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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族譜 第一百零七章 文 / 墨狂瀾

    在說瑛姑姑知曉莫離出事的時候,她趕不過來,只是心裡到底是不放心,便將手中的事物交給手下幾個可靠的,自己回到京城,打算以後就留在莫離身邊伺候著了。

    因心裡不放心,來得急了些,所以一路上也沒怎麼休息,只是即便如此,待她趕到京城之時,城門卻已經關了,因此只好在城外最近的村裡歇了一夜。翌日天一亮便趕緊進城來。

    青杏見著她回來了,不由得滿臉的歡喜,也顧不得什麼,只趕緊打發去通知莫離。

    這廂瑛姑姑剛剛換了衣裳,本是要去過小廳那邊見莫離的,卻不想莫離到底是個年輕的,手腳比她快,先一步過來了。

    「姑姑,怎麼來也不先說一聲,如此我也好安排,聽青杏說,你昨兒還是在成為農家借宿的。」即便是從新上了妝,可卻依舊掩蓋不了她眼中的疲憊之態,莫離見此難免是心疼了。瑛姑姑從小在容夫人身邊伺候,當初為了跟著嵐嬤嬤她們照顧自己,便沒有嫁人,可如今也不過是三十多點的歲數,其實算起來還是年輕的,而且她相貌又算是姣好,若是真想過日子,願意娶她的人大有人在,可關鍵是她們總將自己當作孩子一般。

    瑛姑姑卻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多大點的事情,何況我這次留下就不走了,外面有嵐嬤嬤張羅著就是,姑娘身邊也不能缺了人,所以我還是回來吧!」

    她能留在身邊莫離自然是覺得好,何況現在生意也都穩定了下來,瑛姑姑又在肇州帶出了一批可靠的人,所以瑛姑姑能留在自己的身邊,那對於自己,可謂是如虎添翼,眼下她身邊正缺一個能武的,若是有瑛姑姑在,那辦事就方便多了。

    進了廂房裡頭,青杏上了茶水,曉得她們許久不見,自有許多話要說,因此便將門口的小丫頭都遣走了,自己就站在門口候著。

    瑛姑姑本就是個要強的,只是瞧著莫離那比從前削瘦了幾分的臉頰,眼眶終是忍不住的紅了起來,「姑娘受苦了。」

    「那算得個什麼苦。」莫離淡淡一笑,不大想提起從前的事情。

    瑛姑姑自然是曉得的,因此只強顏笑起來,「我聽小丫頭們說那三姑奶奶又回來了,你是怎樣打算的?」原來瑛姑姑早就曉得了那商凝當初逼迫莫離給她跪下來的一事,一直以來都不能釋懷,她們的姑娘,怎麼可能給那樣的女人下跪?所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個商凝的,即便她是商家的嫡女又怎樣,是姑爺的親姐姐又怎樣?

    然卻聽莫離說道:「我自然是不會就這麼放過她的,從前是忌諱她到底是姑爺的親姐姐,可是我現在知道了,原來夫君跟著十七爺,並非大夫人所出,只是這件事情,大夫人自己卻也不曉得。」

    這話好似一道火光電石般的閃過瑛姑姑的腦子,一時間滿臉的驚詫,「這·····怎麼會如此?」

    莫離剛剛知道的時候,也是有些匪夷所思,最讓自己不明白的是,長孫亦玉竟然不知道。歎了一口氣,提起自己的從前的忍讓來,「原來不知道的時候,處處忌諱著,想著那是夫君的親生母親,那是夫君的親姐姐,所以能忍之處便忍。」說到此處,忍不住苦笑起來,「不瞞姑姑說,有好一次我真的是忍不住了,可是卻又不能與之抗衡,因此便想著逃離商家,大不了我不要這夫婿了。」

    聽到這話,瑛姑姑的心裡不禁揪心起來,「傻丫頭,百年修得同船渡,萬年修得共枕眠,能成為夫妻那都是上輩子注定了的緣分,哪裡由得你胡鬧,何況姑爺眼下是不錯的。」雖然說不上他哪裡好,不過最起碼眼下他沒有像是當初的莫長卿一樣,娶了夫人就迫不及待的納妾。

    莫離垂頭一笑,也是啊!這眾生之中,他身旁站著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明明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可是最後卻在一起成為了夫妻,她確實是應該珍惜。一面與瑛姑姑說道:「我以前以為這個商凝也是有心思的,卻不想她竟然也是普通婦孺一個,此番竟然將她家裡的姨娘都給帶到商家來了。」

    瑛姑姑一聽倒是驚了一下,按理說來她有這麼一個厚實的娘家,在夫家的話應該是沒有人敢冒犯的,可是竟然容她的夫婿納妾,如今還給帶到商家來,實在是叫人匪夷所思。不禁朝莫離問道:「那大夫人有什麼反應麼?」

    「倒是沒有,昨兒晚上商凝去了青松園,出來的時候滿臉的笑容,想來大夫人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生氣吧,或許是她們娘倆又想做什麼壞事,若不哪裡能笑得那麼開懷?」莫離說著,很是好奇她昨晚與長孫亦玉到底是商議了什麼,可是自己買通的那些小丫頭,又沒這樣的本事。

    「姑娘在院子裡安插的人可都可靠?」瑛姑姑聽見她的話,不禁擔心起來,只朝她看去。

    莫離聞言,笑著解釋道:「在青松園有一個婆子跟著小丫頭。」

    瑛姑姑聞言,又問道:「都是什麼樣的人,別是那種朝秦暮楚的,誰給的銀子多就依著誰的人,這樣的人可是不行的。」

    「商家是大秦第一家,家裡有銀子的人多的去了,我若是與她們拼銀子,想靠銀子收買人心自然是不靠譜的,所以便用了別的法子,那婆子跟著小丫頭都是講情義的,欠了我的情,便以這樣的方式來報答而已。不過她們家裡都不是很好,我也叫青杏偷偷的遞過銀子去。」雖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可是有時候銀子未必是萬能的,所以莫離這個算是雙管齊下了,不止是給了銀子,也讓她們欠了自己的人情。

    瑛姑姑聽到她的話,這才放心了些,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莫離想到那蝙蝠血的事情已經安排給月酌了,那其他的事情不好與她開口,正好瑛姑姑來了,瑛姑姑幫自己辦了去,便道:「商凝那邊,此次不止是方家的人都來了,還有那方世堂妹妹方柔一家。那方柔夫家有個妹妹,今年好像才是十七,昨日她帶過來的時候,我瞧見了,相貌算是上等的。」

    瑛姑姑聞言,忍不住打斷道:「莫非她想把這王家的姑娘放到長生閣來?」

    莫離點了點頭,「幾個月前她就與我提過的,說這王姑娘是如何的好,昨日又把人跟著那方柔的女兒一併給帶來了,所以我就差人打聽了,原來她與這王家姑娘的感情竟然十分的好,所以今日王家的搬了過來,我想讓姑姑幫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姑娘只管說就是。」瑛姑姑聞言,問都沒問清楚,便先答應了。

    只聽莫離說道:「姑姑什麼都不用管,只消將那商凝的兒子擄到這王雪琴的屋裡便是。」這樣的事情,她原來是不方便使白扇的,所以已經準備了香,想要親自去動手的,不過現在瑛姑姑來了,可算是一縷東風。

    瑛姑姑大致已經明白了,「算不得什麼事情,而且我聽說那方少爺也不是個好的,時常煙花柳巷,當初在江南老家的時候,強搶民女的事情沒少做,既然那王雪琴是個美貌的,也不消用什麼手段了,直接把他塞進去就是了。」

    莫離點點頭,「這個時候,怕是王家的已經搬到凌雲軒了,一會兒姑姑就去院子裡送東西為由,把那王雪琴認個面。」

    瑛姑姑應了,本還有些話與莫離說的,卻不想針線房那邊有管事的來找,因此莫離便先去了。

    莫離腳步才踏進針線房,就叫那二夫人給拉到一處沒人的樹蔭處去。

    「二嬸怎麼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莫離見著二夫人的神情如此緊張,不禁連忙問道。

    「你是怎樣想的,怎將院子給她們了,你難道不曉得那王家的姑侄倆打什麼主意麼?」二夫人這一瞬間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恨不得將她腦子打開來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莫離見她是為了這事情,不以為然的笑起來,「我道是出了什麼大事情,原來竟然是為這個事情啊。」一面安撫著二夫人道:「二嬸別擔心,我已經打定了主意,她們也就能住一晚,明日便全都叫她們搬走,到時候也省得您跟三嬸為她們的吃穿用度費心。」

    二夫人聞言,卻是滿臉的疑惑,「你想怎樣?」她到底是有些不放心莫離,畢竟莫離還年輕。

    「現在一言半語也說不清楚,二嬸你就等著明日看好戲就是了。」莫離笑著說道,一面挽著她的手腕朝著針線房去,轉過話題道:「這尺寸都量的差不多了,就是那東華織錦少了幾匹,一會兒二嬸是要去帳房的,那我就直接將單子給二嬸帶過去了。」

    商凝一家昨日才來的,此刻莫離卻說尺寸量的差不多了,想來是不算稻香居的吧!因此便道:「那稻香居那邊怎樣交代?」

    卻只聽莫離笑道:「就量了三姐姐一家跟著那方家兩老的,至於王家的,先沒敢動。」

    說著,進去清點了各種緞子,又上了賬面,就都安排給管事娘子們,也就沒了什麼事情,莫離正欲回長生閣去,三夫人卻是打發人來請她們倆去帳房。

    莫離不管帳房事情的,自然是不願意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卻聽那個那管事的回道:「三夫人請二夫人跟著十四奶奶過去,並非是因為帳房的事情,而是從昨日開始,家裡好幾處偏廳裡都丟了東西,所以才請兩位主子過去商討。」

    聞言,莫離與那二夫人相視了一眼,心裡不禁生出一個念頭來,昨日才丟的?商凝一家也在昨日才來的,莫不是與她們家有關係?可是莫離覺得商凝就算在窮,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拿廳裡的東西吧!

    「此事曉得的人可是多?」二夫人只連忙朝著那管事問道。

    管事的搖搖頭,「小的們哪裡敢聲張,眼下只希望三位主子做主,將這偷東西的賊給揪出來,還下面的人一個清白,若不然這該又是多少人要遭殃了。」那管事說著,頻頻歎氣。

    也是,這麼多地方丟了東西,那些負責此處的管事跟丫頭婆子們,豈不是要受罪。

    「二嬸我們先過去吧,既然人都在那邊,也好仔細的問問。」莫離伸手去扶著二夫人,示意管事的先過去。

    在說帳房這小廳裡,黑壓壓的站滿了十來個小管事的,使得原本就不算寬敞的小廳此刻顯得更加的擁擠,莫離跟著二夫人入了座,三夫人那裡才開口道:「這些都是家裡丟東西處的各位管事,若是只有一處丟了東西,那也就當是下人們手腳不乾淨,可是這麼多個地兒,實在是蹊蹺得很,所以我才讓人去請你們過來。」

    說的正是,不可能這些管事都約好,昨日一起偷東西吧!所以莫離便也道:「是得仔細的查,總不能叫他們平白無故的受了冤枉。」一面與身前離的最近的一個管事問道:「東西是什麼時候丟的?」

    「昨晚小的回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今早來卻是少了兩件瓷器,一個白玉蟾蜍。」那小管事聲音有些顫抖的回著,似乎生怕自己說錯半句話,就要被拖出去打板子似的。

    廳中的其他管事的回答也是如出一轍,所以便料定這賊人是晚上動的手。只是這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把手伸到商家來。

    「誰當的值?可是仔細的問了沒有?」莫離又問道?

    那小管事的聞言,身子哆嗦了一下,只趕緊跪了下來,埋著頭小聲的回道:「是小的兩個親戚。」隨之深怕旁人誤會是家里長了手,有連忙解釋道:「我那兩個親戚都是老實的,而且又是經過三管家的眼瞧過,保證是手腳乾淨的。」

    裙帶關係,不論是到了哪裡都是有的,所以莫離聽到那當值的是他家的親戚,也不是很意外。

    三夫人卻是將臉拉了下來,「都是你們這些人,就因是自己的親戚,平日裡都縱容著,使得當值的時候也只管呼呼大睡,不管事兒才叫那賊人撿了便宜。」

    小管事的聞言,卻是滿臉的冤枉,「小的這兩個親戚都是年輕的,熬得住夜,小的這才敢叫他們值夜的。」

    「你去把人倆叫來問問。」莫離覺得,單是問這些管事沒用,畢竟東西是晚上丟的,還是得問這些當值的人才是。

    那小管事的卻是苦著臉,「回奶奶的話,他們倆今日都一直說是頭暈暈呼呼的,怕是來了說話也不清楚。」他這話音一落,其他的管事們也都朝著他往來,「是啊,我們那邊當值的也是喊頭暈,還以為他們是怕吃罪裝病,卻不想竟然都是一樣的。」

    三夫人二夫人聞言,不禁相視一樣,只聽二夫人說道:「既然都是如出一轍,看來這賊人果然是同一個人,只是竟然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商家用藥。」

    三夫人卻道:「我怕這賊人就在商家吧,若不然怎麼只拿這些客廳裡的東西?而不是寢園裡頭?」

    莫離覺得她這話言之有理,便道:「我看這賊人既然得了一次手,定然會來第二次的,咱們不如甕中捉鱉,左右眼下這事情沒有傳出去,他要是聽不到什麼風聲,今晚定然會在來的,不過咱們也不能叫當值的人在著了他的道,一會兒我讓丫頭偷偷的去請個大夫來,與昨晚當值被下了毒的小廝瞧瞧,是個什麼藥,先把解藥弄出來,今晚就不怕他了。」

    「我看這樣可行,三弟妹你覺得呢?」二夫人贊同的點點頭,一面朝著三夫人望去。

    三夫人也是同意的,畢竟與其大動干戈的查,不如在等上一日也行,一面將找大夫的事情攬到自己的身上來:「這大夫還是由著我來尋,你不是還有花房那邊要忙麼?」

    她願意去,莫離自然是高興的,因此點了點頭,「那就勞煩三嬸多累些了。」

    三夫人滿意的笑了笑,一面叮囑著管事們管好自己的嘴巴,就像是往常一樣,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莫離才從帳房出來,那柚子就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方纔忘記與奶奶說了,那王家的是個好賭的,聽說這些年夫妻倆都是跟著方家一起住,三姑爺的俸祿,還不夠他拿去賭呢!」

    「你怎不早說?」莫離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些個好賭的,賭紅了眼睛什麼都做的出來,而且他們又是昨日才進商家來的,商家就正好丟了東西,如此莫離就更加的確定這事情與他們脫不了干係的。

    柚子見莫離生氣,不禁吐了吐舌,「奴婢先前內急,給忘記了,剛剛在廳裡想說的,可是奴婢怕插嘴說話叫旁人挑刺,又要說姑娘您不會管教丫頭,因此沒敢開口。」

    莫離聞言,原來是自己錯怪她了。不過若這事情真是王家所為,今日怕是還要舊計重施,到時候正好人證物證俱在,看商凝如何與他們辯護。

    回到長生閣,只叫月酌迎住,「白扇來了,在爺的書房那等著奶奶的。」

    莫離聞言,不禁滿臉的欣喜,「他倒是手腳快。」一面朝柚子道:「你打發兩個面生的小丫頭去院子裡四處轉轉,可是有什麼消息沒有,順道在叫一個婆子去三房那邊瞧瞧五姑娘她們。」想來這幾位妹妹這些日子倒是安分得很,不過依照她們的性子,若是曉得了自己把院子給旁人們住,她們肯定是按耐不住的,興許一會兒就該來興師問罪了。

    柚子應了聲,便先下去了,莫離這才與月酌一併去了東廂的書房,「爺在麼?」

    月酌這才想起來,只趕緊與莫離回道:「爺今日叫明公子打發來的人接走了。」

    「哦?可是去丞相府?」心想月酌說的這明公子應該是明夜軒吧。

    「這個小的倒是不曉得,不過奶奶放心,有明公子跟著,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月酌只笑著回道,生怕莫離擔心。

    可是他一個男人莫離有什麼擔心的,身子有好好的,還有著功夫,只是好奇他竟然出府了,不禁問了一句:「老祖宗曉得麼?」

    月酌卻是搖著頭,「沒打發人去,怕是不知道吧,不過也沒有事情的,明公子怎麼說也是老祖宗的親侄孫。」

    這廂說著,不覺間已經到了東廂,白扇似乎聽到她們說話的聲音,便早早的出來相迎了,「屬下參加夫人。」

    莫離應著,一面進了書房,便在廳裡坐了下來,月酌去備茶來。

    「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不知道奶奶還有什麼吩咐沒?」白扇見她坐下來,這才問道。

    「嗯,倒是還有一個事情,只是這樣的話,你大概是一個晚上也不能休息了。」莫離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白扇到底不是自己的人,比不得柚子青杏她們,所以使喚起來自己有些心虛。

    那白扇卻是不以為然道:「有什麼事情夫人只管說就是。」

    莫離這才道:「我的意思是,想麻煩你在一更過後,將凌雲軒屋外跟著花園裡的燈籠裡的油盞喚了成水盞。」這樣的話,那這燈就如何也點不燃,而且那個時候大家定然都害怕著急,自然是不會主意裡面的到底是油還是水。

    白扇聞言,隨即便反應過來,「夫人的意思屬下明白了,定然不會露出什麼痕跡的,天亮之前,也會將油盞換回去的。」

    莫離聽到這話,只覺得這白扇竟然是如此可愛,自己才說他就懂了,可惜不能常常在自己的身邊,若不然能做多少事情啊。「那既是這樣的話,你日就先呆在這裡,好好的休息。」說著,朝書房裡面瞧去,「裡頭有個長榻,左右你主子今日沒在,你去歇著,把精神給我養足了,至於飯菜我會讓月酌給你送過來。」

    「那個···不必了,屬下去三管家那邊就是,夫人不必如此費心。」在外頭執行任務的時候,連續幾天不宿不吃的時間多去了,夫人不過是讓他耍些小把戲,就這般客氣,反而叫他有些不自在起來。一面匆匆的告辭了,便先去了。

    又說這五娘,她還沒給四娘尋到機會,商凝一家便來了,又聽莫離把凌雲軒借給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心裡不禁氣憤得很。

    當然,這生氣的也不止是她一個人,那四娘六娘七娘,一個個的臉都拉得跟驢子一般的長,好像是原本屬於她們的東西突然給莫離送了一些陌生人,是她們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五姐姐,你的身體不方便,且等著我們的消息就是,大姐姐這一次也實在是不像話了,我們幾姐妹擠在這麼一個小院子裡她不管不問的,卻將那麼一個大園子送給那些人,無論如何我們得去問問,她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五娘自然是巴不得她們去鬧,她自己是在凌雲軒住過的,那院子最起碼比自己現在住的這個打上七八倍的,自從自己住在這小院子裡後,好幾次都想跟莫離開口討來住的,畢竟那院子是老祖宗賞給她的,可是後來又擔心自己去那邊太遠,反而便宜了鄭覃。但是她並未將這個念頭打消,只等著把兒子生下來,在開口給莫離要。

    只是沒想到,沒等到她把兒子生下來,就叫別人給討去了,若是知道莫離這麼容易鬆口,她早些開口就好了,先要過來放著也好啊。此刻見四娘她們要去,也不阻攔,反而添油加醋道:「是啊,家裡現在這麼困難,大姐姐不幫襯一下就算了,這胳膊卻還往外拐,把這麼一個大院子給了無關緊要的人,嘴上說是借去的,可是誰曉得是哪些年頭才能還呢!」

    四娘聞言,心中更是火大的得很,只朝五娘安慰道:「家裡的事情你也別想,好好的顧著自己的身子,等著把侄子生了下來,你就熬出頭了。至於大姐姐那裡,自有我們三姐妹過去,她若是不說清楚,我們絕對不會這麼饒了她的。」四娘說的振振有詞,好似她才是那院子的主子似的。

    六娘跟著七娘也在一面幫著腔,「是呢,五姐姐別操心,凡是有我們呢!」

    三姐妹說著,當即便辭了五娘,叫高嬤嬤差了個丫頭領著,就往長生閣去了。

    四娘除了要去質問莫離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希望能見上這位姐夫一眼,自從那日五娘說幫自己之後,便開始仔細的打聽這十四爺的喜好,可卻什麼也沒打聽出來,倒是叫她惱了一陣。

    三姐妹雖然已經在商家住了幾日,不過都是限於五娘那個小院子裡,所見識的都是有限的,這會兒路過大園子裡,瞧見花園裡的飛閣樓亭,水榭花草,奇石怪木,早都看花了眼睛,看都看不過來,想來也是這樣,才沒覺得這路有多遠,尤其是那七娘是第一次來,所以覺得才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就到了,不禁蹙起眉頭來,「不是說這花園很大的麼?怎麼一下就到了。」

    小丫頭聞言,只笑著回道:「因為奴婢帶姑娘們走的是近道,所以自然是快了些。」

    這說話間,卻見到柚子在門口跟著一個小丫頭說話,瞧見她們來,臉上的笑容就收起來了。

    原來柚子這正要打發人過去三房看五娘她們的,卻不想自己動作卻不如四娘她們快,竟然都過來了,因此便示意丫頭下去,自己迎了上來:「幾位姑娘倒是稀罕啊,怎今日才想起過來。」

    六娘是被柚子打過的,此刻見到她還有些心虛,下意識的朝著四娘看去,然此刻的四娘一切都是以自己為商墨羽的准姨娘來看待了,因此也不正眼瞧柚子,話也不搭一聲,領著六娘七娘便直接進去了。

    柚子見著她們從身前走過的身影,做了個鬼臉,這便從另外一條小道去通知莫離。

    四娘跟著六娘不是第一次來了,走的也是輕車熟路的,直接去了廳裡,便坐了下來,也不洗手便撿起桌上碟裡的點心吃。

    那七娘第一次來莫離這邊,雖然是在五娘那裡沒缺吃少穿的,可是這邊給她的感覺到底是比五娘那裡尊貴了多少,便是這點心的式樣總覺得比五娘屋子裡吃的點心還要仔細,而且這小碟子也十分的好看,見著兩位姐姐都不客氣的動手吃點心,她也忍不住搓了搓手,笑著看了看廳裡靠牆站著的幾個媳婦,才怯怯的伸手拿了一塊點心往嘴巴裡去。

    四娘見她這如此上不得檯面的樣子,不禁有些瞧不起的蹙了蹙眉頭,「你出息些,別作的跟是沒見過世面的破落戶一般。」

    可是事實上,七娘真的沒有見過世面,當初滿慶樓就是她唯一見過最有場面的地方了,至今回想氣起在那裡見到一身綾羅綢緞的貴夫人們,就忍不住的羨慕。

    聽到四娘的責斥,這才跟著她們一起在玫瑰圈椅上坐了下來,一面吃著點心。

    莫離進來的時候,廳裡的點心都叫她們吃得七七八八了,芝麻跟著點心屑掉得滿地毯都是,不禁蹙了蹙眉頭,朝著廳裡的幾個媳婦瞪去:「怎麼伺候姑娘們的,地上弄得這麼髒!」

    七娘到底是沒見過莫離的不客氣,聽到這話,只連忙站起身來,喊道:「大姐姐。」

    「這是七娘吧?」莫離聽見她的叫聲,不禁回過頭來朝著她打量而去,「來商家好幾日了吧,怎麼今日才過來呢?」莫離問著,一面笑著坐了下來。

    七娘被她一問,卻是說不出話來,畢竟她們是有目的來的,因此只向四娘瞧去。

    四娘還沒開口,六娘就站起身來,「大姐姐明明知道我們還跟五姐姐擠在一處小院裡,為什麼不讓我們住那凌雲軒去,如今反而給送給別人,大姐姐這是個什麼意思?」

    她們問自己的時候,總是理直氣壯的,莫離就不明白,她們為何總是這樣理直氣壯?「你們是五奶奶留下來陪五妹妹的客人,不跟她住在一處,還想住哪裡,若是我將你們叫了過來,豈不是叫五奶奶多想了?」說著,頓了一下,只挑眉朝六娘看去:「還是你就是想挑撥我跟五奶奶之間的關係?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麼?」

    莫離問得風輕雲淡的,那六娘卻是瞬間漲紅了一張臉,她哪裡想到那麼多,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我才不是那樣的意思,只是覺得大姐姐這麼不講人情,我們才是你的親妹妹,你卻是不給我們一分的好,那些不相干的,你卻是送著給人去。」

    「那妹妹要什麼樣的好呢?」莫離聞言,眉頭也不蹙一下,依舊笑著問道。

    聽到她這樣的問話,那六娘竟然給當真了。站起身來指了指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莫離,「你瞧瞧你現在一身的錦繡衣裳,我們卻還是家裡穿著的舊衣裳,我聽說現在正準備做秋裳,怎麼不見人去給我們量尺寸?」

    提起這個四娘也惱,先前還想著,正趕上商家做秋裳,她們能撈到幾件衣裳也不錯的,不想這都等了幾日,卻不見針線房打發人來量尺寸,而三房那邊的人都早量完了。前幾日那泫五爺在的時候,五奶奶還客客氣氣的,不想這五爺忙去了,這事情她也就不管不問的,四娘都暗示了她幾次,卻是沒個什麼反應。

    因此現在見六娘提起,便也跟著問道:「正是,那三姑奶奶一家都有量了,為什麼沒給我們量,你可是管這針線房的。」

    卻只聽莫離回道:「你們是客人,也不曉得能住幾日,這尺寸量去了也沒有用,商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人的衣裳,等排到你們的時候,那都是那一日了,誰曉得你們還在不在,而且商家有規定的,短期住在商家的客人,是不給做秋裳的,就怕做出來的時候,人早就走了,到時候那衣裳又穿不得,豈不是浪費了。」

    「那我們就等拿到秋裳了在回去。」六娘當即只回道。

    而至於四娘,她的想法跟五娘是一樣的,既然是進了商家的門,不管是客人還是什麼,她都沒打算在出去過。

    莫離實在是不敢想像,這些人是自己的妹妹們。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在別人家裡,哪裡好了,整日看主人家的臉色過日子。還是你們本身就都是欠虐的,自己家裡待著做小姐不願意,非得跑過來,難不成那家裡還缺吃少穿了不是?」莫長卿從五娘那裡拿去的銀子不少,可管她們吃住無憂好幾年呢!

    七娘被莫離的話嚇了一跳,六娘卻是已經開口了反駁起來:「誰吃過了肉還願意吃青菜的,這商家從小到大,吃穿住行的,哪一樣是家裡能比的,我們又不是傻子,為什麼還要回家去受罪,看著母親的臉色過日子?」她口中的母親,正是莫雪的母親王氏。

    莫離聽到她提起王氏,心道這個女人到底不是個好的,六娘她們又都是庶女,自然是不得好日子過,不過自己當初也是那樣熬出來的,在說家裡有千般的不好,那也是她們該待著的地方,這商家有萬般的好,也與她們無關。「你這麼說來,是打算在商家不走了?」

    「對,我們就是這個意思。」六娘一點都不含糊的回著,還將四娘跟著七娘的心聲一道說了出來。她本來以為莫離會說什麼叫她們回去的話。

    卻不想只聽莫離笑道:「我可管不著你們走不走,何況留你們的不是我,有事沒事的你們也別來我這院子,我可不如五奶奶那麼好客,何況我手上事多,沒空招待你們,若是哪個丫頭不認得你們,傷了體面可就怪不得我了。」她這言下之意,說的十分清楚了,長生閣是不歡迎她們的,而且自己沒在的時候,她們若是敢來的話,那麼自會有丫頭將她們趕出去,不留一分情面的。

    這話六娘是相信的,只是七娘初來乍到,聽到這話根本沒有當真,何況莫離原來那是多麼的溫順,因此反而笑道:「姐姐就會說笑。」一面站起身來打量著這廳,「我在五姐姐那裡也住膩了,不如今晚跟大姐姐睡可是好?」

    「七妹妹當我開玩笑麼?」莫離聞言,忍不住笑問道。若非她不瞭解七娘的為人,怕是真的會以為她是如此的天真無邪。

    七娘見她笑了,想是在這裡坐了這麼一會兒,也不如先前拘禮了,便朝莫離靠近過去,那莫離是坐著的,她是站著的,因此瞧見莫離頭上的簪子,不禁伸手就給拔了下來,隨之給插到自己的髮鬢裡,「這樣的簪子我以前也想有一支,姐姐這個送我罷。」說著,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又開始在莫離身上打量。

    四娘和六娘見此,並不說話,更別說去提醒七娘她們在這上面吃過虧,只是當作沒瞧見沒聽見一樣。

    這一刻,莫離確定她們三個才是親姐妹,連著這手法思想都是一樣的,竟然動不動的就動自己的東西,而這七娘更是出息,直接從自己的頭上拔下簪子往她頭上去,這出息啊!當即臉色一變,「什麼時候,這手腳卻是這麼不乾淨?」一旁的柚子聽到莫離的話,隨之便跨上來一步,一手將七娘頭上個插上的簪子給拿來下來。

    七娘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隨之朝柚子瞧去,便撲過去搶那簪子,一面責罵道:「你個小蹄子,竟然敢動主子頭上的東西,是不是想死了。看大姐姐不打你的板子。」

    「我就一個主子,你算什麼?」柚子躲開身子,七娘便朝莫離撲了過去,當即她也給嚇住了,身旁真的傷了莫離,不好交代,因此只將身子朝著一旁的桌上移過去。

    身子是移開了,可是卻將桌上的茶打翻到莫離的身上去,不禁有些歉意道:「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一面指著柚子大罵道:「都是自己賤丫頭,大姐姐快將她拉出去打了板子。」

    然這話才說完,只覺得左臉一陣疼痛,耳心裡一陣嗡嗡聲音頓時而起,隨之聽到莫離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你算得上是什麼東西,竟然還敢命令起我來,便是在商家,你也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罷了,竟敢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

    莫離的這一巴掌,不止是四娘跟著六娘愣了,七娘自己更是沒有反應過來,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認真的盯著莫離,似乎剛剛那話並非她眼前那溫婉的莫離所出。

    「大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七妹妹不過是一時貪玩罷了。」四娘沒能按耐住,當即便站起身來,走到七娘身邊一把扶住七娘,竟然是滿臉疼惜的看著七娘,「疼不?」

    「怎麼,你也要來訓我?」莫離的秀眉微微揚起,眼角挑了起來,朝著她問道,隨之臉頰上突然蕩漾起一抹笑容來,「我竟然不曉得,原來嫡庶是沒有區分的,這長幼也是沒有區分的,庶妹在嫡姐的面前無需講什麼規矩,更是能隨意的使喚責罵。」歎了一口氣,「既然是如此我還講究什麼賢良淑德?」說著,起身來甩了甩那長長的闊袖,似要朝廳外走去。

    不想她這一甩,袖子便甩在了四娘的臉上,雖然是不疼,卻是有些突然,將那四娘嚇了一條,條件反射的將七娘往前推去。自己朝後躲去,不過那袖子是仙女紗,質地十分的柔軟,輕飄飄的便撒落在了她的頭上,嚇得她一面扯開,朝著六娘處跑去。

    而叫她朝錢推去的七娘卻是毫無準備,結結實實的摔了在莫離剛剛坐過的椅子上,額頭生生的給打在扶手上,當即只聽她「哎喲」的喊了一聲,隨之搖搖晃晃的撐起身子來,先前捂著臉的手移到額頭上去,卻摸到了一個出疙瘩,又是一陣鑽心的疼,不禁哭了起來。

    四娘見此,只朝著七娘說道:「我並非故意的,不過是她使的絆子罷了。」說著,向莫離瞪去。

    「四妹妹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吧,方纔還假模假樣的疼七妹妹,不想我那袖子不小心被風吹起來,拂到你身旁罷了,你竟然這麼狠心的將七妹推過去,真是叫我開了眼界,什麼叫舍人為己。」莫離方才也不過是拂了一下袖子,卻不想竟然將這四娘嚇成這個樣子,毫不猶豫的將七娘推了過去,可見她到底是有多麼的心狠手辣,這若是真的遇到了個什麼事情,怎能靠得住?何況她與自己又是不合的。想到此,莫離心裡不禁生出個想法來,「四娘怕是不能留,竟然比五娘還要恨!」

    只是莫離卻被自己心中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也是,她這還是頭一次主動想害人呢!當然了,她也是有都動機的,防範於未然,總不能每一次都等別人欺負到了門上在做打算吧!

    七娘心裡也個清楚的,自然知道四娘是個笑面虎,她說的再好聽自己也不能信,可是她沒有料到的是,這個向來溫順,連她們這些庶女都不敢惹的大姐姐,怎麼一下變得這麼口齒伶俐,而且還動手打了自己。

    「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被驚到。」四娘聽見莫離的話,馬上便矢口否認。

    「是啊,你是被我驚到,這才做出自然反應的。」莫離順著她的話說道。

    那四娘一聽,連忙道:「本來就是,我又不過故意的。」

    然她這話音才落,卻見莫離朝著七娘跟著六娘說道:「你們可是聽清楚了,四妹妹說不是故意的,只是被我驚到了,這才做出自然反應。」說到此處,臉上的笑容深了幾分,看得四娘很是覺得不舒服。只聽她又說道:「試想她的自然反應就是這般的無情無義,那若是真的惹惱了她,豈不是直接要性命?」

    四娘聽到此處,又見六娘和七娘的眼神都朝自己望了過來,不禁著急起來,只將莫離的話趕緊的打斷:「莫離,你少在給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莫離卻是風輕雲淡的瞟了她一眼,「四妹妹你著急什麼,難不成你覺得我說對了?」

    「你······」四娘氣鼓鼓的瞪著那一雙晶亮的眼睛。

    七娘一面揉著頭上的疙瘩,聽著莫離的這話,便也瞧出來了,四娘跟莫離之間,她只能選擇一方,而兩人之間的懸殊如此之大,幾乎不用想,七娘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站在莫離這邊,質問起四娘來:「四姐姐,想不到你竟然這麼狠毒,我何時對不起你了,竟然要至我於死定!」一面還向六娘勸說道:「六姐姐可得小心防著些才是,咱們四姐姐可是個不講人情的。」

    她的狠心,六娘心裡也是早就有數的,此刻見著七娘倒戈相向,又想這五娘如今錦衣玉食的日子都是靠莫離才有的,而且現在的莫離連父親的話都不聽了,何況是她們能對付得了的,自己若是在跟著四娘的話,怕是撈不到什麼好,倒不如跟著七娘一樣,趁著這勁兒做個選擇罷。因此便也一副認清了四娘為人的痛惜表情來,「想不到四姐姐竟然是這樣狠毒的人,連七妹你也傷她,幸得方才哪裡是椅子,若是池塘或是懸崖的,那七妹妹豈不是?」

    六娘這麼一說,七娘心裡竟然有些後怕起來,只感謝菩薩保佑,這是廳裡,那裡有椅子,若不然自己的性命怕是早已經沒了。

    四娘見她們越說越離譜,而且最叫她意想不到的六娘竟然也跟著七娘一樣沒腦子,聽得莫離的三言兩語,就開始極對自己了,心下一著急,話也說不上一句順暢的,便開始尋找東西,想要朝她們砸去,讓她們都把嘴巴閉上,尋了一下,那目光便鎖定在桌上空著的小碟上,一個疾步上去抓起小碟便要朝莫離砸過去。

    莫離哪裡容得她這麼放肆,何況這四娘的脾氣她也摸得七七八八了,四娘是有些腦子的,可是性格太衝動了,經不得別人激,她控制不了自己的這壞脾氣。所以當莫離看她眼睛到處轉動的時候,就已經防著她了,當即見她拿了碟子,便朝著廳裡的媳婦們喊道:「還不趕緊攔住四姑娘,難道真的要等她鬧出人命來麼?」

    廳裡的四五個媳婦得了莫離的話,只都朝著四娘圍了過去,抓的抓住她的手,按的按住她的肩膀,又有摟住她腰的,將她手裡的碟子搶了過來。

    四娘便是那日在莫離屋子裡,也沒叫這麼多人圍著過,而且那日是莫離親自動手的,而現這幾個媳婦卻是下等人,又是當著六娘七娘的面,心中覺得更是沒了臉面,一面掙扎著,還沒容她開口責罵,就聽見莫離朝七娘六娘說道:「看吧,我都說她是個狠心的,一句話不對她的胃口是要動手的,也虧得你們倆,竟然日日跟著她,若是我的話還不敢呢,要不然什麼時候做事情得罪了她,她偷偷在飯菜裡下毒,或是半夜偷摸這動手的話,誰曉得啊,誰防的了啊?」

    四娘此刻已經紅了眼睛,滿臉的猙獰,似乎要將莫離吃了一般,「你個賤人。」又朝著七娘六娘罵去:「你們兩個沒有腦子的,忘記了她打你們的時候麼?」

    挑撥離間?不止是要技巧,也要看這形勢的。莫離見她也用起這招來,不禁冷冷一笑:「我打她們那是為了她們的好,而且是有分寸的,哪裡像是你,動手就是要命的主兒。」

    一旁的七娘似乎想起了什麼,走上前來指著被媳婦們圍住的四娘,「我突然想起來,綰兒失蹤的前一天,她不小心打翻了你的胭脂盒,後來她就失蹤,等在大姐姐院子裡發現的時候,卻已經死了,你說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綰兒打翻她的胭脂盒,確實是有這麼一件事情,可是她當時就打了綰兒兩巴掌而已,至於綰兒失蹤,跟她沒有什麼關係的。所以此刻哪裡容得了七娘為了討好莫離而這麼污蔑她,只掙扎著身子,想要朝七娘的嘴巴撕扯過去,一面罵道:「你個小賤人,少在這裡滿口胡言的,那綰兒明明是死在她的院子裡,卻還非得栽贓到我的頭上來。」

    對於綰兒的死,莫離心中一直有數的,所以當初知道五奶奶用紫水芙害五娘的時候,她並沒有阻攔。只是此刻這綰兒的事情叫七娘突然提起,莫離又想起了當初莫長卿的無情無義,連個正經的墳頭都沒有給綰兒,更別說是去查她的死因了。可是想來,綰兒卻有是幸運的,她若是活著,依照她那樣的性子,都是姐妹們欺負的對象,而且以後還得被當作是禮物一般,成為莫長卿陞官發財的一塊墊腳石。

    想到這些,莫離的心情便鬱悶起來,在瞧她們幾個也沒有了耐煩心,只道:「你們都回去吧,免得五奶奶那裡一會兒該著急了。」一面也不容她們說一句半句話,便喊來一個婆子,「送姑娘們回去。」

    七娘和六娘此刻算是乖巧的,可都沒在搭理四娘了,二人手牽著手便先出了廳去,四娘叫那婆子死死的盯著,一直出了長生閣,她這才加快腳步朝著那六娘七娘追了上去,「你們兩個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們。」

    不想七娘一改先前在莫離面前的懦弱,一臉冷笑的朝她看去,「雖然說狠是一把利器,可是你在狠又怎樣,我跟六姐姐兩個人,難到還對付不了你一個人麼?」說著,得意的朝她挑了挑眉頭,分明就是實實在在的挑釁。

    四娘聽到這話,差點沒忍住要動手,卻聽那婆子硬生生的口氣催促道:「姑娘們想做什麼,待回去了在做吧,老奴還有事情呢!」

    她這話倒是將四娘提醒到了,現在自己跟五娘是一條線上的,回去在找五娘商量商量,好好教訓她們倆就是了,反正她們倆現在都是靠著五娘的。想到此,四娘那心裡方平衡了許多,當即收了手,便先朝前去了,再也沒理會六娘跟著七娘。

    當然了,回去少不得是要跟五娘說一番的,又將這七娘冤枉她害綰兒事情說了出來,不想那五娘卻是花容有些黯然了下去。

    只是這四娘的目光並未在她的身上,所以沒有發現,只是歎著氣道:「我們這一次去,還是沒能見到十四爺。」口氣裡無不是怨氣,似乎是莫離故意將商墨羽藏起來不准她見到似的。

    此刻五娘的思緒已經從綰兒那件事情上恢復了過來,一手輕輕的撫著剛剛隆起的腹部,「你們走了,我才曉得今日十四爺並不在府上。」

    四娘聞言,卻還是忍不住的歎息著,一面有些不耐煩的朝著五娘催促起來,「到底什麼時候才算時機成熟,我又總不可能留在你這裡,指不定明日父親就打發人來接我們了。」當然了,莫長卿主動來接她們是不可能的。

    五娘聽到她這口氣,到底是有些不喜歡,哪裡有求人的這樣,這分明就是在命令自己,何況自己又不是她的丫頭,也不想想她現在能留在商家,也全是因為自己呢!不禁蹙起眉頭來,「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時機才成熟,知道的話我哪裡還是這樣的光景,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這裡是商家,又不是莫家,你以為什麼都是那樣簡單啊!」

    剛剛被莫離挑撥了她與六娘七娘之間的關係,又叫七娘冤枉害綰兒的性命,如今又聽見五娘竟然也訓起了自己來,心裡那一壓再壓的氣,終究是忍不住的升騰起來。冷冷一笑,朝著五娘瞟了一眼,「怎麼,連著五妹妹也教訓起我這個當姐姐的來,這商家真真是福地啊,先是讓懦弱膽怯的莫離變得如此囂張,眼下連溫柔如水的五妹妹也長了脾氣啊。」

    她這話到底是不中聽,又是那樣的冷笑,五娘如何看得慣,「不是福地,四姐姐為何還這麼拼著命的也要留下來?」

    「你······哼!」四娘張了張口,最好還是作罷,畢竟現在自己只能依靠五娘了,當即隨之站起身來,「五妹妹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了。」說罷,便自顧走了。

    五娘看著她那背影,嘴角那抹冷笑卻是越來越深。

    下午的天氣突然變換起來,竟然下起了一陣雷雨,等著雨勢退去了,那烏雲也沒有散開是跡象,莫離瞧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那商墨羽還沒回來,便讓月酌去門口等。

    一直到了那戌時過了,幾處大門都要鎖上了,莫離見著月酌也沒有回來,這便差使了一個婆子去看,待回來的時候,卻只有月酌一個人。

    月酌瞧見莫離的那臉色,到底是有些不好看,因此便也不敢多話,只是垂著頭。

    「你知道爺去哪裡了吧?」莫離瞧見他那心虛的模樣,就曉得這月酌定然又騙了自己。

    果然,月酌聽到她的話,哆嗦了一下,隨之才吞吞吐吐的說道:「小的只知道容華公子來了,爺與他許久沒見,定然是少不得要喝一盅。」

    「哦,那你怎不早說?」這容華公子莫離是知道的,因此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只瞪了他一眼,「好了,你下去吧,也早些歇著。」

    月酌這才如蒙大赦,只是這樣騙姑娘好麼?爺明明是出了京城·······

    莫離果真沒有多想,回了房間並沒有馬上躺下,而是一直站在窗前,看著那夜空裡的暗色,只覺得今日果然是個鬧鬼的黃道吉日,這樣的話,凌雲軒那邊就算是鬧翻天,她也不會先過去的,畢竟嘛,男人不在家裡,她一個女人過去在怎方便。

    而這凌雲軒裡,方柔夫婦倆將門窗全都關了,連著中間的簾子也死死的拉上,不過接著上演的不是寬衣解帶,只見那王兆鏞從屏風後面把一個大木箱子搬了出來,一臉得意的打開:「夫人瞧好了,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方柔早就聽到他今日說賺了一筆,以為他又出去賭錢贏了,因此便沒多在意,此刻看到這一箱子的古玩瓷器跟著玉雕玩意兒,頓時樂歡了,趕緊的跪倒在地上,一手拿起一件玉器玩意兒,滿臉激動的說道:「真真是老天開眼了,你終於贏了一次。」一面又朝著王兆鏞問道:「多少本錢贏來的?」

    那王兆鏞卻是嘿嘿一笑,黝黑的臉上竟是得意,「我覺得,要是早一日來商家,老天就早一日開眼。」隨之小心翼翼的湊到方柔身邊小聲的說道:「這些東西都是我在商家順手拿的。」

    「啊?」方柔一聽,先是愣了一下,隨之反應過來,手裡拿著的東西差點滑落,臉上的興奮與喜色頓時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緊張與害怕,「你···你這是不想活了啊,怎麼商家的東西你也敢動?」

    那王兆鏞卻是不以為然道:「這算得個什麼啊,九牛一毛還算不得呢!何況商家這麼多東西,丟了幾樣誰能放心,何況我拿的都是那些小客廳的。」一面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何況我還有這個呢!」

    那紙包裡的東西,方柔曉得,是一種常見的迷藥,市井裡多的是。隨之想到昨晚自己半夜起夜,沒見著他在床上,放下手裡的玉器玩意兒,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是不是昨晚去拿的?」

    「自然,你以為你夫君是個蠢蛋啊,大白天的去偷!」王兆鏞還是滿臉忍不住的得意。

    方柔聽到他說偷,趕緊一手將他的嘴巴摀住:「我的個天啊,你說是拿行不行,總是說偷,我這心就跳個不停的。」

    「那有什麼的。」王兆鏞只覺得他這一向作為彪悍的夫人,一下膽小了許多。一面與她道:「瞧這商家到底是有錢人家,這些東西丟了,竟然無人發現,咱們若是在這裡多住上一段時間,每天拿一定,等以後走的時候,就憑著這些東西,也能富甲一方了,到時候爺我要開幾十間賭館!」

    「怎麼,你還想去啊?」方柔聽到他的這話,不由得擔心的問道。

    王兆鏞半點掩飾也沒有,只將那藥包在手裡把玩著,「自然是要去,若不然你以為這東西我是買來玩,還是買來的看的。」

    方柔的心裡卻是有些不安,只勸說道:「你何苦冒這個險呢,等著淑芬嫁給了那病秧子,他一死東西不都是咱們的了麼,到時候金山銀山,一輩子都用不完呢!」

    「果真是頭髮長見識短的,你看哪個是嫌自己金銀多的?沒出息的婆娘,難怪我這麼些年總是這麼衰,逢賭不贏,定然是你給帶來的霉運。」王兆鏞見她那神情和這話,都有些不吉利,不禁有些不耐煩起來。

    方柔並不是商凝那樣怕男人的,聽到王兆鏞的這話,不但不賠不是,反而一下站起身來,差不多與王兆鏞能齊肩,濃濃的眉頭不悅的瞪了起來,掐起腰桿凶狠的罵道:「你個死沒良心的,別忘了這些年吃的是誰家的,花的又是誰家的銀子,還敢嫌棄老娘,看你是皮癢了吧?」

    這王兆鏞也是個賤骨頭,偏就吃她這一套,見此只趕緊縮了縮肩膀,陪著笑臉道:「夫人莫生氣莫生氣,我還不想讓夫人過的好一些,這才想著多撈一些麼,夫人若是為此生氣,實在是錯怪我了。」一面扶著方柔坐下身來,與她到了茶水,一面隔著衣襟摸著她高聳的胸。

    此刻那須喝什麼茶水,夫妻倆也沒收那箱子,便吹了燈,開始溫存。完了那王兆鏞是一個勁兒的哄著方柔,待她睡沉了,便穿了衣裳出了門,將自己今日瞧過的幾個點出發。

    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時辰了,那方柔只聽見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便給吵醒了過來,卻發現床上竟然沒有了王兆鏞的身影,便以為外面敲門的是他,不禁罵道:「你個短命的,叫你別去別去,這會兒還把老娘我給吵醒過來。」因她是個眼裡不容人的,而且又沒有那樣的條件,所以屋子裡從來不留丫頭值夜的,所以這會兒得自己去開門。

    一面隨意的披了件衣裳,一面將床頭的油燈點燃,抬著油燈去開門。然卻發現這門根本就沒在裡面鎖,不由得罵了起來,「你個要死的,這門不是沒鎖麼?」一面來看門,卻是正迎上一陣涼風,若非她那身軀龐大,及時將燈盞護住,若不然早就給吹滅了。

    然這門口卻是沒有半個人影,方柔只覺得這院子竟然比稻香居暗許多,又因白天下過雨,因此有些冷颼颼的,左右看了一下,不見丈夫的人影,以為他在跟自己躲著玩,不禁又忍不住罵了一句:「要死的,不進來我可關門了,這外面可真冷。」說著,只將們輕輕的合上,便轉身回來。

    躺到床上等了一會兒,見他還不進來,正欲開口大聲罵起來,便又聽見「咚咚」的敲門聲,而且敲的很是著急,似乎有天大的急事似的。

    「你有完沒完,在不進來我可真的將門鎖了。」話是這麼說,不過人卻沒有起來,只將被子一拉,把頭給蒙住。可是好一陣了,卻還不見王兆鏞進來,而那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吵,這才不耐煩起來,衣裳也懶得披了,下床來便直接朝門去,一把用力的拉開門,一面伸腿去提,不過卻是什麼也沒踢中,而門前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方柔這才心虛起來,吸了口氣,就站在門口喊道:「當家的?孩子他爹?」然喊了幾遍,卻都沒有個什麼反應,反而聽到一陣「咚咚」的急促敲門聲音,只是並不是很大,好像是遠處傳過來的,可是這四處黑燈瞎火的,方柔又不敢去,心裡不禁想起那襄陽後街才住了幾日的凶宅,心下一陣害怕,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趕緊的將身子縮回了屋子,把門關上。

    冷靜了一會兒,這才朝裡間走去,然這才躺到床上,那敲門聲又咚咚的響了起來。方柔心頭頓時咕咚的跳了起來,哪裡還敢起什麼床,只拉著被子將自己蒙在裡頭,只是那聲音卻是如影隨形一般,還越來越清晰。

    又說那瑛姑姑,從莫離那裡得了話,因此一更天以後就去稻香居尋那方少陽,卻是說巧不巧,正瞧見這方少陽要出門,她便尾隨在後,畢竟這方少陽自己走一段路,自己少扛一段總是好的。卻不想這方少陽走的方向,竟然是朝著長生閣這邊去的,而且一路似乎也是偷偷摸摸的,都儘是走小道。

    當然了,他並沒有去長生閣,而是去了凌雲軒,瑛姑姑見此,想著真真是老天相助,還想著要不要動手將她打暈往王雪琴的屋子送去,免得一會兒遇見了人,自己不好動手了。

    然卻見那方少爺直接並沒有去別處,而是朝著王雪琴住的屋子去了,瑛姑姑反而有些反應不過來,待看著他進門後,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又很是好奇,便越到了房頂,揭了兩片瓦往裡頭瞧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卻是將她給嚇住了,兩個人壓根沒等自己下什麼迷藥,就已經摟在一起了。

    又說這方少陽,等著一更天一過,就摸了黑朝凌雲軒這邊來,一進屋子,但見那王雪琴已經脫好了衣裳,就穿著肚兜兒,因此茶水也不喝一口,直接就摟了上去。

    「這地兒真好,以後我可就天天宿在你這裡了。」方少陽一面啃著她雪白如玉的肌膚,一面喘著氣說道。

    那王雪琴摟住他的頭,聽見了這話,卻是笑道:「那可不成,你天天來的話,那你爹來了睡哪裡,真當我有個七腳八手的,能同時伺候你嗎父子倆啊?」

    原本已經看他們倆自己滾在了一起,不用自己動手的瑛姑姑,正準備抽身走了,卻不想聽到了這王雪琴的話,生生個嚇了一跳,只又留了下來,興許還能從他們的話裡知道更多對姑娘有用的消息呢!

    這屋中,那方少陽的袍子已經褪去了,將那王雪琴推到床上去,「我還沒有問你,我跟那老頭子,誰好?」

    「這還用說麼?自然是你這個年輕的好。」王雪琴臉上笑意蕩漾,隨之問道:「那我跟你那小舅媽,誰好呢?」

    聞言,方少陽臉上掛起了幾絲邪笑:「你這不是白問麼,碰得到的跟著沒碰到的,自然是這碰得到的好嘛!」

    王雪琴似乎並沒有將他這話當真,幽幽一笑:「哼,可是昨晚誰說的,等著你舅舅死了,就要將她給抱到自己床上來的。」隨之又道:「不過說來也是,她不是西北兗州人麼?竟然比我們江南水鄉養出來的姑娘還要可心,這也難怪你的心叫她勾了去。」

    房頂上的瑛姑姑聽到這王雪琴說什麼舅舅死了的時候,便以為她在說商墨羽,因為之前又說了什麼小舅媽,正是疑惑之際,卻又聽王雪琴說西北兗州·······這說的分明就是自己家的姑娘,隨之一股怒火升起來,差點忍不住下去一刀將這方少陽給閹了,竟然給褻瀆她家的姑娘。只是終究還是給忍住了,看來這屋頂上的冷風也不是白吹的,好歹聽到他們說了這麼多叫自己「意外」的事情。

    又在房頂蹲了一會兒,只不過都儘是些污言垢語,若不然就嗯嗯啊啊的,瑛姑姑到底是聽不下去了,這便抽身走了。

    她這才走了沒多久,那些被門上的鱔血吸引過來的蝙蝠便開始撞門,只是屋子裡頭滿室春光,二人哪裡聽得見這聲音,一直待玩夠了,方少陽起來起夜,卻是嫌屋子裡的馬桶不好用,想到花園裡就地解決,然他這才起身來撐了個懶腰,床了裡衣,就聽見外面的敲門聲音。不禁嚇了一跳,只朝著床上睡熟了的王雪琴推去:「快醒醒,是不是那老東西來了?」

    正在夢裡的王雪琴叫他陡然的吵醒過來,滿臉的不悅,「做什麼呢?」

    那方少陽卻是滿臉的慌張,「有敲門聲,是不是那老頭子來了?」

    王雪琴聽到他的這話,才清醒過來,果然聽到外面有敲門聲音,睡意頓時全消,也有些著急起來,朝方少陽望去,沒了主意:「怎麼辦?」

    方少陽到底是怕他父親的,也知道他父親是個什麼脾氣,若是敲門敲不進來,必定會在想法子進來的,自己總不能叫他撞見吧,因此當即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一把將衣裳摟起來,便朝著床腳藏去。

    王雪琴這才鬆了一口氣,一面將床上的凌亂收拾整齊,這才去開門。

    只是這門開了,外面卻是黑乎乎的一片,竟然連長廊裡的燈都是熄的,什麼也瞧不見,方吐了口氣,將門關上,一面朝著床腳的方少陽喚道:「瞧你這熊樣兒,外面沒人,向來是風吹樹枝瞧在瓦上的響聲罷!」

    窗下的方少陽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將頭伸出來,準備爬出來,卻不想外面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不由得朝那王雪琴瞪去:「你個賤人,玩我的吧,還不趕緊去開門。」

    王雪琴只覺得這方世堂也是的,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竟然還玩這樣的把戲,只好又去開門,然門口依舊是半個人影也沒有,可是沒有燈籠照亮,又瞧不了多遠,只好折身回來,拿來燈火出來,卻是見外面依舊沒有半個人影,這心裡頭不禁有些害怕起來,又因這涼風陣陣的捲過來,只覺得好似陰風一般。也顧不得在看那方世堂到底在不在外面了,趕緊進了屋子,將門關上,還將門栓給插上。

    不知道是怎的,進到屋子裡來,還是覺得全身都涼涼的,手腳嚇得冰涼,坐在床上只朝著床底下的方少陽小聲道:「外面根本沒有有人。」

    那方少陽在床底下躺了這麼久,已是及其的不舒服,聽見她的這話,掀起床單看了一眼,只瞧見她的這一雙腳,因此便放心的出來,「你不是說是樹枝搭在瓦片上的聲音麼?」

    他的話音才落,外面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二人都聽得真真切切,在根本不是什麼樹枝打在瓦片上的聲音,何況這聲音分明就是門那裡傳過來的。

    兩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更不敢在去開什麼門,只慢慢的將目光放到彼此的身上,那王雪琴臉頰上已經流出了冷汗,有些心驚膽戰的看著方少陽,蠕動著紅唇:「怎麼辦?」

    那方少陽見此她這模樣,男子氣概頓時被激起,當即就站起身來:「我去看看,就不相信這大宅子裡還真有鬼不是?商家大門口的那對獅子可不是玩兒的。」這話倒是有些壯了他的膽,當即就去開門,只是遇到的情況也是與這王雪琴是一樣的,屋外除了無盡的黑夜,便什麼也沒有,他在門口站了將近小半盞茶的功夫,這才進來。得意的朝王雪琴笑道:「你看吧,我就說什麼也沒有,我在外面站了那麼久也沒有什麼事情。」

    然,他這話音才落,敲門聲頓時又響了起來。

    「你聽。」王雪琴到底是個姑娘家,還是給嚇住了,當即只朝著床角處縮去,滿臉驚恐的盯著那門邊。

    想是因為這氣氛的感染,還是方少陽自己也不算是膽大,所以也有些害怕起來,回頭看著王雪琴那嚇得花容失色的模樣,只趕緊上床去將她摟住,兩人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只是因為沒有說話,這屋子裡便更家的安靜了,除了他們倆清晰的喘息聲音,便是外面急促的敲門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敲門聲並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越大聲了,似乎這門就要給撞破似的,鬼魂即將衝進來。那方少陽本是早就想去小解的,如今被這敲門聲一嚇,又實在是憋不住了,王雪琴只覺得自己屁股底下一陣濕熱,隨之一股濃烈的臊味從四周散開來,不禁捏住了鼻子,朝那方少陽看去,「你······」一面移到另外一個床角去。

    方少陽也羞得滿面的通紅,見著她移了過去,自己蹲在這裡,又涼又怕,便又擠了過去。

    王雪琴雖然嫌棄他那身上是尿臊味,可是一個人也實在害怕,便就這麼擠在一處了。

    說來這王雪琴也是自找的,因貪圖方便跟著方少陽父子幽會,所以將自己住的這廂房選了這麼個一個僻靜的地方。倒不如這王淑芬跟著她哥哥王伯夷住在一處,中間就隔了一個小院壩而已,兄妹倆也給嚇住了,只趕緊叫丫頭小廝的把燈都全點上,可是這門口廊上的燈,卻是怎麼點也點不著。而這些下人也都給嚇住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因為他們開門,而全都掉在屋頂上的蝙蝠。

    又因實在太害怕,只曉得一個勁兒的點那燈籠裡的燈芯,卻沒想著檢查一下裡面到底是水還是油。

    幾次點火點不上,那小廝終是給嚇住了,也顧不得個什麼,只一頭朝著屋子裡衝進去,大喊大叫道:「有鬼,鬧鬼了,鬧鬼了,鬼吹燈了!」

    好好的一個院子,除了屋子裡的燈火,外面的燈火一律都點不燃,他又這麼一喊鬼吹燈,便將這更加詭異的氣氛渲染得又恐怖了幾分,那王伯夷跟著王淑芬也顧不得什麼了,都各自躲到屋子裡去,跟著丫頭小廝的抱在一團,每聽到外面的蝙蝠撞一次門,那心就跟著劇烈的跳動一次。

    終於是有那熬不住的先暈了過去,而他們這一暈,剩下的人便覺得越發的恐怖,反而希望那暈過去的是自己。

    可是這人啊,越是這個時候,腦子裡越是害怕,想暈也暈不過去,這王淑芬就是個例子,看著自己那暈死過去的三個小丫頭,任憑她怎麼踢打也醒不過來,只留她一個人苦苦的受著這份煎熬。

    而這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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