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見鬼似的遠遠跟著,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右相大人竟然跟著一個貧家女在市集跟人講價!
此事若是傳到朝中,一定被人笑掉大牙!
大人吶大人,脾氣呢?
試問天下聽到右相之名的,誰人不聞風喪膽!?誰人不膽顫心驚!?誰人不俯首稱拜,鞍前馬後!?
淡定的沈卓此時也無法再淡定了!
即便無法淡定,也得淡定!
東西買的極多,安馨的竹簍漸沉,金橋不斷要求替安馨分擔都被安馨擋住了,這點重量對她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以前練習空手道時,腿腳綁上十磅重的沙袋來回奔跑可比這個沉的多了。
顏真駐足,而後回眸向身後一瞥,立時有個小廝狂奔而來,一把搶過安馨的竹簍,被安馨一把扭住手腕厲喝:「幹什麼!?」
那人痛的齜牙咧嘴道:「小的,小的幫您背……」真有夠背的!
「我的人。」顏真開口。
安馨瞥了他一眼,這才將竹簍丟給那小廝,望向顏真道:「你的人身份不簡單吶。」
顏真眉梢淺淺一抬:「怎麼說?」
安馨道:「只是一個小廝而已,卻能在我抓到他手腕穴位的剎那將穴位微微移開,身手不凡!」這樣的高手卻甘願做他的一個小廝,那麼這個人的身份豈會簡單!?
還有上次破水月柔案子時,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徐淮安的替身更讓她深深懷疑。
難道眼前人是右相的人!?還是,他根本是右相本人!?
若是右相本人,想必安有為會認得,那他的身份便不攻而破了,若真如此,她是不是該考慮在他的碗裡下老鼠藥?
安馨心裡念頭翻轉,眸光卻淡若秋水,定定的望著他的波瀾不驚的神色。
「他名為鑽地鼠,身材矮小,行動靈便,功夫不錯,世代效力我家。」他笑盈盈承認,反倒顯得安馨多心了。
安馨挑了挑眉梢道:「如此高手,到你嘴裡卻只是不錯而已,那麼你的功夫是相當不錯了?」
他折扇一頓,笑盈盈瞥她:「我們不妨切磋一二。」
安馨良善一笑,驟然出手,出手不過虛招,下一刻腳力驟然暴起,毫不留情的向他那張臉踢去,勁爆的腳風足可以劈裂眼前的一切,卻在臨近他的面門時被他抬手輕巧的抓住腳腕,他輕柔道:「你這姿勢,如何入我懷?」
安馨腳力驟然下沉,抬手一拳,卻直對著他如玉美鼻,在快要接近那臉時被他抓住,輕輕一壓,已然被他扯入懷中:「這才乖。」
「砰!」
「嘶——」這一口長氣,是遠在極遠處的沈卓倒抽的,他剛才看到了什麼!?他突然覺著自己某處也挺疼的……
「熬——」痛叫的卻是鑽地鼠,捂著身下某處,本就大的門牙亮閃閃的暴漏在陽光下,顏真隨手將他推開,臉色卻好似萬年不化的笑意道:「下次出腿溫柔些。」
安馨退後一步,雙手抱住後腦勺,好似剛才那一下力頂根本不是出自自己之腿,懶散道:「下次你躲慢些。」
金橋早已要僵化了,安馨剛才那一招,只是想想便讓人臉紅了,而那男子是如何躲開的,她竟然根本沒有瞧見。
到華南村時,安馨頓住步子拉住金橋道:「一起吃飯。」
金橋不好意思的推辭道:「不了馨兒,我還有事要忙。」
「一起吃。」安馨唇角抿了抿,吐出的字卻是堅定的,她無非想讓她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人關心她,雖然,安馨實在不太會關心人。
金橋微微一怔,不由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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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月睜大了眼睛,眼前這個鼻青臉腫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安大明嗎!?雖她也知道自己哥哥平日是個混賬,不斷惹事,但何曾被人打成這幅模樣!?
安大明吐了口吐沫咬牙切齒道:「都是安馨那個小賤人!」
安小月臉色一變:「安馨!?哥,你怎麼任由她打!?」想到安馨當時一人對付村裡四個漢子,安小月陣陣心驚,她什麼時候學會的功夫!?如今竟然連自己的哥哥都不放過!?
「大明,你怎麼被打成這樣了!?」劉月梅撲過來驚聲大叫,她最疼寵的便是這個兒子,自幼她不捨得碰一下,今兒竟然發現被人打成這個模樣,如何不心急!?
安小月凝眉,對安馨,她總有種複雜的情緒,一個落魄的棄婦,不是應該被人恥笑到不敢出門嗎?她現在可不是什麼富家夫人了,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農婦,她甚至臆想著,她被人欺凌時,她要站出來公正的說句維護的話兒。
可那個安馨,竟然絲毫沒有被棄後的覺悟,不僅不收斂,反而更囂張跋扈!
這讓人如何能忍!?
「娘,還不是安馨仗著自己會些拳腳功夫不分青紅皂白的將大哥打了!她也太過分了!」安小月心情複雜道。
劉月梅頓時尖叫:「又是安馨這個賤蹄子!我去找她算賬!」
安小月慌忙拉住劉月梅道:「娘,她現在是會功夫的,你去了也會吃虧的!」
劉月梅心疼安大明,禁不住怒罵安馨,安小月沉思了一會,旋即笑道:「娘,我倒是有個辦法為大哥討回一個公道……」
劉月梅一怔望向她道:「什麼法子?」
安小月眼睛眨了眨,而後靠近劉月梅耳側小聲嘀咕了幾句,劉月梅臉上的怨恨漸漸變成冷笑:「是該教訓一下這個小賤人了,她真以為自己還是凌家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