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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回 文 / 蓮花郎面

    第一百四十九回、答疑解惑,神仙之謎

    鯤化鵬飛去南冥天池後,整個北海之冥也逐漸安定下來。

    黑天黑水間,有兩人臨浪而立,這兩人均是氣息澎湃,威勢浩蕩。

    雲青看著北邊泛著光芒的界門,對身側的謝遙道:「十年了,我也是時候離開此處了,不知走前能否得見聖者大人?」

    謝遙琢磨不透雲青的意思,換了是他,那肯定是有多遠走多遠,斷然不會想要再見這個試圖殺死自己的聖者。

    「這個我可做不得主。」謝遙低頭看了她一眼,但是實在難以從她臉上觀察出什麼意圖,「況且我自己也剛剛從斬仙台上下來,這會兒有點不敢去見他……」

    「斬仙台?」雲青心目往謝遙身上一掃,她早感覺到短短十年間謝遙變化不少,沒想到他是在斬仙台上呆了十年,「你不是一直挺聽話的麼?怎麼上了斬仙台?」

    神隱門是山門,避世不出,凡世少有人知其內情,可這門中唯獨一樣東西在民間流傳頗廣,那就是斬仙台。話本小說裡不知多少淒美的愛情故事都是從斬仙台上開始或者結束的,什麼仙魔禁戀、謫仙下凡,簡直應有盡有。

    謝遙是因為之前押送她的事兒所以被罰了,其中涉及一些神道秘聞,他也不知該不該同雲青說,所以只好沉默。

    雲青見他沉默,理所當然地就往這方面想了,她同情地道:「沒關係,初戀失敗是常有的事情,你和無暇魔尊道阻且長啊……」

    謝遙又臉紅,反正提起朱無瑕他就沒有不臉紅的時候,他努力清了清嗓子,用拂塵把雲青推開些:「別胡說,跟那個沒關係。」

    「哦……」雲青用一種「我都理解」的語氣點頭答道,「我不會去跟無暇魔尊說的。」

    「都說了不是那個……」謝遙覺得自己的初戀就是被她還有仙道聖者這種人給毀掉的。

    雲青見他實在是臉上掛不住,於是立刻把話題扯回來:「好吧,不是就不是。你說你不願去見聖者大人,那可否為我打開界門,讓我自己上去?」

    通天神脈乃是仙道重鎮,這麼直接把門開了放魔道嫡傳進去……

    謝遙不想回斬仙台受刑,所以只能硬著頭皮道:「你真想見他?」

    「嗯,有要事相詢。」雲青這話是真的,她語氣也頗為誠懇,「十年來就等這一日了,要是見不著我就去你們山門口坐著等。」

    謝遙覺得這種事她一定能幹得出來,無奈之下只得勉強道:「我先去問問,若是聖者大人答應那便請你上去,若是……」

    「多謝。」雲青把他後面的轉折給堵了回去。

    謝遙無語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轉身向通天神脈飛去:「總之我會盡力的。」

    雲青沉默地立在原地,神色漸趨凝重。

    她要見仙道聖者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在十年前就有了這個想法。十年前,她為了一命雙生之事求問於諸多聖者,最開始是在古戰場遇上的佛道聖者,那時候子鴻說既然是從十萬大山來的,那麼解決的根源也在十萬大山。然後她因為阿芒被誘走一事跑去了十萬大山,可是妖道聖者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給出一個很朦朧的線索,也就是十年內必有人替她解惑。

    接下來雲青趕回六道閻魔宗,立刻就收到了仙道聖者問責的消息,這問責時間也恰恰好就是十年。

    這讓雲青有點不好的揣測,她在前往神隱門的路上心中還懷有一絲僥倖,也許路上偶遇的神道修者就是解惑之人。可是拿謝遙一番試探下來,根本毫無所獲,疑團反倒更多了。等到了神隱門,她也基本上能肯定一件事了。

    那個能為她解一命雙生之惑的人,多半就是仙道聖者。

    可是妖道聖者能算到的事情,仙道聖者肯定也能算到,現在十年都過去了,他還一點動靜也沒有,估計是不想理會雲青了。所以雲青無論如何都得求見他一次,這裡面可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但是雲青別無選擇。

    此時此刻,通天神脈的影壁前面,謝遙正糾結著要怎麼跟他師尊開口。

    「不見。」仙道聖者根本不用他開口就知道他來幹什麼了。

    謝遙被嚇了一跳,馬上道:「哦,那我這就去跟魔尊說!」

    「你跟魔道未免太過親熱,這才在本座面前站了半刻不到就急著走,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神隱門?」仙道聖者口氣特別不好,看來謝遙是撞槍口上了。

    他暗叫一聲苦命,立刻解釋道:「這……弟子不急著走,不急,一點也不急。」

    「既然不急,那就在這兒呆著。」仙道聖者慢悠悠地說道,「修行上有什麼疑障可以問問。」

    謝遙心裡都快急死了,他在雲青和仙道聖者之間一直都是兩邊不討好,也不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弟子沒什麼問題……」謝遙盡量平穩地說道,可仙道聖者馬上就冷笑了一聲,謝遙知道自己說錯話,迅速嚥下了後半句,改口道,「不知弟子十年前斬落神道弟子可有給宗門帶來什麼麻煩?」

    仙道聖者依舊口氣不善:「哦,現在知道會有麻煩了,當時怎麼不好好想想?」

    謝遙沉默,不說話比較好,畢竟說得少就錯得少,現在想來神隱門弟子之所以寡言多半也是因為仙道聖者太能找茬了。

    仙道聖者見他一副認真悔改的樣子,這脾氣終於下去了點兒:「沒關係,黃泉想要讓你頂這段因果,可是有本座在,哪裡容得她肆意擺弄我神隱門弟子。」

    「不知師尊此話何意?」謝遙相信仙道聖者的手段,但一方面也不好就這麼看著雲青出事。

    仙道聖者放低聲音,一點點給他解釋:「十萬年了,浩劫將起,西海的鎮海之物也不怎麼牢靠了,十年前那個鎮海之物被一群散修撈了出來,神道得知後便想尋回那東西,重鎮西海。」

    這東西就是被神道修者爭奪,最後卻落入雲青手裡的弇茲古鏡。

    謝遙不知道當年那事兒後面還有這麼重要的問題,看來那面鏡子並非單純的神明遺物,而是頗有來頭。

    仙道聖者接著說下去,語氣裡卻是幸災樂禍居多:「只可惜你們兩個蠢貨橫插一腳,直接把人家派出來的赤帝后人給殺了個乾淨。現在中央大亂流暴走多半與這面鏡子脫不了干係,浩劫已經被提前了。」

    「本座自然不會讓你白白替她背這麼大一樁因果,於是就讓她鎮守北海之冥,十年中神道派人進攻界門時她便會手染神血,這樣她也算與神道結下死仇,你們可以說是兩兩相當。再說之前那面鏡子,失了弇茲古鏡便會使中央大亂流暴走提起,中央大亂流影響到北海之冥,她多半又要歷一次鯤鵬之劫,這麼一來她就算自食其果了。」

    謝遙很少將事情想得這麼複雜,可是從仙道聖者的一舉一動來看,某些看上去十分細微且根本毫無關聯的事情往往都蘊藏著大玄機。他也沒想到為了替他圓回與神道的因果,仙道聖者已經暗中下了這麼多步棋。

    謝遙心中有些複雜,他垂頭施禮,認真地道:「多謝師尊。」

    「如此一來因緣報應已了,本座不想再與她有所交集,你讓她滾回魔境吧。」仙道聖者十分不耐煩地揮袖子讓他走。

    可是謝遙被他剛剛一席話挑起了不少好奇心,索性心一橫就問了下去:「不知師尊所言的神道究竟是何來歷?」

    「如今的聖地之首。」仙道聖者十分簡短地答道,「十萬年前最為輝煌的一個道統。」

    謝遙心下震驚,他還從未見過自己師尊給任何一個聖地如此之高的評價。

    仙道聖者的語氣莫名冷漠,他似乎不介意謝遙問起這些事,但回答起來也不怎麼開心:「別去管他們,如今他們道統已失,卻仍在這方世界裡苟延殘喘,為的不過是彌補十萬年前的一些差漏罷了。這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所以莫去為難,也無需相助。」

    「差漏……?」謝遙覺得十萬年前的那場浩劫絕對不簡單,要讓一個如此輝煌的道統在瞬息之間消失,除了天道,根本沒有誰能辦到吧?

    「他們那個時代的差漏。」仙道聖者終於還是歎了口氣,「我們連自己這個時代的差漏都要顧不上了,誰還管他們這些陳年遺事。」

    謝遙突然想起來,那時候赤帝后人曾試圖收回他額頭上的青帝百花印,按照仙道聖者的說法,莫非這神印也與彌補漏洞有關?那他是不是該把東西還回去啊……

    「神印是你的造化,不必歸還。」仙道聖者好像突然變得慈和了許多,他看穿謝遙的心思,於是淡淡地道,「神宮是大機緣,若不是因為神宮一事,本座絕不會收你入門。」

    仙道聖者這句話直接把謝遙的心思引回了幾十年前,那時候他在神道上迷失,然後見了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的銘文助他踏入了仙道門檻。後來據雲青說,那石碑之上的內容就是神隱門傳承——太上感應錄。後來他慢慢修行太上感應錄,然後被清虛子接引入門,真正走上了修仙之路。

    當時他沒覺得怎麼樣,現在想起來卻突然有點怪異,為什麼神隱門的東西會在隱天山的神道上呢?

    他覺得自己可能觸碰到了很不得了的東西,啞著嗓子問道:「……不知我宗與神道是何關係?」

    仙道聖者似乎猜到他會問這個,又歎了口氣,沉默良久。謝遙覺得仙道聖者之前幾十年裡歎的氣加起來還沒有今日多,他以為仙道聖者不打算回答了,正準備告退,沒想到影壁中傳來了清晰的聲音。

    「洞玄子,你可曾想過,這影壁之上的地方到底通向哪裡?」

    「弟子不知。」謝遙搖了搖頭,心下的猜想卻在一步步印證。

    仙道聖者從地上起身,伸手觸碰到影壁上面,謝遙覺得他從來沒有哪一刻看起來和此時一樣清楚。仙道聖者常年坐鎮影壁之內,所有弟子都只能見著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現在謝遙卻能清楚地看見他的樣貌。

    仙道聖者是男孩兒模樣,白髮勝於霜雪,雙目閉著,左眼下方還有顆紅色的淚痣。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太上道修者,反倒有種多愁善感之意,若是不知其來歷的人恐怕會覺得他柔弱安靜,他左眼下面那點淚痣也是將他襯得雌雄莫辯。他身上的道袍繁複地拖曳在地上,與玉清天尊穿的那身相似,這時候謝遙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道袍下擺處密佈的傳承秘紋。

    謝遙的目光落在仙道聖者手上,他觸碰著薄薄的影壁,可是從來不曾從中走出來過,即便下訪凡世也只將意志托於身外化身。

    仙道聖者拂過影壁內側,無法前進一步,他漠然道:「通天神脈……或者說隱天山的殘骸,這上面就是與離宮相對的別館。之所以上不去,是因為已經沒有人知道神道該怎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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