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的抱著御靈風的身子一頓,卻是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吩咐道,「帶下去,嚴加看管,本王要親自審問!」
反觀楚燃的面無表情,在場禁衛卻被嚇了一跳,目光齊刷刷的望著御靈風,充滿了探究的意味,連歷經生死的司空煌也不例外。()
和親隊伍被滅了嗎?王妃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裡嗎?
如果真正的王妃已經被殺了,那麼眼前的人是……
見禁衛石化般怵在原地,楚燃聲音頓時冷了幾個音調,不悅的冷哼出聲,「聽不懂本王的話嗎?」
「是……」司空煌率先反應過來,派了幾個人將刺客拖走,省的惹怒了夜楚燃。
見夜楚燃不信他的話,一根筋的孤涯氣到了極點,拖著受傷的腿留下一條長長血痕,拼了命的怒罵道,「夜楚燃,枉你一世英名,竟被這名奸人迷惑!我家皇子不遠千里前來和親,半路上被你這個奸人所害,你不思為我家皇子報仇,竟還娶了這名奸人為妃!夜楚燃,你也該死!」
見刺客罵到夜楚燃頭上,司空煌忙將刺客劈暈,阻止了他滔滔不絕的話,省的惹怒了夜楚燃。
「你們聽見了什麼?」楚燃背對著門,逆光而立,染血的紅衣似燃燒烈焰,毫無溫度語氣似要結冰,讓人頓陷入冰火兩重天的烈獄!
絕對的強者氣勢讓眾人一驚,忙單膝跪地異口同聲道,「屬下什麼都沒有聽到。」
「很好,下去吧!」楚燃懶懶抬手,挺直了背影如山般難以撼動,一句話,便可以動搖人心,顛倒黑白!
過了一會,秦厲也將大夫請來了。
凝望著靜站在窗邊的楚燃,依舊強大如神砥般不可撼動,但那妖魅的紅影有些黯然失色,第一次讓他感覺到,她,也有脆弱的一面。
「王爺,王妃傷的很重,所幸並無大礙……」沉默的強者更讓人懼怕,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大夫,靠近一分也會倍感壓力。
「嗯……」楚燃淡淡應了一聲,心頭從未如此沉重,她不怕被人殺死,卻害怕別人為她而亡,她不知御靈風為何救她,她只知道,她欠他一條命。
秦厲將大夫送走後,楚燃方才收拾好情緒,緩慢的靠近御靈風,褪去他染血的錦袍,指尖沾了一些療傷聖藥,一邊輕輕的塗抹均勻,一邊淡淡的問道,「人都已經走了,你還要繼續裝嗎?」
本該昏迷不醒的御靈風,靜靜的睜開了雙眸,神色複雜的看向她,艱難蠕動了唇道,「他的話,你信多少?」
「一個險些殺我的刺客,和一位捨命救我的王妃,你說,我該相信誰?」楚燃擦藥的手一頓,並沒有抬頭看他,波瀾不驚的語氣,讓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明知道我要殺你,卻又為何救我?」御靈風收回了複雜目光,桃花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失神望著她染血的胳膊,聲音變得低沉沙啞。
楚燃神色冷然看向他,毫不避諱的回答道,「你死了,本王也脫不了干係,被皇上論罪不說,一旦引起兩國交惡,戰爭也會一觸即發。我只是,不喜歡死亡。」
御靈風瞇起桃花眼,高深莫測的笑道,「殺一是為罪,屠萬即為雄,勝者是踩在敗者的屍體上,方才布上榮耀之端,身受萬民敬仰。戰爭帶來的不一定是毀滅,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許是——和平。」
楚燃目光一暗,不置可否。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的平靜,不過是醞釀下一場戰爭,燃燒的戰火,是無可避免的朝代更迭。
這一切本與她無關,無奈,被攪入了黑暗漩渦之中,任由著命運,輪迴。
楚燃陷入了沉默,靜靜為他包紮傷口。一向被絕情照顧的她,從沒有「伺候」過別人,動作不免有些生硬,時不時弄疼了御靈風,他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妖魅的皮囊下,也是一副王者傲骨,霸氣天成,不怒自威。
「他傷了你,你想如何處置他?」本以為御靈風想要殺她,門外的黑衣人也是他派來的,但見御靈風險些為她而死,楚燃心中很快否認了這個猜測,決定相信御靈風的話。
御靈風卻以為楚燃在試探他,冰冷的表情被風情萬種的笑取代,漫不經心道,「隨王爺處置,靈風沒有異議……」
「嗯,你且在此好好休息,本王會還你一個公道……」見天色也已經晚了,楚燃扶著御靈風躺下,手無意握住他的胳膊,卻感一個冰冷的金屬質感。御靈風見她臉色不對,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忙反手過來扶她,熟料袖中的匕首脫落,落地發出清亮的脆響。
盯著地上鎏金匕首,楚燃目光驟然一緊,輕笑著看向御靈風,不冷不熱道,「你想要殺本王?」
沒想到會出這麼大疏忽,御靈風剛平靜的心激起軒然大波,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不惜扯動傷口從地方爬起來,彎腰撿起匕首把玩著,反問道,「若我要殺你,又何必救你,豈不多此一舉?」
楚燃神色冷然,緊抿著唇不語,平靜無波的目光,讓人徒生一絲懼意。
御靈風冷冷抽出匕首,寒芒映著一雙多情桃花眼,唇角揚起細微的弧度,似笑非笑道,「夜楚燃,別以為天下男子都是噁心的斷袖,本王與你不同!這把匕首不過是本王的用來防身的,若你敢打本王的主意,本王一定殺了你!」
「哦,那王妃大可放心,我夜楚燃再次發誓,絕不動你!如此王妃可以收起的匕首了嗎?本王最討厭的是別人的背叛,最無法忍受的是背後挨刀子!」楚燃眼中瀰漫寒光,嘴角微微一勾,不溫不火的語氣,透著冷然和堅定。
不過是想激怒她,借此來轉移視線,沒想到卻得到楚燃這麼一句話,雖然化解了危機,心卻莫名煩躁起來。
等御靈風回過神來,哪裡還有楚燃的身影,倒是冷魅自窗外急急飛入,不解道,「如此大好的機會,主子為何要放棄!咱們的人全都……」望著血染紅的台階,是曾經同生共死兄弟的血,七煞無聲攥緊了拳頭,黑眸燃燒著熊熊怒火。
「夠了!本王的事還輪不到你插嘴!下去吧,不要讓人發現了!」冷冷揮手喝退冷魅,御靈風靜靜閉上眼睛,空中飄來濃重的血腥味,讓他陷入掙扎了之中……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墨離修,你何時變得這麼優柔寡斷?
月色在濃重的夜色中漸暗,冷風吹不散的濃郁蓮香,隨著一道纖塵不染的白影,無聲的飄入了王府地牢中。
不過一片葉落的時間,冰冷的石板上便躺滿了橫七豎八的人,他們一個個驚懼的睜大了眼睛,卻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只有脖子上的細長紅痕,不停的溢出江流般的血,染紅了每一個角落。
被鞭打的傷痕纍纍的孤涯,牢牢的釘著刑架上,氣若游絲,奄奄一息。吃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向眼前的男子——
一襲雪衣纖塵不染,銀白色玉帶纏腰,長若流水的青絲垂在背後,清俊飄逸的冷冽身姿,仿若九天之上離塵的仙人,凌空而來,足不沾塵。一雙幽暗深邃的冰眸子,似將世間萬物全沉入其中,超然物外的淡然神情,似將一切掌控其中。
「說出你的遺言。」男子狹長鳳眸微微上挑,眼角的黑蓮似乎綻放,給他淡雅出塵的面容,平添了幾絲清魅之姿。
眼前的男子高貴的神情,似一輪高懸九天的皎月,讓孤涯微微失了神,嘴角漾開一抹笑,喘著粗氣道,「多謝公子救孤涯一命,是孤涯違背了公子的話,險些傷了夜楚燃,奸人殺了我家皇子,還請公子揭穿他的真面目,那小人死也瞑目了……」
「好……」白衣男子神色恬淡,唇角淡淡吐出一個字,寬大的雲袖一揚,寒芒如流星一現,便是生命隕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