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婉媚順利產下一名男嬰。
應嘯天初為人父,自然大喜過望。此時恰逢大胤在對北戎的戰鬥中連番告捷,應嘯天便給這孩子起名「應連捷」,家中都喚作「捷哥兒」。
喜訊傳開,韶音大長公主忙忙地趕來看望,連道:「此番多虧了侄媳,一舉誕下麟兒,我嘯天侄兒可算是有後了!」
婉媚的身子還有些虛弱,在床上欠身道:「托祖宗的福,亦多蒙大長公主眷顧,我夫婦終於有了這點子骨血!我如今也沒有別的心願,只盼這孩子快快樂樂地長大,將來能成為有用之人,這便足夠了!」
大長公主笑道:「侄媳說哪裡話,我瞧捷哥兒生得眉清目秀,將來定會聰明伶俐,誰見了他,還不得多疼幾分呢,呵呵!」
二人說笑了一陣,大長公主又歎道:「可惜王兄遁入終南山修道,不能親手抱一抱他的小孫孫!更可惜的是,皇上登基半年有餘,一直忙於整頓吏治,處理北疆的戰事,直到如今也還沒有冊妃立後……朝臣對此早有非議,偏偏皇上從前散漫慣了,對這些議論俱都置之不理,唉,我真怕再這樣拖下去,會鬧得軍心不穩,人心不安哪!」
婉媚見她憂心忡忡,連忙勸解道:「大長公主不必憂心!皇上雖是個自由不羈的性子,在軍國大事上卻是最有分寸,相信他一定會以大局為重,做一個萬民擁戴的明君……再說了,如今北疆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他也總算能分出心來,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打算了!」
大長公主頷首笑道:「好。那就借你吉言了!」歎一歎,又道:「唉,非是我這個做姑母的喜歡多管閒事,實是皇上和嘯天、千柔他們俱都沒了母親,我如果不替他們張羅張羅,還真怕他們一味地蹉跎歲月,苦了自己啊!」
一席話說得婉媚也心生歎息,「大長公主說的是,想來皇上也和我們一樣,明白姑母的一番苦心……」
晚間。婉媚瞅空與應嘯天說起了大長公主白日來訪之事,應嘯天點頭道,「夫人,我們的這位皇上哪,對大婚之事遲遲不肯表態,確實讓臣僚們無所適從!」又笑道:「不過你這麼一說,倒讓我想起前不久的一樁趣事來!據說有個好事者,打聽到皇上從前交往過一位歌姬。艷名喚作翩翩的,便煞費苦心請了來,想要獻給皇上,也好討個肥差當當,誰知惹惱了皇上,倒將他一氣貶了三級!至於那位翩翩姑娘。則被賞給了北疆一位新勝的小將。」
說到這位翩翩,婉媚倒還有點印象。從前,自己還曾因為此人,誤會仇諾是一位尋花問柳的失德之人……
她想了想。道:「夫君,我有個主意。不知妥當與否?——想來皇上生性不羈,如今日夜呆在宮中。大約也悶得慌,我們何不等捷哥兒滿月的時候,擺一桌家宴,請皇上和大長公主等人,到我們府裡走走?也好讓大長公主有機會規勸幾句,請皇上盡快選妃立後,以安後宮?」其實按照蘇老爺的想法,大外孫捷哥兒滿月之喜,最好能大擺筵席,也好給女兒婉媚長長臉,可是年初應嘯天生母辭世,端王府尚在哀思之中,恐怕這三年之內,都不會有張燈結綵之樂了。
應嘯天聽了婉媚的建議,點頭沉吟道:「嗯,這倒也是個辦法!不過,我與皇上雖是堂兄堂弟,畢竟也還隔著君臣的名分,有些話也不好明說了——不過,也罷,先這麼籌劃著吧!」
未幾日,宮裡果然傳來消息,皇上答應來端王府參加家宴了!同時,皇上還下旨,封端王應嘯天長子應連捷為端王府世子!並賞賜金銀、錦緞、文房四寶若干。
接到詔書,婉媚簡直嚇了一跳。夫君無忌如今貴為正一品親王,自己也榮升從一品命婦,而捷哥兒這個小小孩兒,還是個襁褓之中的奶娃娃,便輕輕鬆鬆地得了世子之位,皇上這手筆也真真太大了!
思及此,她忙對應嘯天道:「夫君,捷哥兒受此殊榮,我以為大大不妥啊!他如今還是個小小孩兒,冒然得了這潑天的富貴,我怕對他的成長不利……」
應嘯天也皺起了眉頭,「是啊,我們一家已經富貴已極,皇上還這麼著急封賞,倒像是欠了我們什麼,拚命想要補償似的……莫非,那句傳言卻是真的?」
「什麼傳言?」婉媚奇道。她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卻實在想不出原由。
應嘯天搖頭長歎,搖似是極為不忍,猶豫再三,終於還是說道:「婉媚,北疆傳來戰報說,我大胤有一名女將,在與北戎的最後交戰中,奮勇殺敵,不幸陣亡,以身殉國了……」
啊!婉媚驚呼一聲,臉色也慘白了起來。難道,那位陣亡的女將,便是司馬繁星?
如此忐忑地過了幾日,到了捷哥兒滿月那日,府中擺起家宴,皇上也當真來赴約了。自他登基之時,婉媚一直沒再見過他。這日見了,只覺得居上位、殺伐決斷者,果然面貌威嚴,不怒自威,一身肅殺之氣也比從前更濃。
皇上親手抱了抱捷哥兒,讚了幾句好,復又賞賜無數,便拉著應嘯天去書房說話,單單留下一個小太監,在婉媚的身邊杵著。
婉媚見捷哥兒哇哇地哭起來要奶吃,只得喚了奶媽進來,又對那太監道:「這位公公,小兒嗷嗷待哺,還請你避讓為上。」
那太監輕施一禮,笑道:「王妃好福氣,小世子長得玉雪可愛,直讓人挪不開腳呢!」
婉媚聽他語帶調侃,聲音極為熟悉,猛地抬頭一看,臉上的笑容不禁呆住了,且喜且驚道:「繁,繁星妹妹!怎麼,怎麼是你?」原來司馬繁星並沒有死,那她這一身裝束……
司馬繁星瀟灑地除下太監服,莞爾一笑道:「呵呵,姐姐莫要吃驚,此事說來話長……」
話未說完,只見門上的湘妃竹簾一挑,卻是丹陽公主應千柔走了進來,「大嫂和誰說話呢?這般歡喜?」她在見到司馬繁星的那一霎,也吃驚地止住了腳步。而她的臉上猶然帶著一抹可疑的紅暈,眉眼含笑,似是很久不曾這般快活了。
緊跟在她身後的正是婉媚的使女荷衣、銀屏,兩人打著簾子,也都忍著笑。婉媚看得疑惑,透過那半開的竹簾,卻見二表哥冉秀卿的身影一閃而過。原來冉秀卿平時難得出門,今日也是特地來看望捷哥兒滿月的,卻不想在內院門口又遇到了千柔,只得急急避讓了。
「噢,我可知道了,你們兩個,嘿嘿……」婉媚促狹地一笑,看看左邊的司馬繁星,又看看右邊的千柔,嘴角的笑意益發不可抑制了。看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某幾個人,可都要好事將近了,呵呵!(*^__^*)……
(番外完,清酒蜜桃再次鞠躬致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