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棒殺』下重生,庶女媵妾

《『棒殺』下重生,庶女媵妾》章 節目錄 第64章 較量 文 / 滄海明珠

    馬車一停,桓裕的琴聲也斷了。()王博十分不悅的坐起身來,冷聲問道:「怎麼回事兒?」

    前面的護衛早就匆匆的跑了過來,低聲回道:「郎君,是賀家大郎君的馬車等在前面,他說他要接阿繡女公子跟他一起走。」

    「跟他走?」王博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道:「跟他走的話,恐怕阿繡不小心丟了,落到了叛軍的手裡他這個做大哥的都不知道呢。」

    「哎我說,」桓裕轉過身來奇怪的看著王博,「阿繡是賀家的女兒,她的兄長要接她走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啊。」

    王博哼了一聲,不悅的說道:「這是阿繡的事情,你們去跟她說。」

    護衛遲疑的看了桓裕一眼,摸不清自家郎君到底是什麼意思。

    桓裕擺擺手,說道:「去吧去吧,這是阿繡自己的事情,她願意跟誰走便跟誰走。不過——你別忘了提醒她,若是跟她的兄長走了,怕是聽不見我桓四郎的琴聲了哦。」

    護衛依然不敢確定狀況,但桓四郎已經這樣說了他自然不敢再問,答應一聲轉身往後走去。

    賀繡正在疑惑前面的馬車和琴聲被何事打斷呢,護衛已經匆匆的跑了過來,恭敬的說道:「女公子,賀大郎君在前面路口,說要女公子過去隨他一同走。」

    「哦。」賀繡瞭然的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護衛又說:「郎君的意思是請女公子自己做主,不過桓四郎君說了,若是女公子跟著賀大郎君走了,怕是聽不見他的琴聲了。」

    賀繡莞爾一笑,把手中的玉笛遞給那護衛,說道:「你回去替我跟桓四郎道一聲謝,就說阿繡謝謝他的琴聲。我是賀家的人,南去建康這一路,我必然要跟大兄一起走。以後有緣再與九郎同路的話,一定鄭重感謝他這一路上對我的照顧。」

    那護衛傻傻的抬手接過了那隻玉笛,又呆呆的看著賀繡的馬車調了一下馬頭離開了車隊,帶著她那幾十個奴僕匆匆的往前去。

    王博坐在馬車裡聽著馬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他的目光跟著越來越冷。等到賀繡的馬車到了他身邊時,他白皙如玉的臉色已經同千年寒冰一樣了。

    坐在他旁邊的桓裕見狀,抬手推了推他的手臂,低聲說道:「哎哎,幹嘛呢這是,又不是生離死別,怎麼又弄出這麼一副臉色來?」

    王博皺著眉頭剛要反駁,便聽見外邊一聲嬌軟清澈的聲音傳來:「九郎,阿繡就此別過。望九郎和桓四郎多多保重。」

    王博猛地坐起來伸手車開了車簾,看著馬車外賀繡那張盈盈的笑臉,半晌才冷聲說道:「你自己也多保重。」

    「多謝九郎。阿繡告辭了。」

    「哎,阿繡啊,反正我們都是去建康呢,一路走也沒什麼呀。」

    「多謝桓四郎的好意,阿繡不過是個小小庶女,家兄叫阿繡回去,阿繡如何敢不從呢。四郎多多保重,希望以後有機會還能聽見郎君的琴聲。」

    「好說好說。」桓四郎依然滿面春風,笑聲也依然爽朗。

    離別本是尋常事,何故依依淚滿巾。

    在這動盪不安的年代,分別是太容易的事情了,實在是沒有必要做小兒女之態,弄那些依依不捨之情。

    賀繡的馬車漸漸地駛出了王家的車隊,一直走到前面的路口處和賀康的車隊會合到一起。

    賀家的護衛紛紛讓開路,讓賀繡的馬車走到賀康的馬車跟前。明璫把車簾掀了起來,賀繡那張嫵媚的臉便露了出來:「阿繡給大兄請安。」

    賀康坐直了身子轉頭看了賀繡一眼,淡淡的說道:「阿紋的馬車在後面,阿繡你就跟在阿紋之後吧。我們還要走很遠的路,這一路上我希望大家都安分些,不要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是。」賀繡福身答應著心裡卻暗暗地感慨,還真是不如跟在王博的車隊裡安靜呢。居然又跟賀紋走到了一起。

    賀繡的馬車停在路邊,等著賀康和賀紋的馬車離開後,馭夫駕車跟了上去。

    之前聽琴的好心情一點也沒有了,賀繡便懨懨的靠在榻上閉目養神,馬車顛簸,她便漸漸地睡著了。

    中午的時候賀繡依然沒有什麼心情,賀康命令車隊在曠野中停了下來埋鍋造飯,賀繡只在馬車裡昏昏的睡著。

    飯菜好了之後,有人過來請賀繡過去用飯,百靈從車裡出來,為難的說道:「姑娘睡了,恐怕還得一會兒才能醒呢。」

    來請吃飯的是賀康身邊的一個嬤嬤,聽了這話便不高興的說道:「咱們這是在野外,這飯菜等一會兒就涼了。這飯菜涼了姑娘又不能用,又要想辦法生火,可不是要折騰死人嗎?」

    賀繡在馬車裡聽見這話,便一下子坐了起來,正要起身出去訓斥那婆子呢,明璫忙上前勸道:「姑娘莫生氣,她這樣的奴才又何必姑娘親自去說,奴婢去說她。」

    明璫說著,便從馬車裡走了出來。看著正在同百靈說話的那婆子,冷聲說道:「大娘在這裡大呼小叫的是對姑娘不滿意嗎?」

    那婆子一怔,見馬車裡出來的是一個不認識的丫頭,看穿著氣質都比大郎君身邊的蓮姑還清傲,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便低了些聲勢,不滿的哼道:「我們是什麼人,哪裡敢對姑娘不滿意呢。」

    「不敢對姑娘不滿?姑娘剛睡著呢,你在這裡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我看你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難道連這點規矩都沒有嗎?」明璫冷著臉上前兩步,看了看那婆子手裡端著的托盤,又冷笑道:「這是什麼飯菜?也敢拿來給姑娘吃?恐怕你們自己吃的都比這個好吧?」

    那婆子聽了這話又不樂意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大姑娘也是這樣的飯菜呢,都是一樣的姑娘,難道大郎君還能厚此薄彼麼?」

    明璫冷笑道:「行了,拿走吧。我們姑娘可不吃這樣的飯菜。」

    「喲?」那婆子剛要嘲諷兩句,卻被明璫冷傲的眼神瞪了過來,到了嘴邊的話也嚥了回去。

    「怎麼,還有什麼事兒嗎?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明璫說著,又轉頭吩咐身後的兩個嬤嬤:「去,生火,給姑娘做飯。」

    那兩個嬤嬤是賀繡從莊園裡帶出來的,自然聽從明璫的吩咐。

    賀家來送飯的婆子見了,又撇了撇嘴,端著飯菜走了。

    前面樹蔭下鋪上了白色的地衣,賀康正獨自坐在榻幾上慢慢地用餐,在他下手擺著兩副榻幾,一邊坐著謝允之,賀紋則坐在賀康身後一側的榻几上,恭敬地跪坐著一言不發。

    「來,雖然是野外風餐露宿,但若是調整好了心情,也不失為一種風雅。允之,咱們且喝一杯。」賀康微笑著端起了酒杯,朝著蘇培舉了舉。

    「大郎君真是風雅之人,多謝大郎君抬愛,郎君,請。」謝允之開心一笑,舉起酒杯和賀康共同一飲而盡。

    謝允之看了看坐在賀康身後的賀紋,微微笑道:「大郎君,怎麼不見阿繡過來?」

    賀康轉頭問著蓮姑:「沒有叫人去通知阿繡麼?」

    「回大郎君,已經叫盧嬤嬤過去叫了。」

    「怎麼還沒過來?」賀康微微皺眉,心想這個阿繡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她以為有了王九郎的看重就可以不把家族放在眼裡麼?沒有了家族,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又算得了什麼呢!

    「回郎君,奴婢這就叫人去看。」蓮姑說著,便後退兩步轉身退了下去。

    被明璫斥責回來的盧嬤嬤冷著臉嘟嘟囔囔的回來,正好和蓮姑走了個對過。

    「你怎麼回來了?手裡端的是什麼?」蓮姑看著盧嬤嬤手裡的托盤和托盤上的飯菜,臉色一沉問道。

    「我,我剛去請三姑娘過來用飯呢,可三姑娘身邊的丫頭說姑娘睡了,不吃飯了。所以我就回來了。」

    「睡了?」蓮姑皺著眉頭不悅的說道:「所以你連話都不過來回,就自己去吃飯了?」

    「沒,沒有啊。」盧嬤嬤側轉了身子,把手裡的托盤往後藏了藏。

    「沒有?沒有你手裡端的是什麼?這飯菜不是你們的嗎?」蓮姑上前去又看了托盤裡的飯菜一眼,青菜豆腐,還有兩個烤的有些焦糊的雞翅,這應該是下人們的飯菜了。

    「不是……你誤會了,真的不是……」盧嬤嬤低下頭來,不知該如何應付。

    「不是?難道這些是給郎君的飯菜嗎?你們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大郎君對你們溫和,你們越發蹬鼻子上臉了?主子還沒用飯呢,你們倒是先吃上了?」

    「不不不……真的不是我們的飯菜,這個……是大姑娘吩咐給三姑娘送過去的。」

    「給三姑娘的?」蓮姑嚇了一跳,再次看了一眼那托盤上的飯菜,一個青菜豆腐,兩個烤雞翅,一碗麵條,還有個清湯寡水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湯。這樣的飯菜連她這個郎君身邊的丫頭都不會吃,她們居然給三姑娘送去?

    「不是……奴才也知道,這樣的飯菜給三姑娘有些不妥。可這是大姑娘吩咐的,我們也不好辦啊。」

    「混賬東西!你們連最起碼的原則都沒有了嗎?」蓮姑很是生氣,平日裡跟著賀康她也練就了一副溫和的性子,這會兒也忍不住了。

    「這……主子的吩咐,奴才們哪裡敢不聽呢?」盧嬤嬤很是為難的嘟囔了一句,慢慢地低下頭去。

    「真是愚蠢!」蓮姑說著,又看了看那婆子的臉色,冷笑道:「碰到刺兒了吧?」

    那婆子越發的不滿,嘟囔道:「三姑娘身邊的那個丫頭是什麼來歷啊?那說起話來可真是狠。」

    「哼。那是王九郎身邊的人,現在跟了三姑娘。就憑我們這樣的身份,哪裡配去跟王九郎身邊的人說話呢?你們自己蠢不說,還要把大郎君的清譽搭進去,這若是讓大郎君知道了,看你們還有什麼好果子吃!」

    「哎呦喂,我說呢。那個丫頭真真是氣質高貴,言談清傲呢。原來是王九郎身邊的人,怪不得怪不得……」

    「還不快下去!」蓮姑不耐煩的斥道。

    「是是……是,姑娘千萬不要跟大郎君說呀,姑娘行行好。」

    「走吧!」蓮姑生氣的加緊了腳步往賀繡的馬車走去。

    明璫吩咐人已經升起了火正在給賀繡煮粥。這次他們從莊子裡出來,帶了幾種豆子,還有比較難得的紫米,賀繡並不喜歡紅豆粥,因為她不喜歡紅豆的那股澀澀的味道,明璫便叫人帶上了一罐槐花蜜,等粥涼到溫吞的時候拌上一勺,賀繡能吃一大碗。

    雖然是在野外,但明璫以為賀繡趕了一上午的路,很應該喝完粥才對身子好,便吩咐人另外生了火先把粥燉上了。

    蓮姑聞見鍋裡的香味便笑著走上前來,問道:「做的什麼好吃的呀,遠遠地就聞見了香味。」

    煮粥的婆子忙回頭來看見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孩子,雖然穿著婢女的裳服,但一雙纖弱的手交錯著握在腰間,長長的手指乾乾淨淨宛如蔥白一樣,便知道她不是一般粗使的丫頭,所以站起身來笑道:「三姑娘不想吃飯,奴才們給姑娘煮碗粥喝。」

    「哦,這是紅豆粥吧,我記得三姑娘之前是不喜歡喝這個的呀,她喜歡和碧粳米的粥。」碧蓮微笑著問道,「什麼時候開始,姑娘也喜歡這紅豆粥了呢。」

    「姑娘原本不喜歡的,只是這紅豆粥對姑娘的身體好。所以我們得想著辦法讓她吃呀。」

    「你們真是用心。」蓮姑笑著點點頭,轉身往賀繡的馬車跟前走去。

    賀繡正歪在車裡和明璫百靈說話兒呢,聽見外邊有人問了一聲:「三姑娘在車裡呢嗎?」便對明璫說道:「明璫,我大兄跟前的蓮姑來了,你和百靈都出去迎一迎。」

    「是,姑娘。」明璫自從被賀繡嚇唬了一次之後便深深地懂得自己將來要服侍的主兒絕不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小姑娘,所以之前那份不敬不屑早就丟到一邊去了。

    下了車,明璫上前兩步朝著蓮姑微微一笑,說道:「姐姐好,我是明璫。姐姐來找三姑娘可是有事兒?」

    蓮姑一看明璫這通身的氣質便知道她定然就是王九郎送給賀繡的貼身丫頭,於是客氣的笑了笑,說道:「你就是明璫吧。我是大郎君身邊的蓮姑,大郎君讓我過來是請三姑娘過去用飯呢。」

    明璫笑道:「這是哪裡的話,剛剛不是有人給三姑娘送過飯了嗎?怎麼大郎君又請?」

    「主子們的事情,咱們做奴才的哪裡敢多問呢。明璫妹妹,你還是替我進去回三姑娘一聲吧。」

    「哦,這走了一上午的路,三姑娘說身上酸痛的很,連車都不想下呢。姐姐替我們姑娘去大郎君跟前幾句吧。」

    蓮姑一怔,想不到這小丫頭看上去那麼傲氣,說起話來還挺柔軟的。於是她點頭笑了笑,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就勞煩兩位妹妹好生服侍姑娘了,姑娘身子嬌嫩,受不得這馬車的顛簸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等會兒我回了郎君,叫他們加幾個軟榻過來給姑娘靠著,或許會好些。」

    「多謝姐姐,還是姐姐細心。」明璫甜甜的笑著朝著蓮姑一福。

    百靈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但也跟著明璫朝著蓮姑一福身。

    蓮姑滿意的離去,明璫臉上的笑卻漸漸地僵硬起來。

    「姐姐,你對她說話還真是客氣啊。你不知道她可是陰險了,那天她不錯眼的守著咱們姑娘,說什麼也不走,可把咱們姑娘當囚犯一樣呢。」百靈自從賀繡偷偷離開的那天開始便恨上了蓮姑,以為若不是蓮姑作祟,那天她完全可以跟著姑娘一起回去救王九郎了。這麼大的功勞,若是她也跟著去了,這得是多好的事兒啊。

    「她是大郎君身邊的人。大郎君對我們姑娘的態度很重要,咱們沒事兒不能給姑娘樹敵,懂嗎?」明璫說著,回頭看了一眼那邊正在煮粥的兩個婆子,提高了聲音說道:「你們再把自己做的小點心拿過一些來,姑娘只喝那粥可是不行的。」

    「是了。」一個婆子答應著起身,去洗了手去拿點心了。

    蓮姑走出沒多遠,聽見身後的對話又忍不住頓了頓腳步,看著那個婆子往後面的一輛馬車上去了,才又轉身離開。

    午飯的時間很短,畢竟是戰亂時機,再好的風景也壓不住內心的恐懼。

    賀康和謝允之用過飯之後便各自進了馬車。大隊人馬便開始啟程,僕從們輪流在後面的馬車裡用飯,護衛們便拿著乾糧在馬上吃了。

    馬車裡,蓮姑把自己所聽所見一一說給賀康聽,最後又低聲說道:「郎君,看來王九郎對三姑娘很是上心呢。或許事情並不是咱們想的那樣。他讓三姑娘跟大浪君走,那是必須要守的規矩,我想,三姑娘若是跟了王九郎,絕不是普通的侍妾而已。」

    「不是普通的侍妾?難道還能是貴妾?」賀康有些不以為然。男人嘛,寵一個婦人也是常理,阿繡就是碰巧合了王九郎的胃口,而且還有一番同患難的情誼,他對她另眼相看一些也是常事。但若說為了一個小小的庶女壞了公族的規矩,那絕不是王九郎這樣的人所為。

    公卿貴族的高傲那是可在骨頭裡的,嫡庶之分那就是天理。

    在一個大家族裡,正室夫人好比明月,妾侍們都是些小星。而像阿繡這樣的身份,不過是王九郎身邊的一點螢光罷了,能進王家的門做王九郎的侍妾已經是她的造化了,絕不可能成為有身份的貴妾。

    蓮姑聽了王博的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郎君,王九郎連那麼細小的事情都照顧到了,可見三姑娘已經深得他的愛重。奴婢早就聽聞王九郎是個冷情冷性的人,連他的母親蕭夫人死他都沒有流一滴眼淚。王家的家長正是因為看中了他這一點,才會把他作為未來的族長來培養。可是如今您看他對三姑娘所做的這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平日的原則許多了。郎君不知,今日中午大姑娘還叫一個嬤嬤拿了些下人的飯菜給三姑娘送去,聽說被三姑娘跟前的丫頭給罵了回來。郎君,這可真的很不妙啊。」

    「阿紋真是越來越愚蠢了。她這樣做只能毀了家族!」賀康的眉頭皺緊,手指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

    蓮姑又勸道:「郎君莫要生氣,這事兒也不是能急得來的。奴婢會替郎君多多留意的。」

    賀康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他抬手拍了拍蓮姑白嫩的手,輕聲說道:「還是你懂我的心思。」

    「奴婢自小服侍郎君呢,郎君的事情,奴婢自然要多多上心。」

    「你果然是我的心腹。等到了建康,我便跟母親說,把你過了明路如何?」

    「郎君抬愛,奴婢感激不盡。」蓮姑羞澀的笑著低下頭去。

    其實像她這樣的婢女,早晚都是要收房的。但若是能在郎君娶親之前收房,那身份可要高許多了。何況她還是賀康的心腹呢。

    午飯賀繡只喝了一碗粥,馬車開始走的時候,明璫和百靈才替換著去後面的馬車裡用了午飯。

    馬車急速前進,在天黑的時候到了一座山坳裡。賀家的護衛守衛了一夜,驅散了兩撥流民,賀繡一個晚上都沒怎麼睡著覺,天就要亮了的時候才迷糊了一陣。

    因為沒有睡好的緣故,賀康和謝允之都沒什麼興致。賀繡也昏昏沉沉的,早飯基本都沒吃東西。

    明璫便叫人用熱水沖了一碗茶湯,賀繡只靠在榻上喝了半碗。

    為了早些擺脫流民,賀康下令繼續趕路,連午飯都不曾停留,大家只在車上用幾塊點心就混過去了。

    連著趕了三天的路,賀紋首先受不住了。

    外邊熱日當空,她忽的掀開車簾拍著車窗喊道:「停車!停下來!」

    素墨忙上前拉了她一把勸道:「姑娘,大郎君說了這一帶不安全,您再堅持一會兒吧。」

    「我受不了了,這麼熱的天,我們為何不在那邊的樹蔭裡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再走?這太陽快要把車頂給烤化了!」

    「姑娘,忍一忍吧。等我們到了鎮子上再休息,那些流民實在太可怕了。」

    「是啊姑娘,你忍忍吧,聽說那些流民連人都吃啊,咱們不能大意了。」

    「姑娘,忍忍吧。」

    車裡的丫頭和車外的護衛都勸著賀紋。

    賀紋依然不聽,只拍著車窗說道:「停下來,停下來,我叫你們停下來!」

    馬車不得已停了下來,護衛卻左右為難,想了想還得上前面去回賀康知道。

    賀康聽說大姑娘受不了了,要下車,便對護衛說道:「前面正好有一片樹林,我們就過去休息一下吧。這天真是太熱了,頂著個大太陽趕路,我也吃不消了,何況阿紋一個姑娘家。」

    「是。」坐著車裡的人都受不了了,走在外邊的護衛和家僕們更受不了了。聽說可以進樹林休息,眾人差點歡呼起來。

    那是一片不大的樹林,槐樹楊樹柳樹還有些不知名的灌木雜草連成一片,倒也陰涼清爽。

    馬車一停過去,賀紋便扶著素墨的胳膊從馬車裡鑽了出來,站在樹蔭下活動著手腳。素墨帶著小丫頭拿著水囊過來說道:「姑娘,洗洗臉吧,還能涼快些。」

    賀紋點點頭,一邊接了水囊的水洗臉一邊看著後面賀繡的馬車,不解的問道:「這個阿繡怎麼都不出來透透風呢?難道她的馬車裡睡著了?」

    「姑娘,三姑娘的事情我們可不好說。」素墨說著,轉身從小丫頭的手裡接過一杯水來勸道:「姑娘,漱漱口吧。」

    「嗯。」賀紋接過水來喝一口漱了口,皺眉把水吐出去,斥道:「這是什麼水?怎麼這麼鹹啊?」

    素墨無奈的說道:「這些水是我們再前面那個河裡取的。那邊是一片鹽鹼地,這水會有些鹹。等我們過了這一片,到了前面再取些山泉水來。」

    「這樣的水也能喝嗎?恐怕牲口都不喝吧?」賀紋不悅的看了那邊的賀康一眼,低聲問道:「你可別告訴我大兄他們也是喝這樣的水。」

    「這個,奴婢不知道。」素墨忙低下了頭,心裡暗暗地想著,大郎君喝什麼水自己哪裡能隨便問呢。

    此時,賀康和謝允之也下了車,有僕婦取了水囊來給二人洗了臉和手,謝允之拿著折扇緩緩地扇著風坐在僕人安置好的榻上,歎了口氣說道:「這才幾月裡啊,這天兒就這麼熱。」

    「已經到了麥收的季節了,你沒看那邊的麥子都熟了啊。」賀康拿著雪白的濕手巾把手擦乾淨,接過蓮姑對過來的折扇,也慢悠悠的扇著坐到了榻上。

    蓮姑煮了茶遞上來,為難的說道:「郎君,這一片都是鹽鹼地,水又鹹又澀,喝不得。這是奴婢之前留的水,煮了茶倒還能減一分鹹澀的味道。郎君先忍著喝一口,潤潤喉嚨吧。」

    「嗯。」賀康歎了口氣,抬手接過茶來,慢慢地喝了一口。

    謝允之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大郎君,我剛聽見阿紋好像再抱怨呢。她都喝不下這樣的水去,你倒是能忍。」

    賀康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阿紋……真是叫人失望啊。」等到了建康見著夫人和老夫人,自己還是好好地跟她們說一說了,這個阿紋,根本不適合做敏兒的媵妾啊。她連這點苦都忍不了,又如何能擔當大任呢。看來還是王九郎的眼睛毒啊,阿繡到現在連馬車都沒下,自始至終都安安穩穩的,別說叫馬車停下,她甚至連一句抱怨都沒有,如此可見她比阿紋強了幾倍。

    「蓮姑。」賀康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想要知道賀繡現在正在做什麼,便吩咐道:「你去看看阿繡。」

    蓮姑忙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賀繡這會兒正靠在馬車裡慢慢地喝著綠豆湯呢,她的外衣都脫了,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繭綢褲褂,旁邊還有穿著紗衣的百靈搖著扇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明璫跪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拿著湯匙喝湯,微笑著說道:「之前又一次,九郎路過松州,那裡是一望無際的鹽鹼地,寸草不生,地面上白花花的都是一層鹽鹼。那水更是鹹澀得難以入口。我們把那水蒸了兩次,還是鹹澀的很,郎君兩天都滴水未進,夏嬤嬤急壞了,不得已想了這個法子,郎君才勉強吃了一碗。不然的話,郎君那次可真是要大病一場了呢。」

    賀繡微微笑道:「你們可真有辦法。」

    「九郎曾對我們說過,不管用什麼辦法,能生存下去就是好辦法。」

    「嗯,九郎也很會享受的呀。」賀繡說著,把碗裡最後一口綠豆湯喝掉,「你去吩咐她們,多煮一點這綠豆湯,給大家都喝兩碗。前面我們恐怕還要走兩三天才能有山谷呢。到了山谷裡,便有清泉水了。」

    「是啊。」賀繡請歎了口起,剛要往後靠在榻上休息一下,便聽見外邊蓮姑的聲音:「姑娘可是有什麼不適呢,怎麼也沒下馬車透透氣?」

    百靈微笑著應道:「姑娘說了,車裡比外邊涼快呢,不願下車。勞姐姐相問了。」

    「哦?大郎君讓我給姑娘送東西來了呢。」蓮姑說著,便走近了馬車。

    明璫掀開簾子從馬車裡出來,攔在蓮姑面前,微微的笑道:「蓮姐姐,姑娘剛躺下,說要睡一會兒呢。」

    蓮姑也微笑道:「郎君讓我送些點心來給姑娘。這幾日姑娘都沒有露面,不知可是身上不適?這大熱的天兒,姑娘可別中了暑氣呢。」

    明璫剛要說話,便聽見不遠處有人輕笑了一聲,說道:「怕不是中了暑氣,阿繡這樣的尊貴人,不想見咱們吧?」

    百靈忙轉身朝著來人一福:「奴婢見過大姑娘,大姑娘安好。」

    蓮姑也含笑轉身,朝著賀紋微微一福,說道:「大姑娘也過來看三姑娘呀。」

    「是啊,阿繡自從離開了彭城,便吃喝拉撒都在這馬車裡,我這做大姐的很是不放心啊。她別是得了什麼病,不好意思讓我們知道吧?」賀紋說著,抬腳往馬車跟前走去。

    明璫剛要阻攔,便聽見馬車裡一聲冷笑:「我很好,不勞大姐費心,天氣太熱了,大姐還是回自己的馬車裡休息吧。何必又來管閒事呢。」

    「怎麼,阿繡,你明明知道我來了,還是連馬車都不肯下嗎?」賀紋不滿的質問,「大兄可就在那邊坐著呢,之前叫你過來用飯你不下車,這會兒我到了你的車前,你還是不肯露面?難道你連長幼有序這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了麼?」

    「長幼有序是不假。可這會兒過來的也不是大兄啊。阿紋你不過跟我一樣,都是庶女而已。說得好聽一點我叫你一聲大姐。可咱們的排序又有誰會當真呢?之前在洛陽城,大兄曾對王九郎說過,夫人對我猶如嫡女,那按照此話來說,阿紋你的身份如今還不如我呀。」

    「你真是放肆!」賀紋怒喝一聲,便要上前去掀車簾子,想要把賀繡從車裡拉出來狠狠地抽她一記耳光。

    明璫又怎麼會讓她把賀繡拉出來呢,這個時候的賀繡可是只穿著貼身的褲褂,根本就是衣衫不整呢。於是她一著急忙轉身擋住了賀紋,勸道:「大姑娘,您這又是何苦呢?大熱的天兒,你動這樣的肝火,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可真是不值了。再說,三姑娘也沒說錯話呀,這話當日大郎君說的時候,奴婢正在九郎身邊呢,奴婢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行啊!阿繡果然是攀上了高枝兒,真是了不起啦!」賀紋冷笑一聲,側過身子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樹蔭下坐著的賀康和謝允之一眼,又鄙夷的看著馬車說道:「可既然攀上了高枝兒,怎麼不跟王九郎走呢?你不知羞恥私奔於人,我們賀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馬車的車簾子忽的被掀開,賀繡滿臉怒氣從車裡下來,冷聲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明璫回頭看賀繡已經穿戴整齊,心裡暗暗地舒了一口氣,忙轉身扶住賀繡的手臂勸道:「姑娘何必跟小人計較。孰是孰非,大家自有公論。」

    「你這賤婢,說誰是小人?」賀紋立刻上前兩步,伸手扯住了明璫的衣服用力一拉,抬手便要打她。

    賀繡忽然出手抓住了賀紋的手腕,用力一推把她推出了幾步遠,冷冷的看著蓮姑問道:「你就這樣看著我們兩個人打架嗎?大兄叫你來原來是看熱鬧的?」

    蓮姑本來是想藉著賀紋鬧一鬧,把賀繡從馬車裡逼出來。

    這一路走了好幾天了,這個三姑娘就一直躲在馬車裡不出來,自己幾次上前也沒見著她人,連大郎君心裡都沒底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一向都行為舉止十分得體的大姑娘這會兒居然會跟明璫動起手來,還被三姑娘給推了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上。

    真是丟人啊!

    蓮姑暗暗地歎了口氣,上前來笑道:「三姑娘莫生氣,這大熱的天兒,大家未免肝火旺盛。這是荒郊野外,咱們還是少生點兒事的好。」

    「你什麼意思?這是我找事兒嗎?」賀繡生氣的甩開明璫,直接往賀康那邊走去,「我倒是要問問大兄,這是什麼規矩?你們一個個都跑到我的馬車前來質問的質問,探聽的探聽?你們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你們欺人太甚了!」

    「姑娘,姑娘……」蓮姑忙上前去擋住了賀繡的去路,她若是讓賀繡就這樣鬧到賀康面前去,恐怕自己也不用在賀康身邊呆下去了。所以她著急的攔住賀繡,滿臉堆笑,勸道:「姑娘別生氣了,是奴婢不好。大郎君是讓奴婢來給姑娘送點心的,奴婢卻惹的姑娘生氣了,奴婢真是該死。求姑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賀繡站住腳冷眼看著蓮姑,皺眉問道:「你在我面前自稱奴婢?這我可不敢當。你看看你對我如此拉拉扯扯的,怎麼會是奴婢呢?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嫂子呢?」

    蓮姑的臉登時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賀繡伸手推開蓮姑繼續往前走。

    蓮姑在她走出幾步後才反應過來,急忙衝上前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她的面前,抱著她的腿求道:「姑娘,姑娘,是奴婢的錯,奴婢知錯了,大郎君正在跟謝五郎君說話呢,姑娘若是這樣過去的話……那我們賀家的顏面可都丟盡了……姑娘,您三思啊。」

    「丟盡了?」賀繡冷笑道:「你們不是說我私奔與九郎,早就把賀氏的顏面丟盡了嗎?」

    「姑娘明鑒,這話兒奴婢可不敢說呀。」

    「你是不敢說,可你卻聽見了吧?你聽見了卻不加制止,還裝作聽不見,你這不就是慫恿那些人胡說八道嗎?」賀繡冷冷的看了賀紋一眼,心想今天我若想辦法把你打發了,將來便沒有安靜的日子過了。

    「姑娘,那是大姑娘……」

    「是,她是大姑娘,所以可以胡說八道你只當沒聽見。」

    「不不……三姑娘,這……」蓮姑真的很是為難,雖然她知道阿紋不過是個庶女,可她畢竟是在老夫人跟前長大的。庶女也是主子,她不過是個奴才而已,就算她能在賀康面前說上話,可如何處置賀紋也是大郎君的事情啊。

    「你很為難?」賀繡冷冷的笑著。

    旁邊的賀紋還沉浸在氣憤之中,看著蓮姑跪在賀繡的腳下,她咬牙切齒,低聲咒罵,根本沒想清楚蓮姑和賀繡在說什麼。

    「你為難的話,就不要管這件事情了。我自己去跟大兄說。這種事情我去說,總比你去說更合適些。」賀繡冷笑著,抬腳就要踢開蓮姑。

    「不不……姑娘,奴婢會說的。但姑娘要給奴婢一點時間。畢竟……現在我們還在趕路,事情鬧得太離譜了,到了建康大郎君跟老夫人和夫人都不好交代……」

    「哼,在洛陽的時候,大兄一句話就可以把我留在王九郎的府邸。怎麼,現在對她反而有許多顧忌了?」

    「不,不是姑娘想的這樣。」蓮姑想了想,說道:「姑娘給奴婢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奴婢保證讓姑娘滿意,如何?」

    「好,三天就三天吧。」賀繡轉頭看了看那邊往這邊張望的賀康,冷冷一笑轉身回了馬車。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