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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56 舊情 文 / 清酒蜜桃

    婉媚心中酸澀,仇諾的表情也有些不大自然。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正式相見。如今,他是朝廷新封的歸德郎將,她則是端王府新娶的長媳。

    從前,當他還是山賊,而她還雲英未嫁的時候,她曾經朦朦朧朧地喜歡過他。可是再多的好感,也抵不過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扔掉了她的繡球,還與名妓出雙入對……於是,她知道自己愛錯了人。於是,他們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結束。

    再見面,她還是掩不住尷尬。當長公主介紹說:「阿諾,來,快見過你嘯天嫂子!」他向她躬身行禮,她的身子卻不自禁地側開了去。

    坐席上,韶音長公主一身白藍素服,高髻上佩戴著珍珠玉飾,氣質端麗。她以主人之姿,先敬了其他三人一杯,這才從容笑道:「嘯天、阿諾,你們兩兄弟不約而來,這情景正與多年前相仿!如今嘯天已然覓得佳偶,阿諾,你打算何時安家呀?」

    仇諾的目光在應嘯天和婉媚臉上一轉,再看向長公主時,卻又笑容可掬。「義母有所不知,我天生是個浪子,原是沒有嘯天那樣的福分!」

    婉媚心中一酸,裝作以香帕擦去嘴角的酒漬,默默低下了頭。

    應嘯天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對仇諾笑道:「阿諾,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可聽說你的紅粉佳人不少,什麼時候也領來給姑母見見!」

    仇諾雙手一攤,向長公主笑道:「義母你看,嘯天這可是誤會我了,我不過隨手救過幾個弱女子,哪裡就是什麼紅粉佳人了!」

    長公主看看左邊的應嘯天,又看看右邊的仇諾,失笑道:「哈,你們這兩個毛猴兒,這麼多年還死性不改,坐在一起就抬槓,沒的讓我和侄媳笑話!」

    「噗!」婉媚差一點被口中的茶水嗆到,原來這兩人自小就熟識啊!她見其他三人都看著自己,一時目光無處安放,微微紅著臉,再次低下了頭。

    應嘯天沉著臉看向仇諾,眼中射出了電光,轉頭也對長公主笑道:「姑母說的極是,我與阿諾北疆一別,這五年來也沒見過幾面,自然想念得很!」

    仇諾毫不示弱地看著他,笑著回敬道:「呵呵,這委實怪不得我啊!你是官,我是賊,焉知你不是為了將我抓進大牢,這才滿世界地找我的?」

    「我是不是為了你好,你比我知道!」應嘯天喝了一口酒,閒閒地笑道。

    眼見戰事又起,長公主急忙勸和,「好了好了,敢情你們不是來看我的,而是來吵架的?」

    「孩兒不敢!」兩人互瞪一眼,同聲道。

    婉媚微微看了應嘯天和仇諾一眼,仇諾感受到她的目光,忽然正了正面色,端起酒杯,對長公主道:「義母,孩兒多年浪跡,未在義母跟前盡孝,心中實在愧疚!這一杯酒,就當是孩兒自罰謝罪吧!」

    長公主眼中濡濕,微笑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你這幾年吃了多少苦,義母也不是不知道……」

    母子二人於是舉杯飲了。一旁的使女急忙趕上來,重新斟酒。

    應嘯天也帶著婉媚,向長公主敬酒:「姑母,我離京多年,許多事全賴你費心周全!今日也要借這一杯酒,謝過你的大恩大德!」

    長公主含淚笑道:「你這孩子,才剛領了媳婦過來,好端端的日子,沒的說這些做什麼!」也是端杯一飲而盡。

    這邊才放下酒杯,那邊仇諾已是再度舉杯,對應嘯天和婉媚道:「嘯天、嫂子,你們大婚當日,我因故未能出席,今日當著義母之面,向二位賠罪了!」說罷一口乾了。

    應嘯天哈哈一笑,「你人未到,心意卻到了,我何至於見怪!」與婉媚一起端杯飲了。

    應嘯天對婉媚微微示意,舉杯別有深意地一笑:「來,婉媚,我們也該敬阿諾一杯!沒有他,就沒有我們這樁姻緣,這一杯,就當是謝媒酒吧!」

    婉媚尷尬地點點頭,勉強看了仇諾一眼,又再喝了一杯。

    幾杯酒下肚,她已是雙頰暈紅,不勝酒力。應嘯天和仇諾卻是打開了興致,一邊說著京中和北疆的舊事,一邊推杯換盞,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

    長公主一直笑瞇瞇地看著這兩個大孩子,這時發覺婉媚以手支額,忙道:「唉呀,都怪我考慮不周,光顧著給這兩個小子上汾陽老酒,沒顧及侄媳的酒量……來人哪,快帶侄媳去我房裡休息!」

    此言一出,應嘯天和仇諾一齊停下酒杯,驚訝地看著婉媚。

    婉媚急忙擺手道:「不必不必,多謝姑母關心,讓丫頭們扶我在園子裡吹吹風就好!」她在其餘三人擔憂的目光中離席,扶著荷衣和銀屏的手,匆匆走了出來。只因清霜姑姑尚在養傷,菊籬、采薇留在紫竹軒照顧,並代為處理日常瑣事,她便只帶了荷衣、銀屏出來。

    秋風送來寒意,她在長廊中佇立良久,漸漸冷醒。是了,自己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哪怕曾經有過再大的傷口,如今有了夫君那樣的憐愛,也早該康復才是……

    她歎了幾聲,打點精神,轉身往筵席走去,卻在一個開闊處,與仇諾不期而遇。看來他還是改不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嗜好!

    「大嫂!」他恭謹行禮,平靜地注視著她。

    「仇大人有禮!」她不閃不避,語聲不起波瀾。

    「我有幾句話要對大嫂說,還請兩位姑娘退開幾步。」仇諾望著婉媚的身後,坦然道。

    「這……」荷衣、銀屏遲疑了。

    婉媚微微抬手,示意她們退開數步。她打量了一下,他們在這裡說話,長公主和夫君其實看得到的,料想仇諾不可能亂來。

    「請仇大人長話短說吧!」她神情淡然,語氣疏離。

    仇諾面上閃過幾分傷痛,「是,大嫂!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嘯天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你在王府裡,要一切小心……如果將來遇到什麼困難,請你記得,我對你的承諾永遠、永遠有效!」重提這句誓言,他的表情十分認真。

    婉媚一時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人當真自以為是,他有什麼立場可以提醒於她?就憑他曾經立誓說,願意為她做任何事,作為攪亂招親大會的補償?

    她回復了淡淡的表情,倨傲道:「仇大人果然閒得很,我原該多謝你一番美意,但這是我的私事,實在不勞你記掛了!」說罷微一欠身,從他身邊擦了過去。

    又一陣秋風吹過,吹散了她適才的怒意。呵,仇諾說應嘯天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其實他自己又何嘗是?他曾是蒙冤的將士,又是招安的山賊,今日卻又以長公主義子的身份出現,誰知道下次見面,他又會是什麼?

    她打點出最完美的微笑,在筵席上安然落座。

    長公主向她頷首笑道:「侄媳可是好些了?」

    婉媚忙道:「回姑母的話,我已大好了,謝過姑母關懷!」

    長公主呵呵笑道:「瞧瞧這孩兒,生得又好,又懂禮,這肌膚就跟白雪似的,跟我們嘯天真真般配!」

    應嘯天和婉媚同時汗顏道:「姑母過獎!」

    長公主又問:「侄媳,你剛才是不是遇見阿諾了?那孩子生性粗野,說話也不討喜,沒嚇著你吧?」

    婉媚忙道:「回姑母的話,仇大人祝賀我和夫君新婚之喜,他執禮甚恭,並未驚擾於我。」

    長公主含笑點頭道:「那就好!」

    婉媚懷著心事,小心地看向應嘯天。應嘯天卻並未看她,笑笑地端起酒杯,獨自飲盡。

    這一場家宴又持續了一個時辰方才結束,應嘯天和仇諾就像老朋友一樣,放肆地比拚酒量,一直喝得酒酣耳熱,相扶著出了公主府。長公主贈了婉媚無數禮物,派人護送他們回府。

    才剛進府,便聽說宮中傳旨的公公到了。婉媚擔心應嘯天醉酒失態,但他雖然一身酒氣,卻還行動自若,接旨時也沒有半分不妥。

    黃門太監宣讀了皇帝的旨意,婉媚受封為正四品誥命夫人,食朝廷俸祿,並賞賜若干。滿屋的人都向她道賀,她自己也心中歡喜,如今有了封賞護身,她總算不是一介白衣,不會再招人輕賤。

    領旨、謝恩、打賞之後,她忙將應嘯天扶進臥房休息。應嘯天果然一直在強撐,一沾到枕頭便呼呼地睡了過去。

    婉媚擔心他醒來後頭痛,用空間靈藥製了一盞解酒茶,卻不防他一個翻身,一手將茶盞打翻在地。等到她重新沏了一盞過來,他卻已睡得沉了,她只得輕歎一聲,出去忙別的事情。

    查看田側妃的用藥,服侍端王妃用膳,兩處奔忙,天很快就黑了。

    回到臥房,應嘯天依然睡得深沉,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著。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按在他的眉心,希望消除他夢中的險惡……

    應嘯天眉頭皺得更緊,卻突然伸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他手上用力,一把將她拽落在自己身上。她來不及驚呼,便已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已是被他捲進床中,壓在了身下。

    「夫,夫君,無,無忌!」她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他倏然睜眼,陰沉的眼神,如同深不可測的黑色漩渦。她心中一凜,而他已經摁緊她的雙臂,攫住她的雙唇,惡狠狠地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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