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沅還有點在別人家做客的自覺,六點多一點就醒了,眼睛都沒睜開,就拿腳踹顧元琛,「回你屋去,」
顧元琛大腿一抬一壓,就把人整個地攏在懷裡,壓在身下,也是眼睛都沒睜地說,「這就是我屋,」
「敢壞我名節,回頭我就找棵歪脖子樹把你吊死在上面,」夏沅閉著眼夢囈似的懶懶說道。
顧元琛拿腦袋拱著她的脖子,尋了一塊香肉啃了上去,「找吧,吊死後我也不去重新投胎了,就直接覆在你身上,跟你共用一個身體,咱兩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那樣你就要做太監了……」拿大腿蹭他的一柱擎天。
「我可以自——」摸,上下其手地亂揉一通,滿手香軟肉肉,兩人在床上鬧了好一會才起來。
顧元琛幫夏沅拿了套粉色運動衣給她穿上,自己則是同款藍色的,「情侶套裝?一大早的,你也不怕把你媽氣出個好歹來,」夏沅笑的一臉小壞。
顧元琛撲過去,將她的臉好一陣揉搓,「壞丫頭,你就得意吧,你男人為了你,自願受夾板氣,感動不?有沒有想問你和我媽雙雙掉進河中,我救誰的衝動,」
夏沅翻了個白眼,「我有這麼無聊麼?」
轉身進了衛生間去洗臉刷牙了,顧元琛跟了過去,倚靠在門邊,「很無聊麼?據問卷調查報告顯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生都或真或假或鬧著玩的問過這個問題,」
「這是哪家的新聞記者統計的,倒閉了吧,」
「關注點在問題上,你管人家有沒有倒閉,你就不想問問?」
「有什麼好問的,你的答案肯定是救你媽了,我又用不著你救,」夏沅拿梳子梳頭,麻利地將齊腰的長髮紮成兩個鬆鬆垮垮的麻花辮,兩邊這麼一搭,襯的她那張巴掌大的精緻小臉又乖又純,顧元琛從後面摟上她的腰,「你就不想聽聽我的答案麼?」
不是很想,對於這種假設性的問題追根究底地去問答案,真的有很多這種無聊到問這種無聊問題的女人麼?
不過她的情商已經被顧元琛磋磨的知道應該這樣回答,「想,」
「那你親親我,」
夏沅略去翻眼皮的動作,一邊擠牙膏,一邊胡亂地在他臉上啄了一下,「說吧,」
「我的答案是救我媽,」
夏沅一臉平靜地刷牙,「然後我會陪你一起去死,感動不?」
「感動不了,我是有多腦殘,明明會游泳,卻為了等你救我,自個把自個溺死,」吐下口中的牙膏沫,繼續刷牙。
「……你個缺浪少漫的,」
「嗯,我知道你不缺浪,你是非常浪,」
顧元琛被她噎習慣了,直接奪過她手中的牙刷,塞自己嘴裡,呼哧呼哧地刷起來,「你真噁心,自己的牙刷不用,幹嘛用我的,」
夏沅一臉嫌惡的樣,又把顧元琛刺激到了,惡聲惡氣地說,「你沒聽過男人和牙刷不用共用,牙刷是你的,男人是你的,你的男人用你的牙刷,你有什麼可嫌棄的,」
「……」強詞奪理有木有!
「你還沒刷好,來一起刷,」
「不要,」
是個人都不能忍受共用一個牙刷吧,夏沅拚命躲,奈何顧元琛手長腳長,三兩下就給捉了過來,硬是逼著一起刷了牙才算完,洗臉和搽香香的時候也是一通亂,明明有洗臉皂他不用,非蹭她臉上的香皂沫,搽香香非讓人幫著搽,一通鬧的,待收拾好可以下樓時,已經七點快半了,
顧元琛讓夏沅先下去,自己則瞬移到他哥的房間將替身傀儡收了,將被子疊好,這才下樓,同夏沅算是一前一後到的樓下。
客廳裡,顧爺爺帶著二伯父晨練剛回來,顧夫人和顧小嬸則帶著保姆在擺早飯,早飯是在大院食堂買的水煮蛋、包子、油條、花卷、豆漿,然後自家煮了白粥和鹹鴨蛋,顧奶奶則跟二伯母在廚房裡準備配飯吃的鹹菜疙瘩,泡菜太辣,不適合早上吃,鹹菜疙瘩是用芥菜醃製的,吃的時候要淘洗一下切成細絲,加入醋、醬油、芝麻油、青紅椒拌一拌,配合熱粥吃,十分爽口。
又切了一盤酸筍、醃蘿蔔和醬黃瓜,湊了四個小菜端上了桌,見顧元琛和夏沅穿著同款運動服從樓上下來,顧奶奶樂的不行,「這人要是長得俊,那是穿啥都跟仙女似的,」拉過夏沅摟在懷裡,將人誇了又誇,還帶上了顧元琛一起誇,就差直接說,兩人這是天生地造的一對。
誇的不僅顧夫人臉上變了色,就連顧小嬸心裡都不自在起來,老太太對她兩個閨女都沒這麼稀罕過,她隨軍,三個孩子也一直帶在身邊養,只有每年寒暑假才回來,因此,老太太對他們家的孩子也疼,但到底比她親手帶大的顧二少差了一層,哪怕這幾年來,顧二少上山學藝,只有過年才回來兩天,可老太太不僅沒跟他生分,反而更掛心了,什麼好東西都想著他,只要顧二少一回家,老太太眼裡就沒旁人了,一心只圍著他轉,噓寒問暖的,偏心都不帶掩飾的,現在,還愛屋及烏地將他帶回來的小丫頭都寵上了,瞧著這勁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寵的跟親孫女似的,這要是真嫁了進來,當了他們家的二少奶奶,老太太還不將自個的私房體己都給了這兩小夫妻。她倒也不是真的眼皮淺,只是老太太手裡的好貨真不少,單就昨天送給小丫頭的那幾件東西加起來,少說也得值個幾十上百萬,這小姑娘也真是不識禮數,第一次上門,怎麼就敢收下主家這麼重的禮,就算老太太硬給她,她若是個知事的,事後也該還回來才是(她不知道顧元璋是夏沅救的,只知道夏沅的外公是顧元琛的師父)。
心裡帶了氣,面上卻不顯,「媽,快讓孩子們坐下來吃飯吧,」又招呼其他人上桌吃飯,拿了個水煮蛋在手裡慢慢剝著,閒聊似的問,「元琛,你跟寒寒他們什麼時候出發去長白山啊,昨個你弟還跟我鬧著,要跟你們一起去呢?這不,昨晚就跟元璋一道送夏淙他們回了酒店,這會還不回來,這小子,我這勸不住了,只是這山裡溫差大,你們啥時候走跟嬸子說一聲,我好給那臭小子收拾兩件厚衣裳帶上,」
「後天吧,越爺爺這邊的事完後,我和沅兒也要去買兩件厚衣裳,我們都沒有,」顧元琛也在剝雞蛋,三兩下剝出一個給老太太放碗裡,見老爺子看過來,又給他剝了一個鹹鴨蛋,然後又給他媽剝了一個雞蛋,讓顧夫人的心裡受用不少,覺得兒子心裡還是有她這個媽|的!
不過,一個雞蛋沒吃完,那臉色又黑了下來,就見她兒子剝了一個雞蛋給夏沅,夏沅接過後,將蛋白一掰,夾出蛋黃放面前的碟子中,就著醬黃瓜小口小口地吃蛋白,然後,他兒子將一個剝好鴨蛋分出蛋黃,用鴨蛋黃換了夏沅的雞蛋黃,就這麼裹著鹹鴨蛋白吃了起來,這貼心的照顧真是閃瞎顧夫人的貴婦眼,氣倒她的貴婦心。
她的兒子,她打小就只吃鴨蛋黃不吃雞蛋黃的兒子呦,居然也有用鴨蛋黃換人家雞蛋黃的一天,她覺得自己的肺要被氣炸了。
顧奶奶也看到了這個細節,她倒挺樂呵,因為她也是吃雞蛋不愛吃黃吃鴨蛋不愛吃白的人,顧爺爺早年追她那會,就是以這個細節打動她的,幾十年下來更是沒少替她雞蛋黃和鹹的齁死人的鴨蛋白,以己度人,她覺得女孩都喜歡這種貼心會疼人的男人,她這小孫媳婦一准跑不了,心裡一高興,就來了勁,「買衣裳啊,奶奶也去,給你們多挑幾件,我家沅丫頭長的這麼標緻,一件兩件衣裳哪夠穿,咱們多買幾件,一天一件的換,還有我家琛子,也要多買幾件,我孫子長的這麼高這麼帥,那是標準的衣服架子……」balabala,又是一通誇。
顧小嬸一口雞蛋差點沒把自己噎死,她就是怕老太太一高興就將自己的私房送完了,才想將夏沅早早送走,待她的竹、菊回來,可以趁機多要點東西,老太太雖然偏心,但明面上會做到一視同仁,像昨天給了元琛和元璋兩兄弟東西,回頭就會補上一份給竹、菊,她也不相信老太太將好東西都送給了別人,這老太太精著呢?她沒有娘家依靠,私房就是她在媳婦面前的底氣,她們自然知道那些東西都是老爺子給的,正是這樣,她們這些家世貴重的媳婦不敢在老太太跟前挺腰板,因為老太太有老爺子撐腰。
好麼,不送首飾改送衣裳了。
一頓飯在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情況下用完,飯後,二伯父要回農科院銷假上班,二伯母要跟著一起去,顧元琛將夏沅叫到一旁,「寶貝,咱們農莊出產的農副產品需要有個專業人士當顧問,你二伯雖然耳根軟了些,但技術還是過硬的,所以,他們兩夫妻之間的事,咱不攙和了好不好?」
「他能這麼快被評上副教授,你們是不是在裡面使了力,」
「他自己也是有這個實力的,只要沒人給他使絆子,早晚的事,」
夏沅想,他現在都是副教授了,以爺爺的性子,就算再不喜這個兒子,也不會看著他被打入泥底,落魄不堪的。
真要離婚了,就是便宜了那繆娟,那才叫不划算呢?
「知道了,寧拆十座廟,不悔一樁婚麼?」經過一路的相處,夏沅對二伯父的感情挺複雜的,恨吧,不至於,又沒有傷害到她一丁半點,雖說不及夏家其他人那般疼著她吧,但他那人就是那樣,說白了,就是不怎麼通俗物,悶,不是悶騷,是真正的悶,跟腹黑更是一點邊都不沾,是真正的耳根軟,沒情趣,還優柔寡斷,這要是擱一般人身上,能娶到媳婦才怪,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別人喜歡吃的東西他不沾,別人不吃的他才吃,無論再難吃的飯菜都吃的精光,一點糧食都不浪費,她能感覺到,他不是在博取同情,而是習慣就是這樣,對於從不將就也不懂得照顧人的夏沅來說,這是多麼難能可貴的優點,這絕對不是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能概括的!
她輕歎,「是不是在你們男人心裡,外遇是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沒必要在意,」
顧元琛立馬表衷心,「我不會的,」
「誰說你了,我是說男人,」
「難道在你心裡我不是男人?」
夏沅斜眼瞪他,顧元琛不鬧了,一臉正經道,「這要看什麼情況,有的時候外遇可以讓一個人從天上掉到地下,但大多時候,我們更看重他的能力和帶來的利益,」他摟上夏沅的腰,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當真?」
顧元琛點頭,「爺爺既然要用他,自然會將他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查清楚的,不然,你以為這事是誰放出去的,其實你二孃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為她能這麼淡定從容?」
「所以這是對二伯父的一次磨礪?」
「有的人總要經歷一番重創才能學乖,」
夏沅斜瞇著眼看他,「你學乖了麼?」
「跟你在一起後,我一直都很乖,現在更乖了,」顧元琛嘟嘴賣萌。
被夏沅一個指頭連臉帶頭戳到一邊,兩人鬧了會,這事便揭了過去。
兩人在這邊說話的功夫,顧奶奶已經指揮著保姆和勤務兵將給二伯母的回禮都搬上了車,蘋果一箱,桃子一箱,李子杏子葡萄各一大紙袋,然後奶粉、飲料、餅乾、糕點、糖果各一箱,煙兩條、酒四瓶……舉凡部隊發放的東西,都拿了些,將整個越野車後座擺的滿滿噹噹的,這自然是帶不了家去,要留在二伯父的宿舍的,另外又給幾塊上好的綢緞和布料讓二伯母拿回去和夏奶奶做幾身衣裳穿。
車子是顧元琛開的,帶上夏沅一起,也去認認門,先去酒店拿了行李,夏淙他們已經出去玩了,便沒叫他們,取了行李後,顧元琛便將夏沅和二伯父他們的房間退了,將夏沅的行李丟到車裡,晚點帶回大院,然後去農科院。
95年的京都,車子還沒那麼多,路還沒那麼堵,橋也沒有那麼繞,幾乎一路暢通就到了農科院,先送二伯父去研究所銷了假,簡單交代了一些事情後,就帶著他們去了宿舍,宿舍環境比夏沅想像的好一些,是一室一廳格局的兩間房,客廳擺著標配實木沙發和桌椅,地上鋪了木地板,還算乾淨,做飯的地方在門外走廊上,靠著牆搭建的一個簡易石台,台上放煤氣灶,台下放煤氣罐,牆上掛著一個壁櫥,裡面鎖著碗筷什麼的,二伯父在農科院的日子不短了,想來也不可能天天吃食堂,一進門,二伯母放下東西,就找爐子燒水,這是待客基本!
然後,二伯父帶著顧元琛和夏沅往樓上搬東西,二樓倒也不算高,但東西太多了,三人搬了半天才搬完,二伯母泡好的茶端給他們喝,一個中年老頭在門外探頭,「老夏,你回來了,」
「小王啊,快進來坐,」
中年老頭不是語病,聽稱呼就知道這男人比二伯父小,但灰頭土臉的,本人至少比實際年齡大了十歲不止,「這三位是侄子侄女吧,長的可真好,老夏你們家基因那絕對是特級優良品種,小伙子長得真壯實,兩個小姑娘也是一個賽一個的好看,你看,叔叔剛從地裡來的,身上也沒帶什麼東西,這點錢你們別嫌少啊……」從口袋裡摸出三百塊錢,從二伯母分起。
二伯母一愣,抿嘴搖頭笑,「咋了,還嫌少,」
那邊,二伯父也反應過來了,黑著臉說,「小王,這是我愛人,」
小王先是一愣,半響傻傻地問道,「新娶的?」
「嗯,新娶的,」二伯母呵呵笑地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