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派人召來御醫,勢必會驚動一些人,比如當今皇上,還有幕後兇手,
孫勝如此懼她,必會一口咬定她風寒入體,需要好好調理幾日,正好讓她揪出王府內鬼!
夜楚燃是不可一世的強者,如此斬草除根的大好機會,對於一個急與置她於死地的人,絕不會錯過此等絕佳良機!
現在萬事俱備,就等魚兒上鉤了!
思及此,楚燃眉梢一揚,語帶幾絲笑意,「秦厲,送孫大人離開……」
聞言,嚇得一身冷汗的孫勝深深覺得,來炎王一次好似十八層地獄走一遭,還能活著出去簡直是萬幸,忙長吁一聲道,「王爺保重,下官告辭……」
見楚燃輕輕點頭,孫勝方才彎腰退下。
「孫大人,這邊走……」見孫勝一股腦向前,竟往書房走去,秦厲指著相反的方向,彎腰提醒了一句。
將門外的事盡收眼底,楚燃垂眸陷入沉思:
在外人面前,秦厲是一絲不苟的冷面管家,將炎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的心向著夜楚燃嗎?
「秦厲……」楚燃冷喝一聲,讓門外兩人同時停下了步伐。
同情看了秦厲一眼,孫勝逃也似的離開了,在陰晴不定的炎王手下做事,真心個不容易啊啊啊啊啊!
沒空理會孫勝的眼神,隨意指派一人去送,秦厲面露一絲凝重,赴死般走了進來。
「王爺有何吩咐?」聽到楚燃不悅的語氣,秦厲便知大事不妙,當下單膝跪地,絲毫不敢怠慢。()
只有在面對夜楚燃的時候,他才會露出誠惶誠恐的神情,這雙深沉的眼中,有警惕,有懼怕,有服從,卻單單少了發自內心敬畏!
人心要靠時間來檢驗,楚燃並不急著動他,只是饒有深意的一笑,單刀直入道,「公玉琉華是什麼人?為何住在王府中?」
聞言,秦厲表情細微變化,強壓下心頭不安,如實道,「公玉琉華乃是紫聖國六皇子,母妃身份低微又通敵叛國,之後被囚禁在冷宮而亡。十年前紫聖國與赤焰國結盟滅了曼陀國,紫聖國為表誠意將他送了做人質,卻被王爺帶回了王府,美其名日做客赤焰的貴客皇子,實則淪為……男寵的不受寵質子。」
秦厲冷硬的語氣難得出現了波動,說出一番話似用盡了全部力氣,低頭等待著楚燃的裁決。
對古代豢養男寵之事略有耳聞,但聽琉華是夜楚燃的男寵時,楚燃還是有些大吃一驚,難怪琉華對她死活冷眼旁觀,確實如他所言,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呈現在她的面前。
「秦管家為人處事,向來一絲不苟,欠了誰幾兩銀子,穿爛了幾件衣服,事無鉅細,都全然記在心中,當日你暗中調查毒茶之事,竟也忘了屋中的肥貓嗎?那隻貓是你一時疏忽,還是說……故意隱瞞!」楚燃聲音驟然一冷,冰冷的字眼劃破沉寂的空氣,似要震破他的耳膜!
以為楚燃發現了什麼,秦厲嚇得忘了辯解,死死的將頭貼在冰冷的地面,一股鑽心的寒意將他整個人凍結,宛如身臨地獄的極度恐怖體驗。()
「屬下無能,讓刺客逃走了,還請王爺降罪……」赤焰軍統領司空煌突然跑來,神情冷峻的跪在地上請罪。
「起來說話……」楚燃不冷不熱瞥向秦厲,秦厲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驚魂未定的走了出去。
「講清楚……」看了一眼剛正不阿的男子,楚燃知道其中必有蹊蹺,便也稍緩了顏色。
司空煌神色一凝,面露幾絲疑惑,「刺客對王府極為熟悉,屬下等一路追到書房,誰知刺客竟變戲法般,憑空消失了!」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除非書房之內設有機關!但如此隱蔽之事,刺客又怎會知道?
楚燃按下心中疑惑,沉聲吩咐道,「這幾天加強王府守衛,卻也不要打草驚蛇,該怎麼做,不用本王教你吧!」從府中下人的態度可知,夜楚燃不是好伺候的主,她只能用冷硬的語氣吩咐,以免引起他的疑心。
「多謝王爺,屬下告退……」臨走之際,司空煌滿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莫名悲壯的語氣,倒讓楚燃有些莫名其妙。
楚燃自然不知,赤焰軍雖紀律嚴明,但也苟克到了一種變態的地步,凡是辦事不力者,違背軍令之人,輕則丈打一百,重則以死謝罪!按司空煌的「罪罰」來說,理應丈打一百,但這麼一來,不死也殘了!
一切如同楚燃所料,孫勝幫她請了「七天假」,司空煌也重新部署禁衛,看似加強了禁衛巡邏,實際上卻暗中放水,只等刺客一現身,立刻擒拿問罪!
看不見的敵人,就如同背上的芒刺,如果不設法處之,將日夜為之所擾!
她向來討厭麻煩,但若真的惹了她,黑道的第一老大,也是第一殺手的她,會親自送他入地獄!
楚燃裝病的這七天來,除了宮中皇上派來的御醫,皇叔夜楚邵送來的補藥,還真沒有一丁點動靜!
若非刺客早已逃離,就是刺客對她知根知底,才不會貿然行動,眼見第七天就要過去了,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王爺有令,誰都不許進去!」屋外埋有伏兵,司空煌更親自守在門口,防守的滴水不漏,只等刺客伏誅。熟料來人竟是御靈風,但沒有楚燃的命令,誰不敢放行。
「大膽,竟連我家皇子都敢攔!快給小爺讓開!」尹七頓時一怒,立刻擋在御靈風面前,揮舞起來毫無威脅力的拳頭。
「沒有王爺的命令,就是天王老子來,本將也照攔不誤!」司空煌將手中的長槍用力擲地,讓尹七這個紙老虎頓時嚇得連退三步。
「這麼說,你是不肯放行了嗎?」御靈風上前幾步,似笑非笑的問道。
司空煌面容冷峻,死死的守在門口,無聲回答他的決心。
「咳咳,司空煌,讓、讓他進來……」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屋中傳來的輕咳聲阻止了欲大動干戈的兩人,司空煌冷哼著收起銀槍,只放了御靈風一人進來。
「王爺,感覺如何了?」御靈風目光複雜的看向她,試圖透過這冷硬的金色面具看到她的表情,卻只見她毫無血色的嘴唇,還有隱隱泛白的手指關節,心中泛起一陣酸楚的感覺,竟讓他忘了來此的目的。
「無、無礙……」楚燃痛苦的輕咳幾聲,氣若游絲的看向他,一副病怏怏的架勢。
御靈風面露一絲凝重,垂下的一派濃密睫毛,很好遮掩了桃花眼中一瞬而逝的掙扎,伸手將楚燃扶了起來,舀了一勺湯藥吹涼了,方才遞到楚燃的唇邊,用孩子般的語氣生硬道,「來,小心點……」
楚燃動了動唇,終是沒有什麼,低頭將藥喝完,一抹苦澀漫上心頭。前世,她被送到意大利後,遇到了血蓮幫的絕情,若非絕情拚命保護她,她恐怕早就被人殺了。當時,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看不到他一絲一毫的好,殺他雙親,屠他兄弟,生生毀了他一切!
如今的這一幕,仿若回到了從前,心中泛起難言的感動,卻又害怕著,抗拒著,他的關懷。
緊張的氣氛變得詭異,一人慢慢的餵藥,一人沉默的喝藥,只因彼此心知,等這一杯藥空了,那便是撕破臉皮的時刻!
對於敵人,誰都不能留情,否則,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等最後一勺藥遞到唇邊,楚燃張了張唇瓣,卻沒有飲下苦澀的藥,偏過了頭不語。
御靈風將藥碗擱到了一邊,突然一把將她壓到了身下,桃花眼中蘊藏著莫名情愫,幾乎含著她的唇瓣小聲道,「別動,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