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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回 文 / 蓮花郎面

    第一百六十回、聖心難測,成敗定勢

    六道閻魔宗偏殿,萬魔圖前,遣淵魔尊行跪禮迎接魔道聖者。

    「我說過行不通的,死了一個千變還不甘心,你到底要怎樣?」

    魔道聖者繞過他,坐在了萬魔圖後的主座之上,他雙手交疊於膝上,銀色的飾物襯著白衣,頗有種孤冷之意。

    遣淵垂著頭,看不出一點表情,他道:「聖者大人,她是我的弟子,我怎麼教導她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連因材施教都不會,我還要你何用?」魔道聖者手指一挑,整個屏風都被轟開一個大洞,魔圖上的那些魔頭哆哆嗦嗦地擠在角落裡,根本沒了平時的戾氣。

    魔道聖者緩緩收回手,一字一句地道:「更何況我是魔道聖者,怎麼輔佐黃泉是我的事情,你也管不著。」

    遣淵魔尊不卑不亢,他沉聲道:「她不僅是黃泉,還是我六道閻魔宗的弟子,聖者大人非要將她劃在宗門之外,我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破滅天魔宗就沒你那麼會來事兒,當初怎麼就讓你撞上了。」魔道聖者有些厭煩,他輕輕撥弄手裡的飾物,「黃泉是魔道聖主,順此劫難而生,這是你改不了也攔不住的,所以別白費功夫了。」

    遣淵魔尊面露不忍之色:「她還只是個孩子,如果聖者大人願意去指引,定然不會走上這麼一條路。」

    「孩子?她到底活了多少年連公孫魘花都不知道,說不定連我們都是後輩,你這就管她叫孩子了?」魔道聖者嗤笑一聲,「有這點同情心不如用在戰死的弟子身上,若是黃泉得道,那麼魔道正統也有了希望。」

    「不知善惡,不辨是非,不問生死,心空如鏡,這不就是剛出生的孩子麼?」遣淵魔尊字字懇切,他很少以這麼卑微的態度說話,但在魔道聖者面前實在迫不得已,「黃泉開神智不久,天書在最開始教給她的東西根本就不對,待到無暇魔尊引她入門,這一切都已成定勢,實在太難更改。我花了幾十年試圖矯正,可聖者大人每每都要阻攔,這次我是真忍不下去了,您不能這麼對她的……」

    「不是我有意引她,而是她選了這條路,所以我為她鋪平這一切!」魔道聖者的聲音突然拔高,他從座上站了起來,「她是黃泉啊,遣淵,你到底看明白這兩個字沒有?你看懂了聖殿裡藏的魔紋沒有?她和我一樣,本來就不應該屬於任何一個宗門,是完全孤立的,不受任何事物影響的。不管我幫不幫,不管你教不教,她終歸都會走上這條路的。」

    「遣淵,我不喜你在黃泉身上花太多心思,並非我獨斷專行,而是我看到的東西更多,所有試圖改變她的都不會有結果,你一直在白費力氣。」

    遣淵魔尊面色沉冷,他抬頭注視著略有些激動的魔道聖者:「聖者大人覺得她變不了是因為在你眼中她只是黃泉,而我覺得我能教會她這些情感則是因為我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

    「你瘋了,我不會想要教會黃泉這種東西,這就跟沒有誰會想教獅子吃素、教河川倒流,教天道垂憐世人是一個道理……」魔道聖者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辦法跟遣淵溝通了,他擺了擺手,銀飾叮呤噹啷作響。

    遣淵魔尊神色極為平靜,他一步不讓地道:「她不是天道,她只是黃泉,是魔道修者,是人。而情感,則是所有人都存在的本能。」

    魔道聖者聽得煩了,他一腳踹翻了萬魔圖,然後冷冷地道:「夠了,遣淵,你失道了。」

    失道,這是對於一名修行者最大的否定。

    遣淵魔尊向他叩首,一言不發。

    魔道聖者走近他,低聲道:「遣淵,你真是瘋魔了罷?黃泉是你弟子,那六道閻魔宗其他人就不是了?臨君、岐姬這些人你都打算用來當她的墊腳石麼?千變死了你覺得不夠……」

    「千變之死是您一手操縱,而臨君、岐姬何時又當過墊腳石?」遣淵魔尊感受到他的逼近,臉色微微蒼白,但傲然之氣分毫不減。

    「是啊,是啊,都怪我!」魔道聖者氣極反笑,他憤然揮袖,轉過身道,「這天底下還真沒一個聖者好當的!天書丟了怪公孫魘花貪睡,九鳴城破了怪鏡離修為不濟,弟子死了就怪太清絕情,有誰知道公孫魘花只剩一口氣卻為妖族從死境裡爬回來佈局?有誰知道鏡離成道僅有百年卻願為人族拿命去搏?又有誰知道太清為鎮通天神脈,守北川平安,早已自毀肉身?」

    「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拉攏黃泉,我又何苦以千變離間她與六道閻魔宗?若是後繼有人,我又何苦強撐至今?遣淵,講情守義如你,自然承受不了一脈道統之重,既然不能站在我們這個高度,那就不要妄自揣測我們的心思!」

    說著他便消失在原地,不留下半點痕跡。

    整個偏殿之中寂然如死。

    *

    北川大陸,伽耶王朝,天子視察帝陵修建進度時被刺,一怒之下坑殺三十萬開山工。待他重返京都之時,多位諸侯後裔已經逃離,蹤跡全無,天子遂下檄文至各個郡縣,嚴厲剿滅叛黨。因為連坐制的盛行,平民之間人人自危,揭發叛黨也從有憑有據變成了惡意揣測。

    連坐制是個好東西,天子能借由它將那些本該站在同一個陣線的人變成對立陣營,借刀殺人實施起來簡直不能更順利。

    這年冬天,寒意愈發深沉了,連一向溫暖的南方都被積雪淹沒。

    皇甫留仙冒著大雪進了山,在被白雪覆蓋的竹林裡看見了那位自稱雲青的隱士。

    她一個人坐在雪裡,靜默地照著棋譜擺棋,然後算著棋路,自己與自己廝殺。

    這隱士與墨陵那些人著裝頗有不同,她穿了身玄色道袍。墨陵雖也偏好黑色,但衣著更為端莊繁複,花色偏少,冠帶之上卻頗有講究。而她這身道袍卻式樣極簡,唯獨邊角處有精細的赤色紅蓮紋路,這道袍領處立起,下擺卻不及膝,禁慾和裸.露激烈地混合在一起,有種莫名的魔性。

    沒有雪落在她身上,她整個人都是漆黑的。

    皇甫留仙覺得她換了身衣服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變得更為凶險,更為致命。

    「將軍……」雲青抬頭,溫和地笑著道,「冬天可真冷啊。」

    皇甫留仙勉強笑了笑,然後踏過雪到雲青跟前,這時候她才發現四周竟然只有她自己的一排腳印,莫非對方是下雪前就呆在這兒了?

    「您穿得少了。」皇甫留仙的視線掃過她的赤足,多少有點尷尬,「可要為您送幾件袍子上來?」

    「不必了,送去給那些受不住凍的百姓吧。」雲青搖頭,她聲音一直是輕輕柔柔的,就像雪降於心底一般,看著柔軟,融化後只剩一片冰冷。

    皇甫留仙以為自己失言,於是連連道歉:「是我欠考慮了,等下山便去辦這事兒。」

    「將軍為何事來?可是我的錦囊不管用?」雲青摩挲著棋子,露出的半截手腕上隱約有古拙而猙獰的圖案。

    皇甫留仙覺得她看起來實在有點不像墨陵名士,但身負異力那是肯定的,她忙道:「不是不是,您的錦囊我尚未用過,我這次來是想問點事情。」

    「墨陵劍閣的事情麼?」雲青擱下了子,然後將手攏入袖中,皇甫留仙迅速將視線從她腕上挪開了。

    「正是,前些日子碰見另一夥起義的軍隊了,他們自稱有墨陵高人坐鎮,後來我們派出使者視察一番,那高人果真能使移山填海之術。」皇甫留仙將這些天的事情一一道來,她原本想要將對方的軍隊收編到自己這裡,可沒想到他們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對方一碰面就直接搬出了墨陵的旗號,這讓皇甫留仙心中不由打了個結。她覺得自己這邊也有位「墨陵高人」,人家這個看起來也不是假的,莫非墨陵是廣撒網多撈魚,要在所有反軍這裡撈足了好處再選個人繼承王位?

    「他妨礙你了?」雲青直截了當地問道。

    皇甫留仙一愣,心想這兩位墨陵傳人恐怕要溝通一番了,於是答道:「確實有些不便……」

    「那我就替你解決掉這個不便。「雲青安撫似的笑了笑,她話說得輕巧,可皇甫留仙心中卻是一突。

    皇甫留仙壓著疑問,連聲稱謝:「勞煩您了,您幾番搭救,我卻無以為報,實在是……」

    「下次有這種事情直接同我說。」雲青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道,「所有的不便,都可以交給我。」

    皇甫留仙心中更是怪異:「呃,想必您在墨陵內人緣頗廣吧?」

    雲青突然笑起來:「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件事兒了,我不是墨陵弟子。若你是衝著這個來的,那就走吧,若你是衝著王位來的,那便信我。」

    此時的皇甫留仙心中混合了「果然如此」和「居然是這樣」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她有些複雜地道:「我為江山而來,您為我所做的我也看得清楚,是不是墨陵都已經無所謂了。」

    只要能助她奪下這片大好河山,那麼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也一樣。」雲青點頭笑道,「我是為了看這王道氣運而來的,是不是你都無所謂,只要能助我悟道就好。」

    雲青的意思就是,只要對方身上有著那麼一絲帝星之相,那麼她幫誰都沒問題,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整體中隨時能夠更換的部分。皇甫留仙心下一寒,神色卻愈發恭敬。她知道自己必須隱忍,在踏上王座之前,被利用也好,被漠視也好,都是不可避免的。

    等她一朝得勢,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什麼能夠控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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