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那個揭官榜的草包?揭了官榜又破不了案,依照大邑律法,應受鞭刑吧?」一眾人走了過來,少女的聲音猶顯清脆,卻帶著趾高氣昂的傲慢,將眾人的目光皆吸引了過去,立時,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能夠將案子真相大白,平冤昭雪,無疑是極得人心的,冤假錯案的造成,受苦的通常是尋常百姓,而風家破獲一件又一件奇案,無形中便是為百姓做了主,自然備受歡迎。
王白石神色端正,底氣十足,在尋常百姓前,這位父母官,官威十足,事實,也只有在百姓前,他尚可以擺擺官架子。
而他身側的少年正是風逸,他神色親和,全沒有天之驕子應有的傲慢。時不時還會駐足與百姓們交談,讓一眾百姓很是受寵若驚。
說話的自然是風琳,她骨子裡的傲慢想必是生於大家族與生俱來的,且少女又天生聰慧,容貌姣好,自覺高人一等。
她的話音一落,王白石自然將視線落在了安大明身上,坦白說安大明險些壞了他的大事,若非他情急生智將風家人請來,這個案子便破不了,案子不破,必定遷怒那位大人,到時他連人頭都難保,自然王白石不會給安大明好臉色看,況無論如何他也要給風家面子,即便只是個少女。
「來人,鞭打二十!」
古代鞭刑可謂極其嚴苛,這鞭子自然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鞭子上扎有釘子或鉤子,鞭打人身時,可以勾開或撕裂血肉,使受刑人吃盡苦頭。
鞭打二十,已算極重的處罰了。
安大明自然嚇得半死,他狼狽的跪地求饒道:「大人吶,揭官榜的是安馨啊!小的是被逼迫的啊!大人明察!大人饒命!」
一側楊虎臉色微變,他自然是向著安馨的,自然不會讓安大明真的將安馨給供出來,慌忙道:「來人,還不動手!」
風琳因上次賞花會對楊虎印象極差,冷笑道:「大人,楊捕頭上次擅離崗位去賞花會,可是得了不少銀兩呢,您難道不知這事兒?」
王白石一怔,楊虎做事一向他放心的,沒想到風琳竟然將事情扯到他身上去,況有銀子,楊虎竟然沒拿來孝敬自己一些,自然心中不悅。
楊虎心頭一顫,慌忙單膝跪地道:「大人,那銀兩乃是她人贈與,況那日並非卑職當值!」
風琳冷嘲道:「楊捕頭的意思是,不當值時縣衙的事都與你無關了?」
王白石沉了沉臉色沉聲道:「擅離職守,你太讓本官失望了,與安大明一併受罰吧!」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安馨驀地瞇起眼睛,這個風琳看起來不僅有仇必報,還是個頗有心計的,她剛要走過去,卻見王白石突然臉色大變,直直的望著前方,而後顫巍巍的噗通一聲跪地。
安馨一怔,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不遠處緩緩行來一頂軟轎,那轎簾低垂,看不到轎內的人,但能讓王白石如此懼怕的,一定不是簡單人物。
縣太爺都下跪了,百姓們即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知道跟著下跪準沒錯,一時之間,呼啦啦跪了一片,倒讓安馨鶴立雞群似的,孤零零的站在一側。
有個好心的拉了拉安馨道:「姑娘啊,一定是來了了不得的人了,還不快跪下?」
安馨思想中自然沒有下跪一說,如這種陋習,她實在不敢恭維,但不跪,這麼鶴立雞群的,總歸會節外生枝,只得不情不願的跪下,卻見那轎簾緩緩撩開……
王白石的聲音分外響亮的傳來:「下官攜同義安百姓恭迎右相大人!」
安馨身子驀地一頓,倏地抬睫,右相!?
就是那個拿奏折烤肉,在朝廷一手遮天,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奸大惡的,還險些害的爹吃官司的右相!?
哦?那便更不用跪了!
那個京城來的了不得的人物,可當真了不得!
右相大人通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沒想到竟然為了水月柔跑到這麼個偏僻的小地方來,可當真讓人開眼界吶!
那本欲撩起的轎簾不知怎的,便又落了下去,眾人伸長了脖子等著一觀右相風采的,只好干伸著脖子。
右相吶!
大邑流傳一句話:雲中蓮,陌上花,月出南疆,霞落西域。據傳這分別代表四個人,陌上花說的便是當今一手遮天的右相了,傳聞其風華絕艷,就連陌上盛開的曼陀羅花見之含羞,那將是怎樣的姿容?
可這樣一位人物,偏就被薄薄的轎簾給遮住了,眾人能不心急,能不心癢,能不抓耳撓腮嗎!?
軟轎一側立著的是個緋衣男子,神色淡漠的像萬年不化的冰川,聲音冷冰冰道:「大人有令,盡快破案,不得延誤!」
王白石身子一顫,慌忙一把拉住風逸道:「風公子,快些說說誰才是真正的兇手吧!」
風逸這才回神,他視線掃過那頂軟轎,而後不經意的落在安馨身上,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看向風琳,果然少女緊握拳頭,正神色陰沉的盯著她。
安馨也察覺到了風琳的視線,她抬睫視線與她相撞,一個狠戾如虎,一個淡漠無波。
但好在二人沒有衝動的衝上去,當著右相大人的面若當真打起來,怕真的要糟糕了!
風逸深吸一口氣道:「將四個嫌犯帶上來!」
安馨眸光一閃,而後若有所思的望向那頂軟轎,窗簾撩起一角,好似有視線淺淺的落在她身上,安馨覺著這道視線有些熟悉,也是,她畢竟在攬月殿為父親平冤昭雪,那個右相大人想必對自己有些印象,不過,像這種大人物,如何會記得她這種鄉野小民?
況右相權勢滔天,又險些將爹害死,她自然難生好感,這般一想,最後一絲好奇心也無,便移開視線落在風逸身上,他口中的真兇會與她一樣嗎?
看著被押著走來的四個人,安馨的視線冷銳的定在一處,真兇就是這個人!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