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背過身,漫不經心的向安婉使了個眼色,安婉雖性子不招人待見,關鍵時刻倒還有些小聰明,一見安馨使眼色,眼圈立時更紅了,委屈連連道:「周姑娘,你來時並未報明身份,我一個外人哪裡知道你是位小姐,況且,那傷是你自己燙的,你卻來誣賴我是何居心?大人讓我住在相府那是為了無頭屍案,而我是無頭屍案重要的證人,大人所做所為亦是為國為家考慮,你這麼破壞,難道是怕什麼……」
安馨縱然料到安婉有些小聰明卻沒想到這小聰明聰明的太多了,竟然將無頭屍案都給扯了出來,竟然還給周惜若安了一個大帽子,嘴角微微抽了抽,但卻不出言阻止。
安婉此話一出,周惜若的臉色陡然蒼白,她慌亂著急道:「我,我沒有……你冤枉我!」
安婉做出比周惜若還委屈蒼白的神情道:「我冤枉你?周姑娘,諸位可都在這了,我姐剛才也說了,你這傷勢明明是自己燙傷的,卻誣賴在我身上,況且,你的傷還是為夫人熬藥燙的,你這般做,難道是對夫人有怨言不成?」
周惜若身子劇烈顫抖,卻不知是氣的還是愧的,只雙眸含淚楚楚可憐道:「我待母親之心日月可鑒,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百口莫辯,唯有以死明志!」話音未落,已然縱身向一側的牆上撞去,她如此悲烈的舉動倒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一時回不過神。
安馨陡然瞇起眼睛,這周惜若的承受力也太差了,以死明志倒是個極端明志的好辦法,只是在她看來,比她所做的事還要令人不齒!
葉傾城驚喝:「惜若!」
下一刻,顏真已然掠至周惜若面前,不顧一切向前撞的周惜若一頭撞入顏真懷中。
顏真凝了凝眉低聲道:「惜若,你何故如此?」
周惜若淚流滿面,抬起淚睫泣不成聲道:「我,我如何會有這般歹毒的心思……既然你不信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葉傾城一把拉住周惜若心疼道:「別人不信你,母親信你!傻孩子,命是自己的,你自己不珍惜別人豈會來珍惜!?」
周惜若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顆顆掉落,聲音悲慼道:「母親,惜若無父無母,您和顏真便是我最親近的人,三年前我可以為顏真為您死,三年後依然可以,惜若如何會對您有別的心思?」
葉傾城最最愧疚的便是這三年惜若所做的一切,她一提起,她便更心疼眼前的人兒,回想過去三年,再看周惜若梨花帶雨的模樣,當下怒不可遏陡然盯向安馨冷喝道:「好一個胡言亂語,信口雌黃的毛丫頭!來人,將這兩個丫頭給我驅逐出右相府,自今日起不許她二人再踏進此處一步!」
安婉臉色驀地大變,下意識的往安馨身後避了避。
安馨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緒。這葉傾城是擺明了要護短了,即便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即便是真的,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顏真不可察覺的蹙了蹙眉,周惜若依偎在他懷裡瑟縮道:「顏真,我沒有做過,你信我,你要信我。」
顏真垂睫淡淡道:「惜若,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責罰你,但以後不要以死來明志,母親身子不好,莫要嚇壞了她。」
周惜若眸子顫了顫,旋即嬌怯怯的點頭。
顏真又望向一臉戾氣的葉傾城道:「母親莫要如此動怒,既然事情已明,何必再做不必要的連累,安婉說的對,她是無頭屍案重要的線索和證人,一旦失去庇護,必遭暗殺,於情於理,她都不能離開。」
葉傾城惱怒極了,若是尋常理由她還可以將她們驅趕,但一牽扯到皇室,所有的事情必然會變得複雜!
葉祁匆匆趕來,頓時嗅到了房間裡不同尋常的味道,不覺有些頭痛,卻還是堆著笑道:「右相,皇上那裡來信了,說讓安馨協助你盡快破了那無頭屍案,如若不破,提頭來見吶。」
顏真臉色驟然一變驚道:「此話當真!?」
葉祁慌忙掏出一張信箋給他遞了過來,顏真隨手打開,臉色越發沉重,目光這才落在安馨身上道:「馨兒,你與我去一趟溫泉閣,今日內盡快找到線索。」
安馨面無表情淡淡道:「哦」
顏真淡淡道:「葉祁,你給惜若處理一番傷口。明河,尋人將安婉嚴密保護,沒本相的首肯,不許任何人接近!馨兒,我們走!」說罷,身形一掠,竟連輕功都用上了,已然攬住安馨消失在原地。
明河心想,大人,您這道貌岸然逃路的本事也是天下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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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被顏真攬在懷裡,隨手自他懷裡抽出那封信漫不經心讀道:「陳皮五錢,黃芪三錢,百合二兩……皇上什麼時候也通醫術了。」
顏真唇角一抬,笑盈盈道:「知道瞞不過你。」
安馨頓了頓道:「實在不行,將安婉送出府便是,不一定非要留在右相府。」若是每日都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她也不用做別的了!
顏真俯身吻了吻她的唇道:「母親雖刀子嘴,但也是豆腐心,你多與她接觸,也許會轉變她對你的看法。」
安馨視線移到一邊淡淡道:「周惜若畢竟是你的未婚妻,且盡心盡力照顧了你母親三年,當年她們失蹤,也許周惜若還救了你母親的性命,況那時也是為了你才受那些苦,這些東西,是我永遠也無法比的,你母親偏心她,我理解。」
顏真唇角微凝,良久道:「你如何知道三年前的事?」
安馨慢騰騰道:「太后說的。」
顏真眸光微微縮了縮,低低道:「你早便知惜若的存在了?」
安馨點頭,她沒什麼好隱瞞,況且是對顏真。
顏真默了片刻道:「是,昔日若非惜若,母親怕是難活命,說大了,對於母親和我有救命之恩,說小了,她在母親眼裡先入為主,比你有太多的優勢,但是……」
安馨淡淡聽著,心底還是無法克制的泛酸,但顏真說的亦是事實。
「但是,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我不會混為一談。」顏真望向安馨一字一句道。
安馨並未猶豫,聲音也淡淡的說道:「我相信。」
顏真抿了抿唇,旋即俯身吻她,安馨被他吻的有些呼吸不暢,推了推他道:「要憋死了。」
顏真笑道:「你信我,我如何能辜負你?母親無論說什麼,你都不要放心裡,我會想辦法讓她來接受你。」
安馨難得笑道:「我說信你,可沒說要一直信你,況且惜若有什麼不好?比我溫柔又比我聽話,大人不就愛這個調調麼?」
顏真低笑道:「佳人雖好,終不是我那一瓢,我顏真,此生此世,獨愛你。」
安馨眸光一顫,望著他的眼睛,一顆心從未如此時此刻這般軟的一塌糊塗,她的性子向來是倔的,冷的,硬的,可此時此刻,卻化成了一灘水,眼底驟然潮濕,卻偏頭笑道:「我不習慣這文縐縐肉麻麻的,要掉雞皮疙瘩了。」
顏真抬睫笑道:「掉著掉著便習慣了。」
安馨咬了咬下唇笑道:「你這種大奸大惡的人,日後臭名遠播,我要受你拖累了,我們現在去哪裡?」
顏真啄了啄她的唇道:「溫泉閣,那裡的一處溫泉下發現了數十具白骨。」
安馨眸光一沉道:「數十具?竟然會有這等事!?」
顏真拉住她的手道:「論起辯屍骨,數你最懂了。」
兩人並未停留,很快到了溫泉閣,溫泉閣自從出了事後,一直有顏真的人把守,而那處發現白骨的泉池,此時池水已被清空,密密麻麻的白骨令人一見之下頭皮發麻。
兩人一到,沈卓便將一個頭骨端了過來,安馨隨手接過查看了一番,那頭骨光滑精巧,是個女子的頭骨,只是頭骨頂端有五個指洞,這情形,倒是像極了某武俠小說裡的九陰白骨爪,白骨在陽光下散發著森森的冷氣與慘白的光,黑洞洞的眼窩,令人一望驚恐。
安馨指尖在頭骨上輕輕彈了彈,而後摸索了一陣淡淡道:「死去有一年多了,這個時間並不準確,畢竟放在水裡泡了這麼久,但只比這個時間多,不比這個時間少。」
顏真望著那頭骨道:「這五個指洞,是被人以強絕的內力貫穿的,卻不知此人為何要這般將這個人殺害。」
安馨沉吟額片刻道:「我去看看其它屍骨。」說著走向池邊,跳了下去,那些屍骨被水泡的久了,慘白一片,給人森冷的視感,但偏觸手碰時卻有著淡淡的溫度,這也許與在溫泉池久泡的關係。
安馨細細查看了一番凝眉道:「全是女子的屍骨,這指洞並非只在頭頂,還有脖頸,胸口,腹部,但所有的指洞無一不是在人體的致命點,而且全是一擊斃命。」
顏真立在池邊,折扇搖了搖道:「莫不是什麼邪逸的功夫造成?」
安馨頓了頓,旋即抬睫,望向顏真道:「不,這個人純粹的是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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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周惜若就是雪漫的說,我給搞混了,vip修改要忒麻煩,要找起來也麻煩,不影響閱讀的話,大家先看著,我回頭問問編輯,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