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肆蕭條,做為大邑最繁華的京都,誰能想到有一日會蕭索成這般!
安馨道:「自古盛極必衰,繁華如夢,即便是人擺脫不了這個定數!」
顏真道:「是啊,以往上街走的是彎路,如今終於把路走直了。」
安馨驀地一頓,望著空蕩蕩的大街,只覺一股冷風刮過!
私以為,如右相這種無節、無底線、無節操、無口德的人就該浸豬籠,下地獄!
「啊——」一聲尖利的叫聲陡然傳來!
如今京城非尋常時期,突然聽到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即便是安馨也嚇了一跳,眸光一沉,安馨陡然向尖叫的地方跑去。
尖叫的是個女子,從聲音看判別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聲音傳來的方向是東南方向,距離約有三百米,從這種驚叫的驚恐程度來看怕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安馨眸光一沉,鳳仙村的還未了,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事了!
顏真折扇一合,看著安馨一溜不見的身影,略有些苦惱,看來自己在某人面前存在感實在不怎麼強啊!到頭來,自己還不如一聲尖叫?
想歸想,但終究擔心安馨的安危,還是身形一動追了上去。
——如安馨所料,是個中年女子,倉惶的坐在地上,因受到巨大的驚嚇,臉色蒼白如紙,身子顫抖如篩糠。
安馨目光掃了周圍一圈,並未發現什麼怪異之處,便走上前道:「大嬸……」
那女子一聽聲音再一次尖叫起來。
安馨上前聲音放緩道:「大嬸,您看到了什麼?」風雨過後,城門很少開,大多是為了將城內屍體送出城去,這期間也許有混進來的百姓也說不定,安馨眼底精光一閃,已將這個婦人打量個遍,應是個尋常百姓,暫且不追究她如何進的城,就憑她剛才那聲慘叫一定是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那婦人越發的縮在一起,拚命搖頭,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安馨耐心詢問道:「大嬸,不要怕,告訴我,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那婦人顫抖道:「屍體……屍體……」
安馨凝了凝眉,屍體?京城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屍體了,雖景嵐已加緊處理,但很多地方還殘餘著許多未經發現的,若真的是屍體,便沒什麼可怕了。
安馨耐心道:「屍體在哪?」
婦人全身劇烈的顫抖,說出來的話卻讓安馨臉色陡然大變——她說:「跑,跑了……」
饒是安馨見慣風雨,此時此刻還是感覺到背脊一陣發涼!
她見過的死人數不勝數,但是會跑的死人!?開玩笑嗎?詐屍嗎?
安馨安撫那婦人道:「大嬸,你是不是看錯了?死人怎麼會跑呢?」
那婦人一把抓住安馨,瞳孔因驚懼緩緩放大,聲音發顫道:「是真的!是真的屍體!沒有腦袋,脖子血粼粼的,它不斷的追我,我尖叫一聲,它就跑了!」
安馨只覺全身一寒,她是無神論者,但是會走的殭屍在並非不存在,在湘西一帶,是存在著趕屍人的,那種東西神秘的很,且只有湘西才行得通,可這裡是京城,怎麼會出現無頭的奔跑的屍體!?
向來不知驚悚為何物的安馨,此時也不由的驚悚了!
「大嬸,你如何判斷它是屍體,而不是一個偽裝成屍體的人?」這點很重要,如果是一個人,是完全可以假扮成無頭屍體的,這個可以通過偽裝實現。
「我親眼看到它死了啊!我親眼看到它的腦袋被黑衣人砍了下來,它倒了下去,黑衣人一走,它便突然站了起來,追著我跑!好可怕!好可怕!」婦人劇烈的顫抖著,眼底的驚恐將一雙眼睛撐得大大的,安馨目光沉沉,頭有些疼。
鳳仙村的事可謂是亂成一鍋粥,但那種事,科學可以完美解釋,現在無頭屍體又如何解釋?
安馨頓了頓道:「那屍體奔跑時有什麼特點?」
「很僵硬,很快……它要殺我!它要殺我!」婦人用力的扯著安馨的手臂,安馨被她撕扯的有些疼,但她腦子飛快的運轉著,很僵硬,還能跑得很快?是如何做到的?
安馨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它往哪裡跑的?」
婦人指了指不遠處的胡同,胡同很偏,若非婦人指,安馨倒真不會在意,現在正是傍晚時分,天色微暗,可胡同那裡卻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安馨拍了拍那婦人的肩膀,起身走了過去。
她向來膽子是大的,對於黑暗似乎總有種涉獵的好奇心,這種好奇心遠遠戰勝恐懼,安馨停在巷子口,自她的方向向巷子口望去,是無盡的黑暗,好似那條胡同又黑又長看不到盡頭!
安馨站在光亮處,與黑暗兩兩對視,她眸光緩緩沉凝,好似有一雙隱在黑暗中的眼睛正一瞬不瞬陰沉沉的盯著她,那種冷冰冰的盯視,讓她的每一個毛孔都豎了起來。
突然,一隻手落在她的肩膀之上!
安馨陡然轉身,手臂狠絕的向身後驟然掃去,卻在下一刻被人抓到了手腕,安馨驀地一怔:「顏真!?你是鬼啊!」她真的是被嚇了一跳!這混蛋出現能不能不要這麼無聲無息好不好!
顏真笑道:「你不是不怕鬼麼?額頭怎麼滿是汗,全身怎麼繃的這麼緊?」
安馨白了他一眼道:「我是不怕鬼,但你比鬼可怕多了!」
顏真拿出娟帕給她擦拭著額角笑道:「你不覺著我比鬼也好看多了?」
安馨嘴角一抽。
「黑幽幽的,在看什麼?」顏真望向胡同裡,安馨又向胡同內看去,依然黑幽幽的,卻不知是她太敏感還是怎麼了,總之那雙隱在黑暗中盯視著她的眼睛,竟然不見了!
「有火嗎?」安馨覺著有必要到胡同內一探究竟。
顏真淡淡的喚了一聲明河,明河幽靈似的出現,手裡還多了一支火把,安馨隨手接過,向胡同內走去。
黑暗被光亮退去,胡同內的一切漸漸明晰。
很乾淨的胡同,並沒有安馨想的那麼深,走了五十米左右便到了盡頭,盡頭是一堵高高的牆,安馨抬頭向上看了看,由於是京城,但凡是牆都蓋的奇高,安馨自牆根向上望去,牆面光滑,並沒有什麼能攀巖的,除非會有輕功,否則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安馨蹙了蹙眉,會輕功……這個世上,會輕功的好比前世路上跑的汽車那樣多,但凡習武之人似乎或多或少都回些輕功,當然輕功與個人實力直接掛鉤,好的功夫,譬如右相那類,上這種牆應該根本不在話下。
安馨對著牆角照了照,胡同因一場風雨並未落下灰塵,自然也沒有安馨臆想中的線索。
「這種牆,可以直接上去嗎?」安馨望向顏真。
顏真抬睫淡淡道:「輕功也需要借助外力,除非功夫通神造化才能不受拘束,直接上去,還是有些困難。不過本相自然可以。」
安馨抽嘴角,能不誇自己嗎!?
安馨望著那圍牆,眼睫沉了沉,那個婦人說那具無頭屍體分明是跑到這個巷子裡了,太詭異了不是嗎?胡同是死胡同,難道那具無頭屍體還是會功夫的!?腦袋都沒了,還能飛上這麼高的圍牆!?
這件事已經不能用蹊蹺來形容了。
安馨微微蹙眉,她似乎總覺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被自己忽略了!
破案總是遇到這種情況,某個細微的線索一旦被忽略,就像是給案情拉上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隨時可以捅破,卻總是想不起去捅這層窗戶紙!
安馨又看了一眼牆壁,轉身道:「你看到那便那個婦人了麼?」
顏真淡淡道:「嗯,受了驚嚇。」
安馨沉聲道:「她是被一具無頭的奔跑的屍體所嚇到,且說那具無頭屍體跑到了這個巷子裡,很可笑,這是個死胡同。」
顏真眸光微微瞇了瞇,旋即笑道:「這種回跑的無頭屍本相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那屍體追那個婦人做什麼?」
安馨頓了頓道:「那個婦人親眼看到屍體被割下腦袋,且是黑衣人所殺,又是黑衣人!難道又是漠北鬼門的人?」
顏真唇角緩緩抿起一線,顯然他對鬼門瞭解的極多,怕沒有多少好感。
「上一次出現在京城鬼門的人,因這一場風雨死乾淨了,這些黑衣人的身份還無法確定,不過若是鬼門的人,馨兒還需小心。」
安馨緩緩走出胡同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我的劫,躲也躲不過,不是我的,等也等不來。」
顏真身子頓了頓,笑著瞥她一眼道:「你倒是看的透徹。」
安馨目光落在還縮在那裡的婦人身上,微微蹙了蹙眉道:「看著可憐的很,不如將她安置了,也許那些黑衣人還會出現。」
顏真立時不同意道:「你這是惹火上身,與你無關的事,你插手做什麼?」
安馨頓了頓道:「好奇。」
顏真正色道:「收收你的好奇心,好奇害死貓。」
安馨不耐道:「顏真,你別管我成不成!?」這種事連她爹媽都不管,他怎麼像個老媽子似的!
顏真這回倒是不氣了,反皮笑肉不笑道:「不成。」
安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