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聽著楚戈說的,她有些不相信,尋思著看了看楚戈問叨了,「楚戈,你剛說的是,老趙老孟他們都去了園木行麼。()」
楚戈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嗯。」
「難不成,這園木行也造板子了?」
「……嗯,應該是了。」
「那,你咋知道,老孟他們到園木行那邊過去了?」
「昨個兒就李掌櫃到咱這要了五十來個板子,王二他們給送過去的時候,趕好看見園木行的夥計給孟老闆拉了一車過來。」
秀娘皺了皺眉,看了院子外面一眼,王二和木子正把一罐子醬菜糰子放到灶裡去。
她搖了搖頭,說了,「可、可上次木子告訴咱們,那園木行是造傢俱的啊,說不定這孟掌櫃原先在園木行裡訂過一批傢俱,這回兒過來趕好是一趟拉回去的。」
楚戈笑了下,「要是這樣就好了,可昨個兒王二他們把板子拉過去,親眼瞧著園木行的夥計往下卸板子,放到人家孟老闆的車上的。」
秀娘聽了,沒有在說話了,她皺下細眉,站起身走了幾步,像在尋思著些啥似的。
她這來來回回在楚戈跟前走了幾趟,楚戈也不吵她,而是瞅著給她倒了碗水,他知道秀娘是在琢磨這茬哩。
過了一小會,秀娘忽的拍了下手,「嘖」了一聲說叨,「哎,我知道了,咱讓那園木行給擺了一道……」
楚戈瞅著她,「園木行?擺了咱一道?
秀娘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走過去坐到楚戈身邊說了。
「上次那車老拐來咱門口尋事兒,我尋思著就是園木行的掌櫃的叫他來的,可當時我就想著,那園木行的掌櫃的。許是瞧咱們的買賣好,心裡膈應,就喊車老拐來給咱弄點不自在,可沒想到他們是來給咱使絆子的!」
楚戈尋思了一會,說了,「秀娘,園木行他們瞧見咱買賣的好,也學著咱一樣造板子,雖說買賣做同行,相見如仇人。可咱也不能摁著這一點,就說是他們給咱使絆子的。」
秀娘抿了下嘴,說著。「話是這麼說的,可楚戈你想想麼,那幾家給咱買賣木料的木行,今兒說了要咱先給銀子後拉貨,這茬他們早不說晚不說。幹啥非得等著車老拐在咱門口鬧了那一趟之後才說哩,難道你不覺的,這兩下裡,有啥貓膩麼?」
楚戈聽著了,看了秀娘一眼,想想走到門邊。喊著讓王二過來一下。
「哎,知道了掌櫃的,我就過來了。」正在查看車轱轆的王二喊道。剛木子說這馬車的輪子有點晃蕩,讓他給瞅瞅。
秀娘走過去問了,「楚戈,你讓王二過來幹啥?」
楚戈說了,「秀娘。我是想讓王二去那幾家木行,私下找倆個夥計問問。打聽打聽,他們的掌櫃的,幹啥要針對咱們麼。」
秀娘不以為然的說了,「哎,他們都明擺著吧想和咱做買賣了,咱還費那勁兒問出來幹啥麼?」
楚戈看著秀娘一笑,「就算做不了啥,可咱最起碼知道了,那車老拐是咋給那咱使絆子的了。」
秀娘聽著一頓,覺的楚戈說的也在理啊,那她也該做點啥才是麼,她這麼想著,瞧見王二過來了,就給楚戈說叨一聲出去了。
這茬王二家的婆姨正和巧兒從前櫃過來,「秀娘姐,我們把你的包袱給放到二樓的樓梯口子上了,你一會兒不用去櫃上拿了,直接上樓就是了。」
秀娘應了一聲,「哦,知道了,謝謝你們了。」
王二家的和巧兒一笑,「秀娘姐,瞧你說的,這有啥謝的麼。」
秀娘瞅著天晚了,就說了,「哎,現在這會兒也沒啥事,你們就先下工回家去吧。」
巧兒心裡想著和木子一起下工,就說了,「不、不用了,秀娘姐,我等著……我等會兒再走吧。」
王二家的婆姨知道巧兒是和木子他娘一起住著,家裡的事兒有木子他娘盯著,巧兒當然能在鋪子裡多待一會了,可她不能啊,她家裡還有好些活沒干哩,啥洗衣掃地,刷鍋洗碗的,她這會兒要是提早回去了,趕好把家裡的活兒做少一些麼。
她說叨著就要走,可秀娘倒是把她拉住了,她瞅著秀娘,「秀娘姐?」
秀娘看著她一笑,「王家妹子,你一會要回去了,順便幫我帶個東西。」
王二家的笑叨著點了點頭,「成哩,秀娘姐你說麼,要我帶啥?」
秀娘往前幾步,取出一兩碎銀子,「妹子,一會兒你出去了,就到……」她靠著王家婆姨近些,小聲的說叨著什麼。
王二家的婆姨聽著一楞,看了看手裡的銀子,「秀、秀娘姐,你要那玩意幹啥麼?」
秀娘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肘,「這你就別管了妹子,你只管把東西弄來就是了,不管人兒要多少錢,你只管弄來就是。」
王二家的婆姨木木的瞧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取出塊帕子,把銀子包好就出去了。
秀娘瞅著王二家的出門,順過瞧了院子一眼,只見二十來個夥計都閒閒的窩在院落屋角納涼,李老頭則是躺在自個兒造的躺椅上抽煙槍。
「唉。」秀娘不住的歎了口氣,原先看慣了作坊裡那一副忙碌的樣子,咋的一閒下來,還挺不自在的。
秀娘抿了抿嘴,喊來幾個夥計,把南屋裡的那二十來塊木料搬出來,那些是前兒個屋子漏雨,給打濕的了木料,她尋思著這會兒還有些日頭,趕好鋪到院子裡先曬上一曬,別到了潮壞了。
王二聽了楚戈的吩咐,從堂屋出來,從秀娘身邊經過,跟她打了一聲招呼,走到木子那邊,和他說叨了幾句,喊上三兒一道就出去了。
秀娘還以為王二是要喊上木子一塊去哩,他們哥倆的關係可是不錯,不過想想也是,木子這人太老實,不會來事兒,要是和王二一道去了,估計套不了人家啥話。
她站在院子裡,瞅著夥計們把木板鋪到地上了,就走到井邊打了小半桶水出來,她剛才忽的想起了,自個兒打外面回來了,還沒洗手呢,
楚戈和一個前櫃的夥計過來,和秀娘說叨一聲就走了,「秀娘,前櫃那邊有事,我過去一下,作坊裡你看著。」
秀娘把木桶放斜,慢慢的往外溢些水出來洗手,她聽著楚戈說的,瞅了那個不知啥時進來的夥計一眼,應了一聲,其實這後院的作坊裡也沒啥事兒的。
「姐,秀、秀娘姐,這罐子裂縫了!」巧兒在灶裡喊著。
秀娘一咧嘴,她剛才說完……「來了!」
她甩甩手走到灶裡,巧兒瞧著秀娘過來了,就把罐子弄斜,指著缸底的那條縫讓她看著。
秀娘看了一眼,這個是裝醬菜糰子的陶罐,她喊著讓木子把院子裡那個空罐子提進來,那是早些時候劉氏給他們帶來的。
木子把罐子拿進來,就和巧兒倆人把醬菜糰子放到這個罐子裡,讓秀娘不用沾手了。
秀娘聞著這醬菜香,尋思著蹲到他們倆口子面前,幫著扶住那個裂縫的罐子,這樣裡面的湯汁就流不出來了。
她問道,「哎,木子,那前兒你說了,那園木行的店主是誰啊?我問的不是那個啥王掌櫃哦。」
木子說了,「哦,秀娘嫂子,你說的是楊二爺麼。」
秀娘問著,「楊二爺?你們以前是這麼喊他的,那他的大名叫什麼啊?」
木子挽著袖子,手裡抓了三個菜糰子放到那個新的陶罐裡,「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以前聽王掌櫃跟我們說起過,這楊二爺是從本家的宅子裡搬出來的。」
秀娘點了點頭,「哦,那就是白手起家了,那這楊二爺,是不是打一開始就是做這木頭買賣的?」
木子尋思著說了,「好像不是,那前兒王掌櫃喝多了,跟我們這些夥計說了好多,他以前是跟著楊二爺從本家出來的,這楊二爺一開始搗騰了好幾行買賣,最後在咱鎮子裡弄了間木工作坊,才算是站住了腳。」
「這楊二爺也就四十來歲,他十**就當上掌櫃的了,這十幾年的,買賣是越做越紅火,除了鎮子裡這家老店,他還在那些大城鎮連開了十來家分號哩,那些買賣人兒,還給楊二爺送了個外號,叫金算盤哩。」
秀娘聽了暗自琢磨了一下,這麼說,這楊二爺是白手起家,半路才轉到這木行裡來的,就摁著木子說的,這楊二爺,並不像李老頭那樣,精通木活了,他之所以能把買賣干大,那只是他很會管理罷了。
她尋思著扯了扯嘴角,這樣看來,她還是能扳回一局的!
「哎呦娘咧,楚戈兒,這就是你那作坊了。」
秀娘聽到出其不意的一嗓子,手下一抖,那陶罐子沒扶住,倒到地上,滾到了門邊,那罐子裡的湯汁還潑到了她的裙擺和白繡鞋上。
「哎,秀娘姐,你鞋子啊……」
「媳婦兒,湯都灑出來了,快把罐子扶起來。」
木子和巧兒手忙腳亂的收拾著,秀娘愣愣的沒有動,她皺下細眉,站起身看向院內,只見楚戈提著一個竹籃子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八個人,確切的說,應該是七個半人,四個大人,三個小孩,還有一個奶娃子。
得,這下楚家作坊裡,楚家的人算是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