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除了咱們這兒,別的地方也開始造這搓衣板子了麼?」
貴喜瞅著楚戈和秀娘,理所當然的說了,「是啊,咱周邊的幾個城鎮都有木坊開始買賣了,他們也是自個兒造的,皇城那邊慢些,還沒興起來哩。」
楚戈聽他這麼說了,想著外面也差不離是這個情況,這小子最近這一兩年老出去跑來著,外面啥行情,這小子最清楚了。
他有些意外的說著,「這前前後後,不過才七八個月的功夫,咋這搓衣板子,就興起了,我還想著,就咱們這有哩。」
貴喜說了,「哎,哥,你又沒出去跑,哪能知道外面啥情況麼,外面的鎮子裡,也多的是木坊,只不過沒咱這多,他們瞅著這搓衣板子走的好,就搗騰這自個兒造去了麼。」
楚戈想著也是,這開木坊的麼,啥啥東西拿過手,一看就知道了,又沒啥難的,他這茬覺得身邊安靜的很,就看過去,「秀娘,咋不說話哩?」
「啥?哦,沒咋……」秀娘剛聽見貴喜說的,外面也有搓衣板子了,她就一直坐著,沒咋的說話,也沒去注意楚戈和貴喜他們說了些啥……
貴喜瞅著秀娘,心裡想著這小嫂子定是擔心了,本來麼,前兒個買賣還做的好好的,今兒就聽到外面多出了那麼些來和自個兒搶買賣的,擱誰,誰都鬧心麼。
他尋思著撇了撇嘴,說了,「哎,哥,嫂子,你倆也別鬧心,外面那些人作坊造的板子。連我都看不過去,整個兒就亂七八糟的……」
貴喜說著笑了笑,伸出三個手指,「有家店舖造板子啊,為了想讓別人拿上手覺得厚重些,把那板子造的有這麼厚哩,嘖嘖嘖,這哪是讓婆姨洗衣去啊,這簡直就把她們當搬運工使的麼。」
楚戈瞧著貴喜,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其實他倒沒有覺的多鬧心,這外面的地界是大的很,他們要想把這搓衣板子都給包圓了。那是不可能的,誰有能耐誰就多買賣些麼。
秀娘聽了貴喜的話,瞅了楚戈一眼笑了笑,她剛才可貴喜想的那麼多,只是她知道自個兒搗騰的搓衣板子。既然在好些地方都興起了,心裡有些感觸罷了,也不是歡情,也不是窩火說也說不清楚,反正有些奇怪就是了。
楚戈尋思著說了,「貴喜。你打算怎麼弄麼?」
貴喜眨了眨眼兒,「哥,啥咋弄嗎麼?」
楚戈說了。「兄弟,你哥我從沒和宮裡的人兒打過交道,到時人家過來了,咱該咋弄啊,他們又不知道咱們這裡。」
秀娘想了下說了。「楚戈,我記得早先我有問過曹嫂子。她家的雜貨鋪趕好就在馬館的對面,她說以為宮裡的人兒過來,都是把馬館那塊包下來,那幾天,鎮子裡那些木坊裡的人,就會把自家的東西送過來,讓宮裡的人看看,他們看好哪家,就拿哪家的東西……」
貴喜說了,「哥,嫂子,你們用不著那麼麻煩,這鎮子裡,除了咱這,難不成還有別家也在造板子麼,你們拿著板子直接進去不就成了。」
楚戈看著貴喜說了,「兄弟,這話還真讓你說著了,這會兒鎮子裡,還真有一家也在造板子。」
貴喜一頓,問了,「哦,是哪家啊?」
秀娘說了,「還有哪家啊,不就是巷子口那家木鋪子麼。」
貴喜想了下,吃驚的說叨,「啥?那家園木行……可、可他家不是在造大物件的傢俱麼,咋也在弄這個了。」
楚戈和秀娘倆人瞧著一眼,只是笑了笑沒說話,人家瞧著這個有錢賺,就開始搗騰搓衣板子了麼,哪有為啥不為啥的。
這貴喜皺了皺眉頭,琢磨了一會,說了,「沒事,哥,嫂子,到時狗子的親戚也會過來,我讓他給主事兒的人說叨一聲,反正咱的造的板子,那是真的好麼。」
秀娘聽著就應了一聲,心裡想著,這貴喜畢竟還小,把事情都想的簡單了,鎮子裡有兩家造板子的,那宮裡的人兒當然會做比較了,這狗子的親戚只是個當差打雜的,人家咋會聽他的哩,楚戈這茬坐著也不說話,估摸著和她想的一樣。
貴喜瞅著楚戈和秀娘各想各的,他心裡琢磨了一會,嚥了嚥唾沫,有些難為情的開口了,「哥,嫂子,我、我有、有件事兒……那前兒,我、我處了個想好,我想、想著年底把她娶過來,可他們家……我、我娘擱村頭買了塊地,想、想蓋間房子……」
楚戈和秀娘等著貴喜支支吾吾的說完了,瞅著他紅著臉不好意思的那個樣子,才明白過來貴喜想說的是啥。
這貴喜也快二十了,家裡人兒催著打算讓他年底成親,反正對象也是村裡的,直接過來就是了,不過,貴喜的兄弟多,家院裡就那麼點地兒,對方姑娘家裡的人就想著讓他倆搬出來過活,所以貴喜的爹娘就在村裡買了塊地,讓他蓋間屋子去。
不過,這蓋屋子得有錢兒啊,貴喜早先擱外面跑來的錢,全都貼補到家裡去了,實在是那不成銀子來蓋房子娶婆姨,所以,前些天他瞅著狗子回來了,就找他吐吐苦水,誰知嘮著嘮著就說起這茬了。
其實說白了,貴喜就是想藉著這茬,搗騰倆錢兒,好把這老婆本和蓋房子的銀子弄出來。
貴喜這茬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可那腦袋也快碰到桌子上了,他都不敢正眼兒瞧著楚戈和秀娘他們倆口子。
楚戈瞅著貴喜這樣,也想到自個兒當年出來,為了要搗騰間屋子,也是想破了腦袋,現在貴喜的難處,多少有點像他以前的樣子,他尋思著看向了秀娘。
秀娘只是不知道楚戈咋想的,可他這神情,分明就是想應下來麼,不過貴喜這小伙子人兒還是不錯的,他也不敢開口要著,只是說到時來這幫著幹些活,算些工錢,其實,剛才就算貴喜不說後面這茬,只是來報個信啥的,她和楚戈也不白著他的。
她尋思著,這蓋間屋子,包工包料的少說也得個三四十兩,完了再加上成親的一些瑣碎的花費,怎麼著也得要個五六十兩,這個……問題不大。
秀娘想著,先是笑道,「貴喜,你這要成親了,到時你楚哥該給你隨份大禮哩。」
貴喜聽到秀娘這麼說了,那這事就是有底兒了。
秀娘問叨,「哎,貴喜,你剛說的,是咱村裡哪家的姑娘啊?」
貴喜憨憨的笑了下,有些扭捏的說叨,「就、就是,村尾的,王嬸兒家的春花。」
秀娘一笑,「春花可是個好姑娘,人兒也長的好,貴喜,這親事兒你可得操持的好些啊,畢竟,人家大姑娘,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回。」
貴喜抬起頭,靦腆的對著楚戈和秀娘笑了笑,「謝謝,哥,嫂子,到時,到時還請你們來和喜酒啊。」
楚戈聽著秀娘說的,忽的眼中閃了閃,像是想到了啥似的,沒有說話。
秀娘沒注意到楚戈啥神情,她只是笑著應了一聲,然後尋思了一會,說了,「貴喜,狗子和他那個親戚走的近不?」
貴喜說了,「哦,他倆是表姑親,堂兄弟,打小一塊長大的,倆家好著咧。」
秀娘想了下,自顧自的說叨著,「堂兄弟啊,那他們倆家就經常走動了,這狗子估摸著也很清楚宮裡頭的事兒,這堂兄弟麼,私底下閒聊,肯定有嘮叨起的麼。」
楚戈和貴喜一頓,倆人瞅了一眼,這貴喜說了,「嫂子,你說的啥?」
秀娘笑著說了,「哦,沒事沒事,對了貴喜,你早先尋思的,要讓狗子的親戚在宮裡疏通疏通,這事兒,你和狗子說了沒?」
貴喜說了,「還沒呢嫂子,那前兒我和狗子嘮叨完了,還沒想到這茬哩。」
秀娘點了點頭,還沒說就好,她對貴喜說叨,「那好,貴喜,這事兒,你就別跟他說起了。」
貴喜一頓,瞅著秀娘,「哎,為啥哩嫂子,咱這有狗子的親戚在,不是好些麼?」
秀娘笑著說了,「貴喜,這狗子的親戚在宮裡當差,那宮裡頭的規矩多的很,他雖說只是幫咱說說話,也沒啥大不了的,可他要是哪句說的不對付,人家隨便挑個刺就能定他的錯,這活計丟了不要緊,可讓他受罰挨了打就不好了。」
貴喜尋思著也有理,這宮裡頭不比外面自在,嘴上都得留個把門的,要不這說錯話,不做錯事還要命哩。
他木木的點了點頭,「哦,嫂子還是你想的周到,你說的對。」
楚戈瞅著秀娘笑起來露出倆酒窩,好看是好看,可他咋就覺得秀娘說的有些過了,這狗子的親戚是在宮裡當差,可人家宮裡頭也是講規矩的,哪有對不對就隨便定人家的錯的。
貴喜想想又說了,「哎,嫂子,要是我不去找狗子家的親戚,那到時宮裡的人兒過來了,咱咋辦麼?」
秀娘又是一笑,說了,「貴喜,我是說了不告訴那狗子家的親戚,可並沒有說,不能去找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