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反悔
是啊,越二老爺那樣好的身手,到底要經過多少車輪戰、受了多少折磨才咽的氣?
竟然連一個死人都不肯放過!
越芝想起越二老爺身體冰冷、面目全非地躺在那裡,心裡頓時升起滔天的憤恨。
她緊緊地攥著手,眼神冰冷似冰渣子。
這筆賬,總有一天她會好好清算!
「四根叔,與大老爺勾結的朝廷中人,四根叔可知道是誰?」
四根聞言搖了搖頭。
越芝雖然有些失望,可也沒有再問什麼。她斂了心神,安慰四根幾句,四根也知道此時不是激動的時候,他很快平復了情緒。
「小姐,你打算怎麼辦?」他忍不住問道。
雖然將希望寄托在三小姐身上有些渺茫,可他卻沒了旁的法子。
越芝沉默著不說話。
「這件事,我會告訴阿娘。」她想了想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阿爹白白受了這份冤屈!不過四根叔,如今我還接不得你回府。」
當日她帶著冬霜同周氏稟明四根的事,雖然周氏將事情壓了下來,可她還是暗地裡通過冬霜哥哥將人留了下來。觀察了一段時日之後,她才決定出來見他們。
這次她出來見四根,周氏尚未知曉。
四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安排,心裡雖然有些為越二老爺不平,可他知道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他點點頭,道:「老奴明白,老奴不會讓小姐和夫人難做。」
說著,他看向一邊的少年。道:「此番老奴能平安見到小姐,辛公子功不可沒。」
越芝目光落在一邊的少年身上,少年約莫十七八的年紀,身量清瘦,面容清麗秀美,見她雙目露出打量的神色。少年雙目微瞇,斜長的風目裡透出幾分狠戾,這麼一來,倒是破壞了他身上那份俊秀的美感。
不等越芝開口,那少年徑直開口道:「我知道越二房拋出萬金懸賞線索,雖然時間晚了些,不過我也算是將人回來了。」
越芝也不打斷他,只等著他的後。
少年卻忽然笑了笑,他唇紅齒白。五官本就秀麗,這麼一笑倒是有種千樹萬樹梨花初開,說不出的清麗動人。清麗和秀美本是形容女子,可用在此少年身上,卻無絲毫的違和感。
就連越芝都愣了兩息。
少年倏然就斂了笑容。
他眼裡沒了笑意,似是對眾人的仲愣極是厭惡,面色驀然沉下來,哪復方纔的清麗動人?他緊緊地抿著唇。平白地就添了幾分凌厲之色。
越芝只覺得此人情緒反覆無常,根本不若他表面那般無害。只是不知為何會護了四根一路?
不過她也無意多管閒事,直道:「辛公子說得沒錯,家母確說過懸賞萬金追捕真兇,而辛公子將四根叔尋了回來,賞金自然不會虧待」
「我只要百金。」
不等越芝說完,辛公子便打斷了她的話。徑直道:「我只要百金,換成銀票,現在就給我。」
越芝雖然心裡有些驚訝,面上卻不露半毫,她頷首道:「好。」
幸好今日出門帶了足夠的銀錢。她當即就讓周嬤嬤拿了銀票,折成了銀子,當成付給他。
辛公子拿了銀票,衝越芝等人挑唇一笑,揚長而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包廂,周嬤嬤才頓了頓眉頭,她對這個男生女相、性情詭變無狀的少年並無好感,只問四根道:「這辛公子是何方人士?家操何業、在何處救了你、你們又是如何躲過追擊?」怎的如此無禮?
周嬤嬤的問題一串兒地拋出來,越芝也很是好奇。
四根頓了頓,道:「我墜落崖底後被一獵戶救了回去,半個月之後有人摸了過來,為了不牽連那獵戶,我便自行離去。途中遇見了辛公子,他本不願理我,我央求了他許久,他才勉強應下。我只知道他是樂東人士,家居何處、所操何業,他並不肯提。」
周嬤嬤不可思議地瞪他:「你就連他的名字尚未瞭解,竟然就這樣冒失地帶他來見小姐了?」
四根也知道此事有欠妥帖,可他別無選擇。若非這樣,他如何能安好地將消息遞回來?
而且現在也沒出什麼意外。
越芝擺擺手,周嬤嬤和四根便都住了口。
如今說這些,已經無用了。
越芝先賞了冬霜哥哥五十兩銀子,讓他先回去,再讓周嬤嬤將四根安排在一處隱秘的莊子上,然後喚來小二,打包了好些聚福樓的招牌菜,一行人這才打道回府。
周氏知道越芝藉著去越五房的機會去見了四根,頓時又驚又怒,驚的是越芝竟然行事如此大膽,怒的是原來對越二老爺下手的竟然是越大老爺!
怪不得,怪不得一開始越大老爺的態度就總是模稜兩可,怪不得她懸賞萬金緝兇都石沉大海,如今看來,恐怕不是不追究真相,而是他早知道了真相!也不是沒有消息,而是有人不想讓她得到消息!
周氏頓時想起越大老爺當初說越二老爺是遇海匪身亡,甚至還提到這是官府給出的說辭,如今看來,官府早已和越大老爺沆瀣一氣!
她竟然這麼傻,竟然還覺得將礦
礦山交出去,越大老爺再如何看在越家血脈的份上也會護著她們。
如今想來,他要怎麼護?
他連越二老爺都能下手,難道還會在乎她們母子三?
周氏漸漸冷然。
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這才將心中的滔天巨浪給壓了下來,她摸了摸越芝的手,道:「阿娘知道了,礦山這事,我會再考慮的。」
「不過你這麼做,實在太冒險了。」萬一這敵方的一個誘餌、萬一被發現。那可怎麼辦?周氏肅容,道,「以後可不許這麼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越芝笑瞇瞇地點頭。
「知道了阿娘,女兒心裡有數。」
這一刻周氏才有種女兒真的長大懂事,能夠**行事了的感悟,她輕歎了一口氣。似哀似歎,擺手讓越芝回去休息了。
周氏喚來周嬤嬤,讓她帶人將四根悄悄接了進來,安置在客房裡,周氏尋了時機去見了他一面,回來時整個人眼眶都是紅的。
越芝聽著冬霜回來稟話的時候,垂了垂眼簾沒有說話。
沒過兩天,越大老爺興沖沖地帶著過了戶的契書過來,周氏一如所料地反悔了。
越大老爺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他瞪大眼睛怒目道:「阿娥。你這是何意?前幾日明明都說得好好的,我將田產鋪子宅子過戶到三丫頭名下,你交與我礦山,那時你可是答應得好好的,如今我將契書都拿來了,你跟我說不交了?」
越大老爺沒想到周氏會反悔了,他氣得面色漲得通紅,怒目相向。只恨不得跳起來指著周氏的鼻子罵!
周氏平靜得好似一面平鏡,她靜靜地盯著越大老爺。緩聲道:「的確,的確是我同意要將礦山交出來的,也說好了大老爺將契書過戶到阿芝名下便將私章交出來,可是現在,我後悔了。」
她輕飄飄的一句後悔了,說得彷彿好似說今天的天氣一般。這就可以了?
越大老爺氣得肺都要炸了。
她說得這麼輕巧,可他卻是等著礦山救命的!
「阿娥!你到底想怎麼樣?這種事怎麼能說一出是一出?!」
越大老爺見周氏不說話,面色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不管你答應不答應,今日你都能將私章給我交出來!」
周氏卻輕輕地笑了笑:「大老爺這是做什麼?誘哄不成,要硬搶胞弟遺孀的東西了?」
「周阿娥!」越大老爺雙眼都氣紅了。
「你莫要不識相。就算是老二在,他知道越家有難,定然也會將礦山交出來的!」
「越家有難?」之前周氏沒有同越大老爺糾這個問題,可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見越大老爺口口聲聲將越家有難掛在嘴邊,她忍不住反而道:「大老爺口口聲聲說越家有難,可越家到底有何難處,大老爺倒是說出個一二三來!」
「婦人之見!周阿娥,你何必自己給自己找難看?若不是我護著,若不是我擋在前頭替你們擋住了京城那邊的逼壓,你二房如今怎能如此安穩,怎能坐在這裡同我謬辯?只怕早已是黃土下的一節白骨!」
周氏氣極反笑。
藏在衣袖下摩挲著玉鐲的手禁不住地微微顫抖,一顆心砰砰砰地跳動著,周氏從來沒有這般近地接觸到真相,她冷聲道:「京城京城,大老爺嘴皮子一張說京城刁難我二房,可京城中的誰?又為何刁難我二房?大老爺不說清楚,您的話我自一句也不信!」
「還不是那」越大老爺幾乎脫口而出,可話到嘴邊他卻驀地收了聲。
他反應過來冷笑幾聲,只問,「我再問你一遍,你交是不交?」
越大老爺面色沉沉,整個人猶如染上了一層冰霜,冷漠又陰厲。
周氏神情不變,她輕輕地搖搖頭,示意一旁的菊枝上茶。
「大老爺別急,等見過一人,大老爺再來與妾身談著礦山之事。」
越大老爺劇怒的心裡沒有由來地生出一縷不好的預感。
他想起前幾日周氏還答應得好好的,為何忽然之間就反悔了?還有,雖然他不想承認,可周氏今日的表現實在太平靜了,平靜得有些詭異,就好似她捉住了他最大的把柄一般,就好似他就一定會妥協一般。
越大老爺輕輕地呼氣,在內心裡說服自己不要被周氏的表面功夫騙了。
他大手將衣袍一撩,坐在太師椅上,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你用何法子詭辯!」
周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也不說話。
很快就有腳步聲響起,兩個粗壯的婆子拎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啪嗒」地扔進來便飛快地退了出去。
越大老爺下意識地抬眼去看,待他看清了那張嬌俏的面容時,心裡頓時一震,可面上還是盡做平靜。
不過,當他看見隨後而進的四根時,強自鎮定的面容終於一點一點皸裂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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