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裡的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都經過了細心地琢磨,可謂是一步一景,若非胸中有大丘壑之人,絕對不會佈置出這樣的院子。
穿過光滑碎石子鋪成的小路,兩個婢女帶著賀繡走到了一座方木搭建的二層小樓跟前。微微側身,恭敬的說道:「女公子,樓上請。」
賀繡抬頭看了一眼這一棟精緻清雅到無話可說的小樓,微微的笑了笑,抬腳上樓。心裡卻想著,這個王博是什麼意思呢?藉著宴會的理由把自己弄到這裡私藏起來?
小樓不大,但裡面卻佈置的極其奢華。入門是一道用五色玉石鑲嵌的一幅春風曉日圖,其手法細膩縱然賀繡兩世為人都不曾見過。
轉過屏風後便是一副榻幾,紅木雕花的榻上擺著雪白的狐皮坐墊。矮几上小巧精緻的紫砂壺亦出自名家之手,榻幾靠背後面的沉檀木壁櫥在幽幽的燭光下散發著一種暗啞中透著奢華的光澤。
賀繡站在那裡竟有些不敢坐過去的感覺,那種初見王博時的些許自卑又鬼鬼祟祟的從心底湧出來。
旁邊的婢女似是知道她的心思,便輕笑著上前勸道:「女公子,請入座吧。」
賀繡笑了笑,心裡又一次暗罵自己沒用,並抬腳上前,坐在了那張名貴的白狐皮上。
那婢女立刻拍了拍手,屏風之後便轉進了四個清麗標緻的婢女進來,她們手中端著托盤,每個托盤上都有兩道精緻的菜餚。
八個精緻的菜餚擺在賀繡的面前後,之前負責帶她過來的婢女已經端了一隻銀質的酒壺來跪在賀繡的一側,為她斟滿了一杯酒。輕聲說道:「女公子,前面大堂裡都是各士族公卿家的郎君們,女公子在前面有諸多不便。我家郎君特意為女公子準備了這裡。這些菜餚不知是否合女公子的口味,女公子請略嘗嘗,若有不滿,請告知奴婢,奴婢好叫人去做。」
賀繡淡淡的笑道:「不必了,這就很好了。」
「是,女公子請。」婢女又給賀繡布菜。
賀繡吃了幾口菜,又喝了幾杯酒水便對旁邊的婢女說道:「好了,你去前面看一看,我的兄長什麼時候回府,然後再回來告訴我一聲,我也好準備離開。」
婢女忙福身應道:「是。」說完便起身離去。
賀繡一個人在屋子裡有些無聊,便起身來回的走了幾步,走到東邊的書架上尋了一本書來看。
這是一本前朝的賦詞,賀繡開始的時候看的並不專心,因為她素來不喜歡華麗的辭藻,更不喜歡那些吹噓和吹捧。但因為屋子裡太安靜,而她又真的很無聊,便慢慢地看了進去。
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有個人在她身邊慢慢地坐下來,她能夠感受到那人的呼吸之時才猛然抬起頭來,卻看見近在咫尺的那張俊美到無與倫比的臉和瀲灩著千年寒潭般波光的眸子正深深地鎖住自己。
「呃……」賀繡微微往後退了退身子,有些尷尬的別開了目光,「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一會兒了。」王博微微的笑了笑,閒適的往後一靠,單臂撐在身後的靠背上,有些慵懶的看著賀繡,「你很喜歡這本賦詞?」
「沒……沒有。」賀繡說著,把手中的書合上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對不起,未經九郎准許,我便翻動了這裡的東西……很是不應該。」
「這這屋子裡的東西本就是為了招待你才擺出來的。你能喜歡,就是它們物有所值了。」
「呃……」賀繡再次無語。什麼叫這裡的一切都是為自己準備的?
「今天在大街上,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賀繡心中一動,卻面色不改的問道:「今日與九郎在街上說了不少的話,不知九郎說的是哪一句?」
「你說,洛陽城沒有多久的太平了,平城更加的危險。」王博略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上午時剛說了這話,下午桓裕便來到了洛陽。你知道什麼緣故嗎?」
賀繡心想,這個時候怕是平城已經淪陷了吧?
但想歸想,賀繡還是平靜的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王博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阿繡怎麼會不知道呢?平城在幾日前已經被攻佔了。今日桓三郎來到這裡時跟我說,他離開平城的時候,劉漢大軍對整個平城進行了屠殺和焚燒。平城十有**的公卿士族都死在了他們的屠刀下。」
賀繡的心底湧起一陣陣的悲憤之情。要知道兩個多月之後,洛陽城的結果不比平城好多少啊!
而且她眼前這個神仙似人啊,也會在那一場劫難中與世長辭。
「阿繡。」王博看著賀繡眼睛裡漸漸湧起的悲憤和痛楚之色,忍不住低喚了她一聲,抬起手來在她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你的眼神裡有那麼多的悲憤和痛苦,就好像你親眼看見了那慘烈的場景一樣。」
賀繡輕歎一聲,搖搖頭說道:「九郎,你什麼時候離開洛陽?」
「嗯?」王博微微一怔,看著賀繡的眼神似乎溫暖了幾分,「我還要再等一些時日,阿繡怎麼會問起這個?」
賀繡心裡感歎了一下,輕聲勸道:「九郎,你應該也會明白,洛陽的太平沒有多久了。若是沒什麼大事,還請早些南下吧。」
王博點了點頭,看著賀繡的眼睛說道:「嗯,之前阿繡堅持留下,說洛陽還有半年的平安。如今算來,這半年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洛陽的太平的確沒有多久了。」
賀繡略顯驚訝,但想想自己曾經說過的話被王博知道了也沒什麼可奇怪的。賀康本來就有心宣揚自己,來彰顯賀家教女有方。
「那麼,阿繡。你可願意留下來與我同行?」
賀繡一怔,原本慢慢低下去的頭猛地抬起來看著王博,半晌方問:「九郎這是什麼意思?」
「剛剛我聽賀康說,三日後你和你的姐姐南下時他並不跟隨。不知賀家派誰守護你們二人南下呢?」
賀繡笑了笑,說道:「是家中的蘇先生。他原本是隨家族一起南遷的,因為有事才回了洛陽。三日後他返程南下追趕家族的車隊,正好帶著我和阿紋一起走。」
「蘇培?」王博嘲諷的哼了一聲站起身來,一邊往窗前走著一邊搖了搖頭,「你還是不要跟他走了。剛剛我同賀康說了,從今日起,你跟著我。」
「九郎?」賀繡忽然間明白過來王博為什麼會說讓自己跟他走的話,一時間她的心有些雀躍,卻是一跳一跳的沉了下去,「我家大兄答應了嗎?」
王博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他說,只要你願意就行。」說到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賀繡,低聲問道:「阿繡,難道你不願意跟我一起嗎?」
「九郎。」賀繡也慢慢地站了起來,暗紫色的裳服上有細細的銀線勾勒出雀紋的邊沿,她緩緩地走動,裳服上便銀光點點,宛如暗夜水面上細碎的星光。
走到王博的身側,賀繡微微笑著仰著臉,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他,在他也忍不住回眸看著她的時候,悠然一歎,說道:「九郎,阿繡這一生,都不會給人做妾。」
「賀氏阿繡。」王博的目光微微的冷起來,如美玉雕琢的臉如寒冰般冷漠,「你幾次三番的招惹我,不就是喜歡我,想跟著我麼?」
賀繡輕笑:「九郎此言有些過了。阿繡喜歡九郎,欣賞九郎,愛慕九郎,是因為九郎是值得天下女子愛慕欣賞喜歡的人啊。這天下女子何其多,難道只要喜歡九郎,九郎便都會收進後院麼?」
王博忽的轉過身去背對著賀繡。
賀繡看著他身上白色的細麻衣鬆鬆垮垮的垂下來,腰間只有鑲邊沒有刺繡的腰封上,一個銀鉤脫開了,讓他的腰封有鬆動,便不由得伸出手去,拉住腰封的兩端把銀鉤扣上。
王博卻又忽的轉過身來,伸手抓住了賀繡的手,微微的瞇起雙眸,冷笑道:「不願進我的後院,為何還肯為我整理衣衫?賀氏阿繡,你一步一步的接近我,取悅我,到底在圖謀什麼?!」
賀繡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又輕笑起來:「我一步一步的接近九郎,取悅九郎,甚至關心九郎,是因為我喜歡九郎啊。這個我已經說過了,怎麼九郎還沒聽清楚嗎?」
「你喜歡我,又拒絕我?」王博一雙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著,對賀繡的話顯然很是不滿。
「不是拒絕你。」賀繡自嘲的笑了笑,「不管是誰,只要是想那我為妾,我都會拒絕的。」
王博錯愕的看著賀繡,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般,低聲問道:「難道你想要做我王博的妻室?」
「不一定是九郎你。」賀繡依然幽幽的笑著,那一雙原本清澈無波的眸子裡居然漾起了一絲霧氣,「這一世若我一定要嫁,那麼我一定要做那人的妻室。我不會叫任何人主母,也不會准許我的夫君納妾。誰要娶我,這一生便只能有我一個女人。」
王博更加錯愕的看著賀繡,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小小的稚女尚未及笄只有十四歲的年紀,像她這樣的小姑娘應該是天真爛漫的時候,這樣的小姑娘應該是為了自己的情郎奮不顧身的。可為何她阿繡這番話為何說的如此鎮定自若?而她那張鎮定到冷漠的小臉上稚氣未脫卻為何還是叫人有一種世事難料桑海桑田的感覺?
「啪啪啪」屏風之外有人拍手,伴著一串狂放的笑聲,另一個穿著白色細麻衣的青年公子走了進來。賀繡忙轉頭,看清來人便是今晚王博的貴客桓裕之後便微微福身,算是給桓裕見禮。
「這位就是九郎嘴裡那個有些特別的小女公子了吧?」桓裕那兩道狂放的目光從賀繡的身上來回的打量,之後又呵呵笑著對王博說道:「九郎目光真毒,這個女公子雖然還未長大,但一雙美目清泠冷澈,神態鎮定自若,身段長得也不錯。相信只要好生教養,絕對是一個傾世美人。」
王博皺著眉頭看了桓裕一眼,冷冷的說道:「誰讓你進來了?」
「哦?」桓裕轉頭好奇的看著王博哈哈的笑,「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王九郎居然也會發怒?真是稀奇啊!稀奇!」
「來人。」王博負著手轉身往門口走。
兩名婢女應聲而入。
「把賀氏女公子請到樓上休息。」王博說著,已經大袖一揮出了屋門。
桓裕呵呵的笑著看王博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便又轉身回來走到賀繡跟前,悄聲說道:「你叫什麼來著?賀氏阿繡對吧?我說阿繡啊,你很了不起嘛!居然把咱們九郎給氣著了。你可知道自他五歲起,便沒有跟誰生過氣麼?」說著,桓裕便豎起了大拇指,很是讚賞的對著賀繡挑了挑,又說了兩遍:「不錯,不錯!你很是不錯。」便匆匆的出門去了。
賀繡看兩個人都走了,心中一急便抬腳跟了出去。腳上踩著木屐,走路的聲噠噠的響著,賀繡似是很不懂規矩的樣子,一邊走還一邊喚了一聲:「九郎!」
王博身影一僵,止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那麼背對著她站在月光下。
賀繡看著有些呆愣的王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福身說道:「九郎若沒有其他的事情,請准阿繡先行告退了。」
王博的手慢慢地抬了抬,片刻之後才淡淡的說道:「來人。」
兩名婢女應聲上前。
「送賀氏女公子阿繡回府。」
「是。」
……
馬車駛出了王博的府邸之後,賀繡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裡又暗暗地罵著,王博這廝真是自大的很,他憑什麼就那麼篤定自己會樂意進他的後院做他的侍妾?呸!阿繡這輩子都不會給人做妾,王九郎也不行。
回到府中後賀繡才發現賀康還沒有回來。賀繡從心裡算算時間他這個時候是還不能夠回來,王博府邸的宴會還沒結束呢,向賀康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提前回來呢。
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後,祝嬤嬤和百靈上前來服侍她換下了衣服,又端上一碗紅棗蓮子和銀耳燉的羹湯來,賀繡只吃了兩口便說累了,吩咐百靈收拾床鋪睡覺。
祝嬤嬤扶著賀繡剛剛起身,便聽見外邊的小丫頭一疊聲的請安:「大郎君安好。」
賀繡一怔,賀康也回來了?就算是回來他也不應該來自己這裡呀?難道說他因為王博的事情來向自己問罪來了?
祝嬤嬤忙扶著賀繡起身迎出去,賀康已經進了屋門,看見只穿了一身家常便服的賀繡他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擺手吩咐道:「都下去吧。」
祝嬤嬤百靈等人都福身領命,悄悄地退了出去。
賀繡轉身去給賀康倒了一杯熱茶,輕聲說道:「這麼晚了,大兄來找阿繡定然是有話說吧。」
賀康在主榻上坐下來,也不接賀繡遞上來的茶,只蹙著眉頭看著賀繡。
「是阿繡做錯了什麼事情,今晚讓大兄失了顏面?」賀繡端著茶安靜的跪坐在賀康的一側,微微低著頭,眼睛看著茶盞,說話的語氣有那麼一點不卑不亢。
「阿繡,你為什麼拒絕王九郎的提議?」賀康終於開口,他在洛陽城裡素有『文雅』的美名,和謝三郎謝燕文都是出了名的溫潤如水的翩翩郎君,此時他一開口語氣也十分的溫和,但在賀繡聽來,那種責備卻也是十分犀利的。
「大兄。」賀繡把手裡的茶盞輕輕地放在几案上,雙手交疊放在膝頭,低著頭說道:「大兄已經答應把阿繡送給王博為妾了嗎?」
賀康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但我以為你跟他已經是郎情妾意。如今他對你又有回護之情,與其讓你跟阿紋一路爭鬥著南遷讓蘇先生為難,倒不如你跟著王九郎走,也算是成就了你與他的一段佳話。王博是何等人,不用我說,阿繡心裡也是清楚的吧?他能如此對你,可見他對你是十分看重的。能得王九郎的看重——」賀康說到這裡,口氣微微一頓,並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抬起頭來看著窗外深邃的夜色,又輕聲一歎,問道,「阿繡,你還要怎樣呢?」
賀繡冷笑一聲抬起了頭,看著賀康臉上的一絲不耐煩她冷靜的開口:「大兄,你說的對。以九郎的身份,他能這樣對我,對我一個小小的庶女來說已經是天外之恩。按說,我應該感激涕零的爬過去對他千依百順,言聽計從才是。」
賀康聽了這話,眉頭皺的更深:「你這叫什麼話?難道我賀氏家族央央上百年,還需要對王家奴顏婢膝麼?」
賀繡從心裡冷笑著,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裝什麼清高?你一邊把我送出去討好人家,一邊又在這裡說什麼百年公卿世家,不覺得很可笑麼?
「阿繡。」賀康看著賀繡眼睛裡倔強的目光,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還是太小了。真是不懂事。」
賀繡微微的側過頭,不願去看賀康臉上那種語重心長的表情。
「王九郎並沒說要納你為妾。他只是說你今日在街上遇見了他,跟他說了一些話。他覺得你的話中大有深意,想留你在身邊待幾日。」賀康說著,又抬手扣了扣几案,「阿繡,王九郎乃是當今名士,他留你是看重你,而你……真是辜負了為兄的一片苦心。」
賀繡輕輕一笑,抬手慢慢地站起身來,後退一步對著賀康深深一福,說道:「大兄,阿繡曾經發過誓,這一生絕不給人做妾。若有違此誓,寧可粉身碎骨。還請大兄成全。」
賀康一愣,抬頭看著面前的賀繡。
她身形嬌小,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十四歲的樣子。身穿白色的細麻衣,一頭長髮披散在肩後,因為福身的緣故,有兩縷黑髮從肩膀上滑過來,如瀑布般擋住了旁邊的燭光,把她一張嫵媚的笑臉掩在黑影裡,讓她臉上的表情有些難以捉摸。
這樣一個小小的稚女居然敢在兄長面前放出狂言,說自己終生不給人做妾。
賀康的心裡泛起一點點的震驚。之前他便覺得這個庶妹跟別人不同,別說賀綺了,就算是在老夫人跟前長大的阿紋都比不上她。如今看來,她的確是令人驚訝。
沉思片刻之後,賀康淡淡的笑起來。
「阿繡,你還小。如今說這些話為時尚早。好吧,今晚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說著,賀康也長袖一舒,慢慢地站了起來。
「是,阿繡恭送大兄。」賀繡側過身來,恭敬地送賀康走到門口,並上前去拉開屋門,送賀康出去。
廊簷下,祝嬤嬤帶著幾個婢女規矩的站在那裡,見房門打開,賀康和自家姑娘從裡面奏了出來,眾人忙上前福身相送。
賀康擺了擺手,說道:「天色不早了,好生服侍阿繡就寢吧。」
「是。」祝嬤嬤躬身答應著看賀康一步步走下門口的台階,也趕忙扶著賀繡一步步的走下去,剛下了台階卻見賀康又徐徐轉身回頭看著賀繡,微笑道:「阿繡,家中瑣事繁忙,你還是多留幾日幫幫我吧。」
賀繡福身應道:「是。」
送走了賀康,祝嬤嬤焦慮的上前來悄聲問道:「姑娘,大郎君是什麼意思啊?難道他又不讓您跟蘇先生走了?」
賀繡淡然一笑,說道:「大兄說的話奶娘也聽見了。好了——你叫他們別收拾行裝了。」
祝嬤嬤便拍手歎道:「如今這洛陽城裡的公卿士族都走的差不多了!大郎君為何還不讓姑娘走呢?你看外邊這世道,流民四起,聽說洛陽王每日都愁得睡不著覺了呢!姑娘一個小小的女公子留下來又能為家族做什麼呢!」
賀繡擺擺手,平靜的說道:「奶娘,去也好,留也好,我們都要坦然的面對。洛陽城還沒有落在敵寇的手裡呢。再說,不走也好,我們可以在這裡等祝叟帶著酆兒回來。」
祝嬤嬤點了點頭,又暗暗的歎了口氣。
大郎君忽然又不讓自家姑娘走了,難道是因為大姑娘和自家姑娘起了爭端的緣故?
可不管怎麼說,大郎君看上去都是偏袒著自家姑娘的呀,這大郎君……他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