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一動不動的爬在地上,隨著輕輕掀起的錦簾,似乎都能看到夜楚郁臉上露出毛骨悚然的笑,那是一種捉弄「老鼠」的悠閒和愜意,氣的楚燃只在心中大吼——
丫的,老娘是要趴下裝死,還是直接踹了他逃走?
「啊——!」
楚燃緊鎖著眉頭,正糾結著該選擇哪一種時,突聞一聲尖叫,讓整個宮殿都為之一震!
夜楚郁動作一滯,挑眉看向大吼大叫的麗娘,不悅道,「愛妃怎麼了?何事如此驚慌?」
「臣、臣妾看到了一隻老鼠……」麗娘抬起手絹遮住小臉,嬌小的身子縮在角落不停的顫抖,青腫的眼眶微微泛紅,嚇得連看都不看一眼。要知道她鄭麗娘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死耗子了!
「哦,老鼠?在哪裡呢?」夜楚郁狹眸一瞇,陰沉的面容冷若冰霜,毫無溫度的字眼,讓麗娘恢復了些許理智。
麗娘慢慢將手絹放下,害怕的將眼睛瞇成一條縫,用手指了指陰暗的角落,咬著下唇道,「在、在哪裡……」
順著麗娘指的方向望去,當看到角落的小石子時,夜楚郁的臉又沉了幾分,似笑非笑的看著麗娘,無聲的沉默讓空氣驟然凝滯。說好的老鼠呢?怎麼不見了?
眼見夜楚郁逐漸變黑的臉,麗娘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低頭委屈揪著小手絹,指著自己腫脹的眼睛,委屈道,「皇上莫惱,可能是臣妾看花了眼……」
此刻的麗娘鼻青眼腫,眼角的淚水將落未落,非但沒有美人蹙眉的柔弱美,反而頗有些東施效顰的滑稽可笑,再加上繞著小手帕的怨婦動作,這醜態……哦不,這姿容那叫一個風華絕代艷驚四座!
看著搔首弄姿的麗娘,夜楚郁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竟也沒有再多過的追究,再次彎下腰,準備掀開簾子……
察覺夜楚郁的動作,楚燃忙屏住呼吸,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死死盯著那雙正慢慢撩起簾子的手,一點一點的抬起,分分秒秒對於她來說,都是莫大的煎熬。
「啊——!」突然又一道尖叫響起,開始地動山搖的晃動!
「皇上上上上上!有老鼠啊啊啊啊!」拖著長長的尾音,麗娘仰頭吼得壯烈,亦將床板踩的壯烈,震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嗆得楚燃臉都黑了!
「夠了!」耳膜快被震破的夜楚郁一怒,生氣的甩掉手中的簾子,深邃的黑眸似噴出熊熊烈火,一動不動的盯著麗娘,冰火兩重天般的地獄體驗,讓麗娘驀地住了嘴!
麗娘一副嚇得要死的表情,讓極端震怒的夜楚郁撿回些許理智,嘴角強扯出幾抹笑容,放輕了語氣道,「愛妃莫怕,告訴朕怎麼了?」
「沒、沒事……」麗娘戰戰兢兢說了一句,依舊被嚇得魂不附體。平日裡見慣了「花言巧語」的夜楚郁,如今這震怒的冷血修羅之相,讓她彷彿自地獄走了一遭。
「愛妃無恙就好……」回麗娘一計寵溺的笑,夜楚郁眼底卻是一片冰寒,暗道麗娘三番五次的阻止,莫非床下真的有鬼?
哼!就算是鬼,落到他夜楚郁的手中,也只剩下灰飛煙滅!
夜楚郁眸光冷冽如霜,緊緊注視著毫無動靜的床下,慢慢的俯下身去,去揭曉最後的答案……
「啊!啊!啊!」誰知,三道綿長的尖叫聲連續傳來,折磨著他脆弱的耳膜,讓他再難以忍受分毫。
夜楚鬱憤恨收回了手,狠狠地瞪了麗娘一眼,無聲示意她閉嘴。
嚇得緊閉雙眼的麗娘,哪裡看得見他飛來的冰刀子,直縮著身子躲在角落,厲聲大叫,「啊啊啊,有有有老鼠,皇上,快給臣妾趕走啊!」
看著角落的石子,夜楚郁眼底掠過一絲疑光,頓了頓,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梨花樹,唇角漫起似有若無的笑。隨即他挑眉看向麗娘,一臉不解道,「愛妃到給朕說說,這老鼠在哪兒呢?」
麗娘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瞅著空無一鼠的角落,頓時傻了眼,欲哭無淚道,「皇上,這隻老鼠太狡猾了,居然逃走了……」
「哦,逃哪裡去了?」夜楚郁冷笑,繼續追問道。膽小怕事的老鼠不逃,難道等你被你踩死嗎?
看夜楚郁明顯不相信,麗娘也有些底氣不足,抬手指著窗戶,就是一頓臭罵,「這隻大逆不道的死老鼠,居然飛到天上去了,若是它膽敢下來,本宮一定將它碎屍萬段!」
夜楚郁低頭,後腦勺頓時垂下三道黑線,暗歎,沒文化真可怕,當初他是怎麼選的,怎會封她為妃?
隨即默默挪到床邊,繼續揪躲在床子的「老鼠」,可這次還沒等他的手挨到簾子,麗娘又變本加厲的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老——鼠!」麗娘在床上狂跑,嚇得魂不附體,腳下一個踩空,竟直直跌向旁邊的夜楚郁,大有將他撲倒壓扁的意外。
看著從天而降的龐然大物,夜楚郁自是閃到一邊,慢悠悠的端起一杯茶欣賞,但許是覺得她的聲音太過「甜美」,便抬手一劈,將拍暈的麗娘扔到床上「休息」,保護她那「天籟般」的甜美嗓子!
看著床上四仰八叉的麗娘,還有她腳下破空多出來的石子,夜楚郁的冰眸微微瞇起,藏下一片幽暗冰冷的鋒芒。
驀地,似是想到了什麼,倒也不急著揪鬼了,轉身走到桌子坐下,抬手倒了兩杯熱茶,方才將目光移向窗外的大樹,勾唇道,「北傲皇子,好戲可看夠了?」
「呵呵……」一道低沉的笑聲響起,磁性的嗓音如同蠱惑人心的魔咒,無形之中,攝人心魂。
他的笑聲有一絲慵懶,有一絲目中無人,似乎在說,這一齣戲,楚皇雖賣力表演,但也不過如此,讓爺有些乏味了。
同時,一道血紅色身影自樹上瀟灑落下,在夜空中劃下絢麗迷人的弧度,來人在漫天紛落的飛花中走來,黑綢般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搖曳,骨子裡透著一股風流與妖嬈,絕世的風華,是不滅的歌。
「巫越國的九龍茶,裴家的生意做的真大……」走到夜楚郁身邊坐下,只是聞了一下茶香,穹傲國九皇子墨非離,便立刻說了茶名。
聽著他毫無歉意的語氣,夜楚郁淡定的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低頭端起一杯茶喝著,淡淡的提醒道,「後宮,可是禁地,按赤焰國規矩,當斬不赦。」
似乎沒聽出他話中的火藥味,墨非離隨手拂落肩頭的落花,悠閒的翹起二郎腿,手中把玩著一朵素雅的曇花,骨子裡透著與身俱來的慵懶和妖嬈。
他含笑的眼眸不著痕跡的掃過床底,唇角翹起耐人尋味的弧度,懶懶道,「本宮不遠千里而來,有要事和楚皇相商,卻在冰焰殿足足等了三個時辰,莫不是楚皇以為,本宮很閒……」
「哦,有這件事嗎?朕怎麼不知道……」夜楚郁挑眉,笑的一臉無辜,和他打著迷糊。
墨非離眼眸一彎,但笑而不語,隨手輕輕打著節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皇——上!」七秒鐘後,一個瘦小身影衝了過來,氣喘吁吁的爬在門框,顧不上抬頭,上氣不接下氣道,「皇上,穹傲國的使臣來了,傳說中那名頑劣不堪不學無術流連花叢荒淫無度的廢物太子也來了,穹傲國一干人等正在冰焰殿等著聖上您召見!」
夜楚郁眼睛危險瞇起,靜靜的看著小猴子不語,剎那間消失的笑容,讓空氣都開始靜默。
小猴子一愣,他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小猴子抬頭,他似乎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人。
小猴子靜默,他似乎遇到了穹傲國的太子。
小猴子哭喪著臉,默默的跪在了地上,暗道:這位該不會是北傲太子吧?他應該什麼都沒聽見什麼吧?
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一般,墨非離唇角微微勾起,饒有興趣的看向他,無聲說道,不巧,爺都聽見了。
「朕知道了,小猴子,你且退下……」抬手遣退石化的小猴子,夜楚燃強忍住笑容,扭頭看向墨非離,一臉凝重道,「深夜來此,不知皇子有何要事?」
似乎沒聽到他語氣中的不悅,墨非離笑著看向夜楚郁,徐徐道,「沒什麼事,就是有點思念楚皇了……」
還未走遠的小猴子,聽到這麼無恥的話,腳下一滑,竟直接摔在了台階上,咬著碎牙暗道:這年頭斷袖還真不少?但怎麼都找上皇上了呢?
反觀夜楚郁面色依舊,眸光一轉,停留在墨非離妖嬈邪魅的臉上,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隔著十米遠的距離,憑借小小的石子,都能讓朕的愛妃產生錯覺,墨非離,你當真如傳言般……頑劣不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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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笑)祝大家端午節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