奈和擔心始終沒有在歐陽宇的心裡消失,他保持著沉默,祈禱著這場騷亂能夠快點結束。
攻破宮門的時間,有些出乎了沐雲蒙的意料。可是再想想,冉雲魄在這個時候,把最好的侍衛留在身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沐雲**自一人走在前面,在偶爾有不怕死的人擋在他的面前時,他手中的長劍便會瞬間取了那人的性命。
徑直的朝著他所猜測的,冉雲魄應該在的地方走去。當沐雲蒙走到了的時候,便看到了已經站在那裡,似乎已經等候了他多時的冉雲魄。
沐雲蒙遠遠望去,冉雲魄身邊站著的,是不久前才敗在自己手上,險些被殺死的仇弒天。而至於錦玉,沐雲蒙則是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舒如眉並不在這裡,沐雲蒙也沒指望那隻老狐狸能這麼快就主動來送死。成百上千的御林軍環繞在冉雲魄的周圍,冉雲魄身穿明黃色的龍袍,目光堅定的隔空與沐雲蒙四目相視,面無表情的臉,讓人看不穿他此時的心情。
歐陽宇走到這裡,聰明的選擇了後退。沐雲蒙與冉雲魄之間的鬥爭,他不該參與其中。
「你果然來了。」冉雲魄率先開口,對沐雲蒙說道:「事到如今,朕也無需再給你留情面了。」
「給我留情面?」冉雲魄的話,讓沐雲蒙忍不住的輕笑起來。「雖然知道你們母子一向都喜歡說大話,可我沒想到,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是放不下臉上的那張皮。」
臨死前也要將龍袍穿在身上,這個皇位,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沐雲蒙有些時候,真的是想不明白冉雲魄與舒如眉心裡的想法。被禁錮在這個皇宮裡,日日為了那些素未蒙面的天下百姓而勞苦煩心,這些就是他們想要的嗎?權利,真的只有做了皇上,才算擁有?地位,真的只有站在最高處,才能開心?
「朕已經忍了你這麼多年,今天,也算是該找你好好算一算賬的時候了。」冉雲魄無視掉沐雲蒙話中的諷刺,繼續說著讓沐雲蒙覺得冠冕堂皇的話。「朕要讓你知道,這皇宮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還真是喜歡說笑。」沐雲蒙挑了挑眉尖,嘴角噙笑的回應著冉雲魄。「我今天來,很明顯不是為了自己殺你,而是要配合西西國皇上的命令。你的命在我這不值錢,和你相比,舒如眉的腦袋我要更感興趣一些。」
沐雲蒙的字裡行間無不顯示出他對冉雲魄的不屑,讓冉雲魄聽在耳中,恨在心上。從小到大,他一直如此!一直從未瞧得起過自己!
「你對我的頭顱不感興趣,我倒是想要你和息紅淚的,想了好久了。沐雲蒙,今天不管是你死還是我亡,只要能殺了你們兩個中的一個,我就不算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