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墨非離從地上起來,楚燃身形如鬼魅般飄然一動,無聲無息的來到他的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冷笑道,「看在你救爺一次的份上,爺給你一個機會。說吧,你想怎麼死?」
「燃兒,本宮是堂堂穹傲國太子,可殺不得,你若是氣了,本宮明日買來豆腐給你出氣,且不可傷了自己的手……」無視周圍濃重的殺氣,墨非離拍著灰塵站了起來,臉上沒有一絲驚懼的神色,竟還有膽子偷揶她!
「你死了,夜楚郁少了一個心頭大患,本王少一份養虎為患的危機,你說,本王有什麼理由不殺你?」楚燃身子慢慢逼近他,停在他脖子上的五指亦漸漸收緊,唇角揚起冰冷的笑意,嘲諷道,「還是說,太子莫非以為仗著自己的尊貴身份,得罪了本王,也會安然無恙?哼!不妨告訴你,就算是閻王來了,本王也照殺不誤!」
對著翻臉不認人的楚燃,墨非離倒沒有多大的氣憤,如果立場轉換,他也會做同樣的選擇,所以他不怪她。只是當她提到夜楚郁時,他的心情就莫名焦躁不安,恨不得立刻除了夜楚郁,讓她的眼裡心裡只有他。
墨非離緊抿著唇,沉默不語,冰冷的空氣頓時凝滯,安靜的令人窒息。
這廝到底在大什麼主意?
就在楚燃分神之際,不知從何處響起靡靡的魔音突然飄入耳中,眼前的墨非離一下子變成了十個,在她的身邊不停的飄來飄去,一步十化,一瞬千影,空中似落下無數桃花迷亂眼,一抹驚艷的紅穿梭其中,妖嬈如魅,勾魂攝魄。
「若是你要本宮的命,本宮或許可以考慮考慮,但若你是為了夜楚郁,那本宮就先殺了他!」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自遠處響起,讓沉迷在幻景的楚燃頓時回過神來,那張本該在墨非離手中的面具,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帶在了她的臉上。
楚燃抬眸,看著眼前無聲沉默的大樹,還有早已不知去了何處的墨非離,心情突然充滿了無比的惆悵。
為何看到他的時候,會有一種無比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裡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而他所說的話,到底是氣話,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此人未免也太自信了?自信之人,望望有自信的資本,他又有什麼籌碼呢?
楚燃低下頭,愁眉緊鎖。她遇到一個強勁的對手,無論是敵是友,日後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自身邊淡淡掠過的風,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清香,楚燃摘下別在耳後的曇花,想要隨手扔掉,卻不知為何,又輕輕攥到了手心裡。
曇花雖美,卻易凋零,墨非離便如此這一現的曇花,充滿了謎的神秘色彩……
楚燃輕歎一聲,縱身躍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凝視著她離去的方向良久,遠方的參天大樹上垂落一片紅色袍角,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摘掉了面具的墨非離,漆黑如墨的眸子望向沉寂深邃的夜空,隱隱覺得這次赤焰國之行,將會有什麼不可期的變數……
而他,該除掉這個變數嗎?
風中傳來若無若無的歎息,充滿了掙扎與無奈,隨著飄落的綠葉緩緩而逝,一葉落,夜又恢復了沉寂。
焰月殿外,冷月高懸。
楚燃凝眸,攥緊了手中的藥瓶,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算算日子,從答應公玉琉華開始,已經過了六天了,今日是最後的期限,還有沒有食言。
但天色已經不早了,楚燃本想明日送解藥,但又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抬腳走了進去,匆忙的步伐是連她都沒有察覺的急切。
「喂,病鬼,本王回來了!」伸手推開焰月殿的門,楚燃興沖沖走了進去,卻見公玉琉華正緩緩褪去外衫,露出白皙如玉的後背,黑綢般的長髮垂落腰間,皎潔的月光裹在他的身上,恍若天人般驚艷絕倫。
公玉琉華聽到聲音,微微一愣,保持著衣衫半解的姿勢,頗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讓人浮想聯翩。()
「公子,屬下將水打好了……」等七煞端著水盆進來時,便看到站在屋中發呆的楚燃,還有正在寬衣解帶的琉華。
「哼!看什麼看!有我七煞在,你休想動公子一根汗毛!」七煞用力將水盆放在一邊,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用自己結實精瘦的身子擋住楚燃的視線,惡狠狠的警告著。
楚燃卻似沒有聽見一般,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灼熱的眸光在七煞面癱臉上流轉,玩味道,「爺對你家公子沒有興趣,對你可是百倍喜歡……小七,你這麼生氣,莫不是吃醋了……」
「小七?」茫然不解的七煞,下意識重複了一句,隨即被雷劈般抖了抖,一臉黑線道,「夜楚燃,你找死!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麼!」說著,飛快的抽出腰間軟劍,架在了楚燃的脖子上。
「好呀,你殺了本王啊……」楚燃輕笑著將劍鋒靠近了幾分,看著錯愕的七煞,幽怨道,「小七,你何時這般恨心,昨夜才與本王卿卿我我,今日便……」
「你——」七煞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握著長劍的手不停顫抖,一不小心,就在楚燃脖子上滑了一道血痕,當下傻了在原地,還沒來得及收回劍,便聽到一句冷喝,「七煞,還不退下!」
公子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平靜,卻多了些不悅和憤怒。公子,這是動怒了嗎?為了……夜楚燃?
一時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七煞冷著一張臉,狠狠的瞪了楚燃一眼,不甘的退了出去。
「這麼晚了,王爺,來此何事?」琉華優雅的坐在桌邊,抬手為她倒了一杯茶。自那日之後,他便對她冷冰冰的,有意無意的疏遠。
「喂,賞你的……」不顧他冰冷的語氣,隨手將解藥扔給他,楚燃低下頭,裝作認真喝茶的樣子,目光卻時不時瞥向琉華,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
丫的,還裝,臭狐狸,爺知道,你心裡一定感動的落淚了!
盯著桌上的精緻的白玉瓶,琉華微微一愣,飄落的鳳目中浮現幾絲疑色,沉聲道,「這是……」
楚燃但笑而不語,心中暗自得意著。哪知,她這副「陰森可怖」的笑容,倒了琉華的眼前,卻成了暗夜中索命的修羅,把黑色的藥丸放在指間凝視了許久,仍是沒有半點動作。
他猶豫遲疑的動作,讓楚燃的心頓了沉了下去,無聲捏碎手中的茶杯,冷笑道,「不肯吃,是怕有毒嗎?爺告訴你,這就是毒藥,要你七竅流血而亡的至毒!」
琉華微微一愣,半瞇的眸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無聲鬆開了手上的藥丸,薄唇逐漸抿成了一條縫。
在她面前,他為何如此失態?站在夜楚郁的立場,她殺他天經地義,但當她親口說出,為何他的心會撕裂般疼痛?
公玉琉華暗自抓緊心口,忍受著窒息般疼痛,陷入了莫名的焦躁中,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中。
看著桌上滾動的藥丸,楚燃的目光驟然一緊,震怒的一甩袍袖,將失落的目光移到地上,對著他就是一頓臭罵,「笨蛋,這是解藥,還不服下,是要爺餵你嗎!抱歉!爺很忙,恕不奉陪!」
等罵完了後,卻傻了眼,暗道,自己激動個什麼勁?
他愛服不服,愛死不死,管她什麼事,像他這種白吃白喝的人,死了倒也清淨!
不知是氣琉華的懷疑,還是氣自己多管閒事,楚燃冷冷的來開門,完全無視門口面色鐵青的七煞,抬腳便往房間走去。
「公子,你怎麼了?」誰知,身後突然傳來七煞急迫的聲音,讓楚燃頓時剎住了腳步,心中苦苦掙扎了許久,終是放心不下,扭過頭來看了一眼,但見琉華竟不停的咯血,將青石地板染成一片紅,觸目驚心。
「讓開!」楚燃再顧不上其他,急切的跑回了房間,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七煞,將面色慘白的琉華摟在懷中,詫異道,「你堅持住,本王這就帶你去找御醫!」
「不——不必了……」琉華淡淡推開她,有意無意的動作,輕描淡寫的言語,卻讓楚燃的心如針刺般的痛,失神的退了幾步,靜靜的看著他不語。
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有拒絕她的好意。
他終究,還是將她當外人。
「夜楚燃,公子已經被你害的夠慘了!你還不能放過他嗎!既然你容不下公子,那我七煞也同樣容不下你!」
眼睜睜看著七煞刺來的劍,楚燃卻是一動不動,似是疲於應付這一切,靜靜閉上了雙眼,但她等來的,不是貫體而過的劍,而是一句冰冷的命令,「七煞,住手!」
「公子……」七煞握緊了劍,直逼楚燃的胸口,依然不肯罷休。
「住手!」公玉琉華一怒,聲音又冷了幾分。
「是、、、、屬下遵命。」七煞硬生生收回劍,黑眸寫滿了不甘。
「此乃蠱毒發,與她的藥無關。」公玉琉華挑眉,淡淡的解釋了句。
七煞微微一愣,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目光古怪的看了楚燃一眼,然後轉身默默的離開。
偌大的房間中,頓時只剩下琉華和楚燃兩人,靜默不語,任時間流逝,任落花飄零。
楚燃抬眸的看向他,明明離得這麼近,卻總覺得如同霧裡看花一般,怎麼都看不清楚。
遠觀美得驚心動魄,靠近只會遍體鱗傷,於是,她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啞著嗓子道,「本王已經帶回了解藥,為何你服了解藥反而毒發……」
楚燃忽地頓住,似乎想起了什麼,聲音又沉幾分,冷冷道,「莫非,你中的不止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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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今天是灰色的星期日,發生了一連串奇妙又詭異的事,偶還能趕凌晨發個文,(吸鼻子)實在十分不容易。真心謝謝一直追文滴親,偶也在努力的更新,堅持不斷更,還請多多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