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漢帶著個二十來歲的小媳婦兒,在鎮子口那塊包了個攤子,裡面擺著好些西瓜。
雖說這茬已經到了七八月份了,可來買西瓜的人兒還是蠻多的,這老漢種瓜養瓜十來年了,週遭臨近的幾個村子,就屬他出的瓜好,個大不說,全都是沙瓤的,個個保甜哩。
那曹氏的男人提著倆籃子,也到他這塊過來了,「哎,孫老頭,給我挑倆瓜啊。」
那老漢擱前頭應了一聲,把手裡的瓜遞給那個小媳婦兒,自個兒就過來了,瞅著那曹氏的男人,笑叨,「喲,今兒咋是你來買瓜啊?」
曹氏的男人說了,「哎,我婆姨那家雜貨鋪離不開人,就讓我過來了。」
那個老漢笑著,「還是你家買賣好啊……哎,今兒還是來一個小的麼,我這趕好有三個切開的,你家人少,挑一半吃去吧。」
曹氏的男人瞅著前頭那幾個切開的西瓜,還真真是沙瓤的,叫人瞧著就想吃哩,「嗯,這多少錢一斤啊。」
孫老頭笑著,「四文錢一斤。」
曹氏的男人笑著,「喲,我說孫老頭,這整個兒的西瓜上秤,才要著三文錢一斤,你這一切開,就要多賣一文錢啊。」
孫老頭一擺手,「哎,這不是整個兒的,大伙都吃不完麼。」
曹氏的男人扯了扯嘴,「老孫頭啊老孫頭,你可越來越會做買賣了。」
孫老頭一笑,往後一指,「哎,這又不是我主意,是我閨女尋思出來的。」
曹氏的男人看了前面那個小媳婦兒一眼,「喲,那是你閨女啊。我還想著是你兒媳婦……哎,你閨女不是……」
孫老頭聽著臉上一頓,岔開話題,說了,「哎,掌櫃的,你來哪塊啊?」
曹氏的男人瞅著孫老頭不樂意說了,他原先聽著自家的婆姨說了,這孫老頭的閨女早就嫁人了,這會兒居然會回到娘家裡來。興許是叫夫家給休了吧,不過聽說她那個夫家也不是啥善茬就是了。
他這想著,就不多問了。笑叨著,「嘿嘿,老孫頭,這一文錢啊,我今兒還不讓你賺了。你這會兒給我挑倆大個兒的西瓜,用你家那長刀片子給我切開了,我帶走。」
老孫頭聽著一頓,喲,這曹哥兒平時要西瓜都是挑著最小的,今兒咋要弄大個兒的哩。他這屋裡是來了多少人兒啊……
「哎呦,楚戈兒,好在你作坊裡的夥計幫忙。要不這十來車木料,就我們這幾個人,還真忙活不完了。」
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站在後街的小巷子裡,那塊有一溜子房屋,都是給人當庫房使得。他這茬正對著在前頭卸貨的那群人說叨著。
楚戈把外衣脫下來,放到一邊。省的一會兒搬東西給弄髒了,「哎,劉二哥,瞧你說的,這麼多的木板子木料子,我咋好就讓你們幾個忙活哩。」
「哎,楚戈兒,這話咋的說哩,這明明是當哥哥的我,把你的事兒給耽誤了,你看你還……」
這個讓楚戈叫做劉二哥的人兒有些燒臉的說叨著,他是劉氏的兄弟,就是原先早秀娘一步買下石老刀那塊林地的人兒,他現在靠著那塊林地,給好幾家燒窯的作坊送木料,買賣還算是不錯的。
「行了二哥,你就別忙活了,你們這一隊人兒也趕了好些天的路了,先在一邊歇息會兒吧。」
楚戈穿著件短褂,說叨著從車上抱過七八塊厚實木料,遞給旁邊的王二,王二轉身遞給後面的木子,木子又遞給身邊的一個夥計,就這樣一個傳一個的,給搬到了一間空屋子裡。
其實楚戈的作坊昨天因為沒有木料,早就停工了,今兒劉氏的兄弟早早的就把木料送過來了,他們趕好能幫的上手。
楚戈帶著王二他們幹活,喊著五六個夥計在外面傳送木料,剩下那十來個夥計就在屋裡接著放好,這樣不用多長時間就卸好了一車,等著秀娘過來,他們就剩著兩車木料還沒卸下來了。
秀娘瞅著楚戈還在幹活,就走到一旁和那劉氏的兄弟說了,「二哥,我鋪子裡的那四車木料都卸下來了,我瞅著也沒啥事,就讓你的那幾個夥計先回馬館歇腳去了。」
劉氏的兄弟瞅著秀娘,有些慚愧的說了,「哎,妹子,哥哥我還真是對不住你啊,本來上個月那陣子就該來了,可家裡有事兒給耽擱了,還有倆夥計擱路上病倒了……」
秀娘一笑,說叨了,「哎,二哥,我這還沒說啥哩,你這倒是吐露個沒完,這要是叫別人瞧見了,還以為我把你咋了哩。」
劉氏的兄弟不好意思的低了下頭,剛想說叨啥,就聽見前頭傳來曹氏男人的聲兒了。
他這茬不知給誰借的一根竹扁,擔著倆籃子西瓜就過來了,「喲,秀娘妹子,你也來了,趕好趕好啊,大夥兒忙活完了都來吃些瓜啊。」
王二他們聽著有西瓜吃,都歡情的喊了一句,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沒三倆下就把剩著的一車卸完了。
楚戈拿過曹氏男人硬塞過來的西瓜,說了,「曹大哥,這咋好哩,還讓你花錢賣瓜。」
曹氏的男人擺了擺手,說了,「嗨,這有啥啊,這大熱天的,你們又忙活了一上午,吃些西瓜好解渴麼。」其實他嘴上這麼說,心裡是念著秀娘早先拿給了她婆姨那十兩銀子,說是她婆姨幫著她攬生意了,這是給的份子錢,他尋思著人家秀娘對他們倆口子這麼夠意思,他也該表示表示麼。
秀娘瞅著曹氏的男人這麼說了,就大大方方笑叨著,喊著大夥兒一塊吃得了,要不這曹家大哥拿回去了,他和曹嫂子倆人也吃不了啊,這不就糟踐了麼。
她拿著一塊給劉氏的兄弟,和楚戈一道坐在一塊石板子上吃了起來,王二他們瞧著,都笑叨著去拿西瓜了。
劉氏的兄弟也是過去和楚戈他們一道坐著,他邊吃邊給秀娘說叨起這一來個月發生的事兒,本來原先,他聽到劉氏說了,秀娘要一批木料,不用特別名貴的那種,差不多結實些的就成了……
他有些慚愧的說叨,「楚戈兒,妹子,我那時就想著把手頭上的兩張單子處理完,把伐下來的木塊給人家送過去,挑下中間那些整塊的木料板子給你們留著……可這會兒,都過去這麼多日子了,我這不是耽誤你們的買賣了麼……」
秀娘和楚戈倆人相互瞅了一眼,知道劉氏這兄弟也是個實心眼的人兒,他是有事耽擱了,要不早就把木料送過來了,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他的。
楚戈說了,「好了劉二哥,你這十來車的板子,硬是帶著幾個夥計給趕到鎮子裡來,這些天也沒合過眼兒,我們又沒說啥,你就別總覺的對不住我們了。」
「是啊,好麼劉二哥你是今兒送過來的,你要是早些天過來,我那庫裡的木料還沒用完,根本放不下你這麼多料子,」秀娘笑了笑,「要不還是老話說的好,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麼。」
劉氏的兄弟看著楚戈這小倆口這麼大度,連一句不好聽的話都沒說,心裡真真是感動的很啊,他當下立即表示,這送來的十幾車木料,不要錢了。
這楚戈和秀娘聽著了,就更不能答應了,這劉氏的兄弟也是帶著夥計趕了好些天的路了,他們倆口子咋能白著他,再著了,他說不定是因為今兒的氣氛使然,才會頭腦發熱這麼說的,可這茬事兒要是過了,他還不得後悔的砸心窩子啊。
本來秀娘在鎮子裡收廢木料,那是二兩銀子一車,可劉氏的兄弟這些木料,都是從大棵樹上伐下來的,也是要成本的啊,雖說以秀娘和劉氏的關係,還有她把林地讓給劉二哥這兩件事來說,這劉氏的兄弟不會要她高價,可怎麼著,也的要個十兩銀子左右(早先秀娘讓王二去北面山問過了)。
果不其然,這劉氏的兄弟看說不過去,楚戈和秀娘死活是要給錢,要不就把板子裝上車重新拉走,他這沒辦法,每車才要了八兩銀子。
等著他們休息好了,就一併回到鋪面那裡,楚福和文氏在作坊裡看著,他先讓剩下的幾個夥計開工,把拉來的木料處理一下。
楚戈和秀娘帶著劉氏的兄弟到堂屋裡,秀娘到二樓取銀子,這劉二哥一共拉來十五車木料,按照一車八兩銀子來算,那就是一百二十兩了。
秀娘拿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二十兩銀子,全部都放到劉氏的兄弟面前,「劉二哥,你點點,這一共是一百二十兩。」
這劉氏的兄弟本是不好意思收的,可他心裡想了,要是再這麼磨嘰下去,這楚戈和秀娘說不定會以為他嫌錢少哩,而且就太矯情了。
他這也大大方方的道了聲謝,把銀子收了,他瞅著楚戈的作坊裡已經開了工,就說要回馬館歇息了,完了他還跟秀娘和楚戈說,下次的木料板子他已經在準備了,過些時候就會送過來,這次絕對不會遲到了。
楚戈和秀娘也是笑笑的和他說叨了幾句,等送他出去的時候,有個小伙子打遠過來,瞅著鋪面上的匾額,說叨著遞給他們一封信,說是下陽村來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