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穹傲國。||更|新|最|快|
一名白衣女子跟在一名黑衣女子身後,微蹙秀眉,不解道,「前輩,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聞言,黑衣女子停了下來,仰頭望著前方的鎏金牌匾,微微勾唇道,「跟我進去,你就知道了。」
「進去?」白衣女子腳步一頓,顯然沒有進去的**,「這裡是太子的東宮,名畫古玩藏了不少,可沒有什麼靈丹妙藥……」
沒錯,眼前這名頭戴斗笠的白衣女子,就是昏倒在樹林的萬聖嫣,而前方的黑衣女子,正是恰好路過救她的恩人。
若非她身上的奇毒,引起了她的興趣,否則以她冷淡的性子,恐怕不僅會見死不救,甚至還會從她身上踩過。
一路上黑衣女子雖對她不冷不熱的,但事事都為她考慮,甚至不厭其煩的為她施針,壓制她體內的毒素,方才保住了她的容顏,不讓她的皮膚開始潰爛。
知道萬聖嫣不是好糊弄的人,黑衣女子微垂的眼中閃過一絲幽光,被風吹起的寬大風帽中,隱約可見一張佈滿傷疤的面容,連她的聲音也多了幾分冷森,「來或不來,都隨你。」
說完,也不管萬聖嫣作何選擇,逕自像東宮走去,而守在門口的兩名護衛,似乎早就認識了她,也沒有過多的阻攔。
見狀,萬聖嫣輕歎一聲,也跟在了她的身後,畢竟她已經是孤家寡人,天下之人,已經沒有她的去處了。
另外,黑衣女子雖說救她是一時興起,但在萬聖嫣看來,事情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她永遠忘不了,黑衣女子在看見她的面容時,那一副震驚錯愕的表情……
待萬聖嫣走近了,卻見黑衣女子停了下來,對著一名面容白淨的男子,開口問道,「寒衣,太子現在人在何處?」
聞言,青衣男子停了下來,幽幽的望了萬聖嫣一眼,表情似有戒備,直到黑衣女子給她使了一個眼色,方才開口說道,「府裡來了貴客,太子正在接待。」
寒衣的言外之意,是請黑衣女子稍作休息,可是心急如焚的黑衣女子卻再也等不了,當下就往花園走去。
「太子一向喜歡在花園待客,一邊賞花,一邊品茶,現在他人在花園吧。」
若貴客是別人也罷了,但偏偏是一個麻煩人物,寒意眉頭輕蹙,擋在了黑衣女子的面前,沉聲道,「前輩,太子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入花園,還請前輩在前堂稍等片刻,小人願為前輩通報一聲。」|
誰知,黑衣女子卻不領他的情,冷冷的推開了青衣男子,快步往後花園走去,同時對萬聖嫣道,「快點跟上!」
這一路上黑衣女子都慢慢悠悠的,竟在此時急了起來,萬聖嫣微微一愣,本想反駁她幾句,但最後還是乖乖跟了上去。
寒衣本想再阻撓,但見黑衣女子來勢洶洶,又想黑衣女子與太子的交請,便只好作罷。
思量再三,他還是放心不下,還跟了過去。
先下季節,已植秋季,草木枯萎,百花凋零,可在偌大的太子府中,卻仍是一片奼紫嫣紅,清風盈袖,幽香襲面,別有一番惑人之感。
正當萬聖嫣沉迷之際,忽見黑衣女子停了下來,害的她差點撞了上去,只能悻悻退了幾步,偷偷敲了敲黑衣女子幾眼,不解道,「前輩,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饒是萬聖嫣問了好幾遍,黑衣女子卻彷彿沒聽見一般,只是直直的望著前方,惹得萬聖嫣一陣好奇,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見一襲輕紗如匕首,三千青絲如潑墨,青衣男子眉目如畫,面容清逸溫潤無雙,竟是——裴玉珩!
見狀,萬聖嫣也是一愣,正要轉身離開之際,卻被黑衣女子捉住了胳膊,不容她動彈分毫。
萬聖嫣頓時也來了氣,高挑眉頭,不爽道,「前輩,你這是做什麼?」
無視萬聖嫣的怒火,黑衣女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眸光逐漸變得幽暗,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幽幽的開口問道,「你可知我當初為什麼救你?」
聞言,萬聖嫣也是一怔,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恰巧路過,一時興起。」
「哈哈……」黑衣女子低笑幾聲,略帶輕蔑的看向萬聖嫣,隱在風帽下的面容雖已盡毀,但依然散發著高傲冷冽的氣息,「在九幽谷外,到處都可以遇到像你一樣半死不活的人,至於我為什麼救你,難道你當真不知嗎?」
「不知。」知道黑衣女子也告訴她真相,但此刻,萬聖嫣反而不急了,還故意裝作不解道,「哦,前輩不是說,救我只是一時興起嗎?莫非,前輩是在糊弄晚輩嗎?」
黑衣女子果然是黑衣女子,當下一副「就是糊弄你」的表情看著萬聖嫣,嘴角噙著幾絲詭笑,陰陽怪氣道,「我之所以救你,有三個原因。其一,你貌似我的一個故人;其二,你身中公玉琉華和祭月國的蠱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與好勝心,所以就順手撿了你;其三,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說到這裡,黑衣女子故意一頓,似笑非笑的望著萬聖嫣,指著遠處長亭的方向,冷冷道,「夜楚燃,你當真不記得他了嗎?!」
黑衣女子突然凌厲的語氣,讓萬聖嫣也是一驚,下意識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名紅衣男子背對著她,椅子上的半截紅袍垂在空中,在風中肆意飄舞的姿態,彷彿流露花間的彩蝶,只是一個慵懶的背影,便足以魅惑眾人,讓人不禁悄悄地想,他的正臉又是何等絕代風姿?
似是察覺到萬聖嫣的目光,在萬聖嫣失神打量之際,忽見紅衣男子慢慢轉過身來,猝不及防,竟這麼驚鴻一對眼,只見紅衣男子手中的酒杯無聲滑落在地,張了張嘴巴喚道,「燃兒,是你嗎?」
「燃兒?」乍聽陌生的稱呼,萬聖嫣一時反應不過來,微微挑了挑眉,不解的看向他,只見他一雙瀲灩勾魂的清眸,眨眼間,彷彿萬千艷麗的桃花飄零,綺麗之美,惑人之態,難以言明。
此人眼帶桃花,若是嘴角含著一絲微笑,必定是妖艷無雙,可是此刻,他的眼中卻寫滿了悲傷,只是一動不動的望著她,不敢眨眼,亦不敢靠近,複雜的表情,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動了動唇,卻最終又選擇了沉默。
被他奇怪的反應弄的一陣心煩,萬聖嫣扭頭看向沉默不語的黑衣女子,壓低了聲音道,「前輩,他是誰?他就是你所說的故人嗎?可是,我與他素未謀面,並不認識他。」
萬聖嫣的聲音雖小,卻還是傳到了紅衣男子的耳中,眨眼間,一陣香風襲來,再定睛,那名妖魅的男子已經停在了她的面前,輕佻的挑起她的下巴,笑的十分邪魅,「夜楚燃,一見面就和本宮開這樣的玩笑,莫不是見你還想著本宮,本宮一定將你的骨頭拆了!」
被他一番酸溜溜的話,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萬聖嫣冷不的打了一個噴嚏,不著痕跡的退到一邊,眼帶戒備看向他,卻又強忍著不敢發作。
聽他一口一個本宮,想必就是這東宮的主人了。
見萬聖嫣不搭理他,墨非離一時心急,正要將萬聖嫣捉回來,卻見黑衣女子擋在了他的面前,冷冷的飄了一句,「太子,她有傷在身,有些事恐怕記不得了,還請太子給她一點時間。另外,太子勿忘了正事,切莫怠慢了貴客。」
說完,也不待墨非離回答,便默默的轉身走了。
經黑衣女子這麼一提醒,機敏如墨非離也懂得了她話中的意思,當下幽幽望了萬聖嫣一眼,只是開口問了一句,「你還記得我嗎?」
聽紅衣男子的語氣,彷彿她之前認識他似的,萬聖嫣閉上眼睛使勁的想,越想越覺得頭痛欲裂,卻不打算就此放棄。
這時,忽然有一雙手輕輕揉捏著她的太陽穴,力氣不大不小,掌握的正好,為她緩解了難以名狀的痛楚。
同時,耳邊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若是累了,就休息片刻,終有一日,你會想起我的。」
他的話似有一種魔力,莫名的讓人心安。
萬聖嫣的眉頭漸漸舒展,不著痕跡的掃了他一眼,卻見他鳳眼微勾,嘴角含笑,儼然一副春風得意之態,可是輕蹙的眉頭,卻還是洩露他內心的失落和擔心。
見狀,萬聖嫣竟萌生一絲奇怪的念頭——
她想,或許,她從前是認識他的,只是,一不小心忘了他,可是,這些答案,卻再無人解答。
好不容易找到了萬聖嫣,墨非離正尋思著找什麼借口脫身,卻見裴玉珩竟走了過來,停到了兩人的中間,意味不明的開口道,「鬼域遭逢大難,沒想到竟在東宮遇到嫣兒,可否請太子讓裴某和舍妹一敘?」
「舍妹?」墨非離微微一怔,卻見萬聖嫣沒有反駁,頓時也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笑道,「當然,裴公子自便。」
聞言,裴玉珩轉身面向萬聖嫣,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用略帶嚴厲的口吻道,「右護法不顧生命危險會鬼域救你,現今他人在何處?為何沒有和你一起來此?」
好不容易淡忘的痛楚,如今又一次被裴玉珩揭開傷疤,萬聖嫣失落的低下頭,想要避過裴玉珩質問的目光,卻無所遁形,只能硬著頭皮強裝冷漠道,「他為了救我,自刎於死牢中。」
「自刎?哈哈……」不用猜,就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思及此,裴玉珩只感到一陣心痛,用手輕輕摀住了心口,記住此刻錐心的感受……
因為,他的心好久沒痛了……
第一次痛,是在國破家亡那一刻……
第二次痛,是在鬼域一夕覆滅時……
第三次痛,是聽聞江漓玥的死訊……
即便這樣的結局,他早已經預料到……
沉默了許久,裴玉珩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情緒,方才睜開眼睛,見萬聖嫣仍是一臉冷漠,不由得出聲諷刺道,「如今,鬼域名存實亡,你我身負重傷,他更是為你而死,事到如今,你還想袒護他嗎?」
見狀,萬聖嫣搖了搖頭,幽暗的眼眸閃爍的是堅定的光芒,一如風中的輕聲呢喃,是用血訴說的誓言,「鬼域因我而滅,眾人因我而死,我萬聖嫣萬死難辭其咎,如今之所以恬不知恥的苟活於世,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殺了公玉琉華報仇雪恨!」
萬聖嫣是不是想真的殺了公玉琉華,裴玉珩懶得去理,也不想探究,他問這番的目的,只不過是通過萬聖嫣說給墨非離聽。
墨非離一直在旁邊站著,兩人又未曾故意隱瞞,所以一切的對話都落入他的耳中,裴玉珩見時機成熟,便幽幽的開口問道,「裴某在貴府叨擾許久,一直希望太子能為鬼域雪恨,可太子遲遲不答應,如今恰逢舍妹來訪,不知太子可否願意為舍妹報仇?!」
裴玉珩的目的,墨非離心裡跟明鏡似的,但他又不忍萬聖嫣一人冒險,便一口答應了,危險道,「裴公子別急,本宮剛剛收到消息,說是三日後,公玉琉華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