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淤痕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孫大夫的藥的確好,直到入了夜,周氏都沒有再咳。
白日裡躺了一整日,周氏也睡不著了,姜嬤嬤便在一旁輕聲地與她說話。
「沒想到,這小孫大夫瞧著年輕,醫術當真還不錯。」姜嬤嬤就道,「夫人現在感覺如何?」
「多年的老毛病了,怎能想著一劑藥就好全?」周氏輕聲道,嗓音仍是沙啞的很,「不過,現在感覺好多了。」
許久都沒犯的老毛病,沒想到這次又復發了。
姜嬤嬤將周氏身上的絨毯子往上挪了挪,讓她蓋得更舒坦些,笑道:「夫人莫要心餒,說不定這次那小孫大夫真的能將夫人的頑疾治好。」
周氏倒是沒想到姜嬤嬤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老奴已經讓人打聽過了,小孫大夫是樂東那邊的人,家裡是最老實不過的務農人家。前幾年小孫大夫雙親去世,他那哥哥只給小孫大夫留了間瓦房和兩塊地,小孫大夫心善,念著哥哥嫂嫂還有一幫侄子侄女也沒說什麼,不僅如此,小孫大夫還會經常救濟周圍的窮苦人。」
「看得出來,品性是個好的。」姜嬤嬤就道,「聽說前幾年,小孫大夫救了位老者,還認了義父,小孫大夫就是跟他那義父學的醫術,平常周圍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小孫大夫治好的。至於到和生堂當學徒,不過是今年的事,不過一歲的時間,小孫大夫能在和生堂學到什麼?還不是他那義父教得好?」
姜嬤嬤眼裡就有了幾分期盼:「都說高手在民間,那老者醫術好,小孫大夫定然也學了不少本事。」
周氏就笑。
她瞥了姜嬤嬤一眼,道:「沒想到你還將這個打聽到了。」
姜嬤嬤也笑。
事關周氏,她怎樣不打聽得清楚些?
「說起來啊,能請上小孫大夫,三小姐功不可沒。」姜嬤嬤忽然就說道,「夫人不知道,小孫大夫走時,三小姐曾特意追了上去請小孫大夫明日來給夫人診治。」
周氏並沒說話。
姜嬤嬤心裡就歎了一口氣。
「關於老爺的事,三小姐也知錯了,且,若真論,這件事中三小姐何不也是受害者?」
有人特意下套讓三小姐知曉月山紅蓮,借三小姐的手將越二老爺引出去,取其性命。
二老爺死的冤屈,三小姐何不也是受害者?
背上了害死父親的罪名,一輩子都心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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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芝讓周嬤嬤拿了花名冊,要一個個地清點人員。
她要找一個人。
從前的她,不過一個深門千金,性子孤僻又不與人交好,如何知道月山的紅蓮萬中難求,又最是滋顏潤肌?
她一時動了心,卻害了她阿爹。
越芝隱約地記得,當時是有個小丫鬟在她跟前說的這件事。可那小丫鬟姓甚名誰,她又記不得了,只能一一地辨認。
越芝並沒有抱著多大希望。
在同周氏坦白前,甚至在她醒來之後,她就一直留意著身邊的丫鬟,看來瞧去,都沒有再看到那張面孔。
果然,越芝將所有的人都一一過了幾遍,都沒找到人。
如果這是一個局,有人特意在她跟前提起月山紅蓮,借她的手將越二老爺引出去,那麼最快捷的路子,便是借越芝身邊人的嘴說出來。這樣的一個人,能在越芝身邊說上話,說明地位不算低,可這個人地位又不會太高,地位太高,多是周氏留在越芝身邊的心腹,不好收買,甚至一個不妥還功虧一簣。
「人都到齊了?」
「回三小姐的話,暖心閣裡服侍的人都在這了。」有婆子就道。
越芝點點頭,目光在眾人臉上劃過,邊對著手裡的花名冊,良久,纖細白皙的手指停在一個名字上。
「怎麼不見紫金?」
紫金?
周嬤嬤反倒看了越芝一眼,頓了頓才道:「紫金前兩個月因為碎嘴,已經被打發出去了。」這還是三小姐親自發的話。
周嬤嬤這麼一說,越芝倒真想起來這麼一件事。
她沉吟片刻,緩緩才說話。
「紫金右耳根後,可有一塊黑紫的斑?」
「就是紫金。」
夏衣嘴快,當即便接了一句:「那是紫金的胎記,紫金說過,她老子娘正是因為嫌棄這胎記,才將她賣了。」
「去查查,紫金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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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在哪?
當時越芝一怒之下要將紫金髮賣到窮山僻壤裡給人當續絃,被周氏攔了下來,周氏見紫金並犯大過,便做主將紫金送到了溫山的莊子上。
從越家大宅到溫山,來回要大半日的時間,紫金現在怎麼樣,得等到來人回了才知道。
午後,小孫大夫過來給周氏複診。
按照小孫大夫開的藥,周氏已經喝了三劑藥了,雖然沒有藥到病除,可也極大地緩解了周氏的不適。
/>小孫大夫給周氏把過脈,將藥方里幾味藥的量做了適當的調整。
「這是二夫人早前身體受過重創落下的病根,這些年休養得當,這病並未再發。如今二夫人身子過度疲累,情緒大起大落,哀悲入心,這病也跟著起來了。這病無他,配著某的方子,好好養個兩三年,慢慢地就會根除。」
小孫大夫道:「二夫人將心態擺正,切莫大喜大悲。」
越耀便鄭重地道了謝,又向小孫大夫詢問了些應該注意的事項。
小孫大夫見越耀人雖小,可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他邏輯清晰,言語流暢,難得的是沒有半分世家子弟的高人一等和驕縱,小孫大夫心裡暗暗稱讚,詳細地一一回答了他的問題。
越芝在一旁,也仔細地聽著。
越耀問完話,再次拱手道了謝,讓姜嬤嬤將小孫大夫送了出去。
待小孫大夫走後,越耀拉著周氏的手,小臉端得正正經經的,嚴肅道:「阿娘可記得孫大夫的囑咐了?無論什麼事,阿娘都不能激動。」
瞧著兒子小大人似的表情,周氏心裡軟得似一江春水。
有兒如此,為母何求?
而周氏對越芝的態度明顯淡了不少,越芝立在一旁,也不覺得尷尬。她不是那個彆扭的少女,在決定對周氏坦白的時候,她就料想過最壞的結局,兩相比之,周氏如今的冷淡,已經是不能再好的結局。
不過此時,越芝心裡卻微微地皺了皺,她立在一旁,越耀坐在錦杌上,若不是她這個角度正好,還真看不到越耀高領之下,微微露出的一抹淤青。
也虧得如今冬日,越耀長袍高領也不會覺得奇怪。
越芝知道越耀跟著陳師傅學拳腳,學拳腳嘛,難免會有磕磕碰碰,可什麼樣的磕磕碰碰,會在脖子上留下淤痕?
越耀沒有提,顯然是不想讓周氏擔心,越芝想了想,周氏現在的狀況的確不宜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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